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如果

雀深吸了一口气，此时他大可以口若悬河，胡编乱造欺骗青龙，打败鸿鹄完成复仇的机会就在眼前，雀似乎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而他轻轻叹了口气：“鸿鹄回来了，我和姐……梧桐被赶了出来。”

    青龙有些许诧异：“就这些？”

    雀却释怀的笑了，虽然有些对不起姐姐，可是他真的不想说谎，如果为了打败鸿鹄这种人说谎，那自己又和鸿鹄有什么区别呢，靠欺骗取得的胜利，不要也罢。当了这么多年的傀儡，没有姐姐发话，果然还是什么都做不到啊。明明满肚子废话，可是一到要说的时候却一个字也蹦不出来。

    雀对青龙鞠了一躬：“对不起，打扰你了。”

    青龙不清楚这家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自己没惹上麻烦就再好不过了。

    雀转身下楼，青龙看着他的身影一步步远去，雀已经走到了门口。

    “喂，再往前走一步你就会死。”青龙大声提醒。

    雀不明所以的回头，心中似乎猜到了原因，于是自言自语道：“打扰到他，果然不会让我就这样走掉。姐姐，对不起，我不能保护你了。”

    门口的鸦听着只有雀一个人的脚步声，判断出他谈判失败了，幸灾乐祸道：“这才对嘛，没有力量怎么可能保护别人，说什么大话啊！”鸦攥紧了拳头，非常生气。

    天音坊里，青龙越下楼梯，走到雀面前：“嘀咕什么呢，傀儡当多了都没练过武？”

    “啊？”雀一脸迷惑，不明所以，不是要来杀我的吗？

    “你有没有什么仇家……”青龙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门外的那个是鸿鹄会的吧。”

    “不是，我们已经被赶出来了，我真的没有带人来啊！”雀激动的解释。

    青龙扶额：“你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啊，门外有人想要杀你。”

    “杀我？一定是鸿鹄派来的！”雀此时才反应过来。

    “虽然不知道你和鸿鹄究竟有什么过节，但是只要是在我的门前杀人，我一定得管。”青龙拽着雀的衣领，把雀拖出门外。

    鸦看到这一幕有些不知所措，这人太猖狂了，杀人还要拉到外面，于是问道：“怎么，杀个人还要拉到外面？生怕别人不知道？”

    青龙没有理会鸦，转身问雀：“认识吗？”

    “当然认得了，鸿鹄会现在的几个人，我都认得。”雀气的咬牙切齿。

    “我帮你杀了他。”青龙转身走进屋里。

    “为什么？”鸦和雀同时疑问。

    “毕竟是是我先找你们合作的，我要是把你的命交出去岂不是很没面子？”青龙拿起楼梯拐角的剑，闲庭信步走出门去。

    “还有啊，你的理由不错。”青龙抬剑指向鸦。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他能随便请来援兵，我却要亲眼看着亲人死去！”鸦从袖子中甩出绳镖，镖头直刺青龙面门：“既然你要帮他，那就去死吧！”

    如此近距离的攻击，雀连镖头在哪里都没看清，青龙仅仅是把剑一横便挡住了这致命的杀招。

    绳镖被弹了回来，鸦此时没有太过惊讶，毕竟能被雀视为救命稻草的人，实力一定不会太弱。鸦握住绳子甩动着，随时准备再次发起攻击。

    青龙放下剑，盯着鸦，而一旁茶馆的沙良也在盯着青龙。

    青龙感觉有人盯着自己，下意识的转头观察，鸦抓住机会，抛出绳镖，就在绳镖即将触碰青龙面具之际，青龙侧身一躲，绳镖擦着面具过去了。鸦立马抬脚踢向绳镖中段的绳子，镖头被绳子扯动，刺向青龙后脑。

    “胜负已分。”鸦露出自信的笑容。

    青龙弯腰下蹲，一只脚撑地转身，把镖头踢了回去，鸦反应不及，闪避的时候被自己的绳镖贯穿了肩胛骨。鸦强忍疼痛把绳镖拔了出来，又一次抛出，抛出绳镖同时鸦松开握绳的手，欺身向前，一拳挥出。

    “你不会以为一拳就能把我打死吧。”青龙歪头躲过绳镖，然后贴着鸦的拳头转身，到了鸦的身后，此时青龙抓住绳子最后一段，把绳镖扯了回来，绳镖倒飞，鸦被镖尾打中鼻梁，向后一个踉跄摔倒在地。青龙把绳镖丢在鸦面前：“这种玩具就不要拿出来丢人了。”

    这几回合的交手仅仅发生在一瞬间，没想到短短时间，鸦就被青龙制服了，雀看的眼花缭乱，自始至终也没看清绳镖的位置。

    “怎么处置随你便。”青龙不清楚雀和鸿鹄会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索性让雀自己解决。

    雀弯腰捡起地上的绳镖，走到鸦的面前：“对不起了。”

    鸦似乎已经认命了，异常冷静：“你们不是鸿鹄的对手，杀了我之后收手吧。”

    “不试试怎么知道？鸿鹄这些年来只不过是利用她，而她呢？尽心尽力替鸿鹄打理鸿鹄会，换来的只是一句，这女人就是贱？凭什么啊！”雀双手握住镖头，怒吼道。

    “只是执着这些东西吗？能活下来就是鸿鹄最大的恩赐了。”

