返程（上）

一觉醒来，苏妲己只觉得腰也酸来背也痛。

        抬起头，看着铜镜里的自己。竟是满脸泪痕。

        自己去打了水洗漱一番，恰好遇到出来觅食的花容。

        “夫人？！你怎么自己打起水来了？快回屋子歇着，这些活儿我们来做也就是了。”花容忙接过妲己手中的盆，道。

        “左右闲着也无事。”妲己摇了摇头，道：“我想哥哥了，你去请了他来。”

        花容口中称是，端着盆缓缓退了出去。

        “见过大公子。”刚出了摘星阁的门，就见苏全忠迎面走了过来。

        “劳烦花容姑娘通秉一声，就说苏全忠在此等候夫人召见。”苏全忠抱拳道。

        “大公子和夫人当真是兄妹情深，这不我正准备去请您呢。大公子不要在外面站着了，快请进来吧。”花容盈盈笑道。

        苏全忠笑了笑没说话。

        进了摘星阁却见妲己脂粉未施，一脸憔悴。

        “妹妹？”苏全忠惊呼了一声，连忙走到她身旁。

        “可是大王对你不好？！姜王后她们又欺辱于你？！”苏全忠咬牙道。

        “大王待我极好。不然岂会纵着我那般对付月姬。”苏妲己勾了勾嘴角，笑道。

        苏全忠听了却摇头道：“月姬之前也是受宠，可遇了比月姬颜色更好的你之后，就弃之如履。这般无情，我担心……”

        苏全忠未尽之意，妲己自然是懂得。

        “说来，还是哥哥没本事。护不了你。”苏全忠握拳，砸在了台子上。

        “哥哥，我爱上大王了。我是诚心想侍奉大王左右的。”苏妲己握住了苏全忠欲再一次砸下去的手，道。

        “为什么？”苏全忠审视着苏妲己。

        他这个妹妹最是死心眼。三年前初遇了姬旦，就死心眼的跟定了姬旦。任他千般说、万般劝，她就是一心认准了姬旦。

        而今，她却突然说爱上另一个人了。

        那个人还是强要她入宫的帝辛。

        她之前一直恨之入骨的帝辛。

        “我以为……那天，你是故意说给我听，好让我宽心的。你喜欢帝辛，那姬四呢？”苏全忠犹豫着，眼睛却定定的看着妲己。故意提起姬旦，不放过她的任何一个小细节。

        “哥哥。其实，就算是现在，只要想起和姬旦的曾经，我还是会觉得心里很难受、很难受。家国天下，为何每次被放弃的都是我？！他可曾对我有一丝一毫的真心？我看不透，哥哥。”也就只有在苏全忠面前，苏妲己才会像个孩子一样，什么话都可以对他倾诉。

        “……我不知道。”苏全忠缓缓摇了摇头。

        “姬旦负我，有苏弃我，唯有大王，真心待我。我若还是不知好歹，除了伤害待我一片赤诚的大王，让不轨之人坐收渔利之外，还能做什么？”苏妲己倒了杯茶，递给苏全忠。

        “妹妹恳请哥哥，一生只是商臣。”苏妲己伏身对苏全忠行了个大礼。

        “快起来，自家兄妹这是做什么？！”苏全忠忙去拉妲己。

        “哥哥答应我，永不反商。”

        “要帮姬四的是你，要护大王的还是你！如今就是我答应，有苏的族人又如何能应？！”苏全忠有些生气了。

        “我只要哥哥应我。至于有苏……与我何干？！”苏妲己冷声道。

        “妹妹。有苏让你来朝，实是无奈之举。”苏全忠叹道。

        “哥哥，我并不是因为这件事怨恨有苏……身为族长的女儿，保全有苏来商入宫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可并不代表我甘为棋子，愿意被他们玩弄于鼓掌之中。哥哥，我不甘心。”苏妲己突然眼泪掉了下来。

        “别哭了，我答应你就是。只是，你要告诉我你为何会这么快改了主意。你应知道，姬旦和大王，你只能二选一。”苏全忠叹了口气道。

        “哥哥，你不用再问了，此生此世，我都只会选择大王。谁要是阻了大王的路，我苏妲己遇佛杀佛，遇神弑神。”苏妲己说的异常坚定。

        “那我看来也只能站在这里了。”苏全忠宠溺的摸着苏妲己的头，笑道。

        苏妲己：“哥哥，让你为难了。我去为你熬碗粥喝可好？”

        苏全忠摇了摇头道：“不急，今日我来，其实也是来向你告辞的。来朝这么久，我也该回有苏了。”

        “哥哥？怎么突然这么着急赶着回去？”苏妲己问道。

        “姬四此番来朝的消息想必你也听说了。不论大王知不知道当初的往事，我们都应避嫌，也好及早脱身。”苏全忠道。

        苏妲己问道：“哥哥，你预备何日启程？”

        “我的意思是赶在姬旦来朝之前，我们就错开走。这样族里的人回去之后，也寻不到什么借口。”苏全忠道。

        “哥哥，你走之前，记得要来看我。喝一碗我亲手熬的茯苓薏米赤豆粥粥。”苏妲己道。

        “这下我可是有口福了。”苏全忠笑道。

        “哥哥，你相信我。我一定会让大王把你调到朝歌的。”苏妲己握着苏全忠的手，道。

        “不急。后宫难处，你先要保护好自己。大王他……毕竟是大王啊。”苏全忠不放心的劝道。

        “哥哥，你要对大王有信心。更要对我有信心。”苏妲己笑道。

        “哥哥，你要相信。纵是负尽天下人，大王也独独不会亏待我一分。大王虽是大王，平时也很自负。可他和姬旦那些人都不一样。”苏妲己笑道。

        苏全忠无奈地摇了摇头，知道现在无论说什么，苏妲己都是听不进去的。

        “夫人这是怎么了？怎么这般憔悴？可是晚上没睡好？”说话间，子受走了进来。

        “大王。”苏全忠和妲己连忙起身行礼。

        “免礼。小侯爷今日怎么来摘星阁了？”子受扶起妲己，坐到一旁问道。

        “启禀大王，臣是来想妲己夫人辞行的。”苏全忠行礼道。

        “自家人，不必拘礼。”子受道。

        “小侯爷准备回有苏了？怎么不多待些日子？这样吧。三日后，寡人在这摘星阁内设宴，为小侯爷送行。”子受道。

        “谢大王，臣告退。”苏全忠一板一眼的道。

        “下去吧。”子受挥了挥手。

        “夫人这么大两个黑眼圈还是再睡会儿吧。一会儿到了饭点，寡人喊你起来吃饭。”子受哄道。

        苏全忠走出摘星阁，子受的声音也慢慢地渐不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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