    “你不懂。虽然她一直把我当做傀儡，但是没有她，我今天也不可能活在这世上。没人为她做主，那就我来。对不起了，今天我必须杀了你。”雀眼中的信念越发坚定。

    鸦呆呆的望着雀，雀迟迟没有动手，许久之后，鸦笑了起来：“如果，如果当时我有你一半的勇气……”鸦突然站起，撞在了镖头上：“如果，如果……”鸦的回忆如同走马灯一般闪过。

    雀慌张的松开手，镖头插在鸦的腹部，鲜血缓缓流出，鸦用最后的力气朝雀笑了笑，然后倒在地上。

    “呕。”雀有些反胃了，跪在地上干呕。

    “习惯就好了。”青龙看够了，走过来拍拍雀的肩膀。

    雀把青龙推开：“习惯就好？这可是一条人命啊！呕。你怎么说的这么轻巧！”

    “呵呵，我已经按照约定帮助你了，剩下的事，你自己处理吧。”青龙摇摇头，走回天音坊。

    一旁茶馆的沙良双手托着下巴：“完全是碾压啊，看不出来什么啊。”

    雀跪在地上直到傍晚，他还是没有从杀人的负罪感中逃离，即使这个人曾经想杀了他。

    “呵，习惯就好，果然啊，这个青龙也不是什么好人，怎么把杀人说的这么轻松啊……”雀哭了起来。

    青龙坐在床边看着雀：“如果只有这种程度，谁都保护不了呢。”

    万俟起身，抱住青龙：“毕竟是个孩子，很正常吧。”

    青龙摸着万俟的手：“你也是个孩子啊……”

    “有你在身边就够了。”万俟回到床上，又轻轻说了句：“可是我们之间还是隔着面具。”

    雀激烈的进行着思想斗争，努力的克服杀人的负罪感：“这一切都是为了姐姐，如果不杀了他，他就会杀了我，他是鸿鹄的手下，鸿鹄，鸿鹄……”

    “一切都是因为鸿鹄！”雀仰天长啸，随后拖着鸦的尸体向鸿鹄会走去，拖行出一路的血迹，雀回头凝望：“别恨我，一切都是鸿鹄的错……”

    雀把尸体放在了鸿鹄会门前，然后回到了医馆。

    梧桐见雀才回来，急忙抱住雀大哭：“你去哪了，我就只剩下你了……”

    “青龙愿意帮助我们。”雀只说了一句话就累倒在梧桐怀里。

    沙良一路跟着雀，看到雀的所做所为之后，嘲讽的笑道：“这就是你的决心了吗，所谓鸿鹄也不过是为了逃避找的借口而已。别忘了，一开始就是你拜托青龙杀掉他的呢。看来需要注意的只有青龙呢。”

    第二天一早，鸦的尸体被发现。

    雕和鹰两人只是看了一眼尸体便离开了，他们边走边讨论着鸦是个废物。

    隼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心中不齿，这毕竟是他们的同伴，竟然被如此对待，若是放在从前，他们还在的时候……隼微微失神。

    鸿鹄也出来观望，看到隼盯着鸦的尸体，于是问道：“怎么了，想什么呢？”

    隼立马回过神来：“虽说鸿鹄会不需要废物，但是总不能放在这里发臭吧。”

    鸿鹄大笑，赞同道：“不错，鸿鹄会不需要废物，你去把他处理掉吧。”

    隼处理的方式很简单，只是把鸦的尸体丢远一点，再次回到鸿鹄会的时候，鸿鹄突然开口道：“知道他为什么会跟着我吗？”

    隼摇摇头。

    “他一开始就只是一个地痞，每天做着小偷小摸的勾当，知道吗，京城里的穷人，再穷也可以养家糊口，可是京城之外的穷人呢？他们活着都是一种奢侈。他有一个妹妹，长得很可爱。他很能打，我看见他一个人打倒了六七个人，只是为了当地财主丢出去的一块肉。”鸿鹄转头对隼笑了一下，很阴森的笑容，然后继续讲：“这种人只要给他点好处，他就会为我卖命了。想知道我是怎么做的吗？”

    隼脑中想出很多种方法，给他钱让他妹妹能够活下去，请他吃顿大餐讲述他的鸿鹄之志，用利益诱惑，或者用理想说服，这还隼能想到的好处。

    “我找到他的妹妹，杀了她。当着他的面，活活掐死。”

    隼听的背后发凉。

    “事后他不仅不恨我，还追随我一起游历。”

    隼不理解：“这……好处呢？”

    “我帮他解决了生活的累赘。知道吗，这些人是贱骨头，你给他好处，他不一定会对你忠心，人啊，总是不会珍惜那些轻易获得的，活着都成问题的人，如果有人能决定他的生死，你觉得他会不会屈服呢？”

    隼沉默了，难道他们对你来说都是工具吗？隼很想大声吼出这句话，可是他不能。

    “有些事，不要知道的好。”鸿鹄留下这句话之后就走了。

    “原来一开始，我们就不是一路人，原来一开始，我们就只是工具。如果当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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