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再见

“星浆体送进去了，接下来就是——”

        夏油杰和五条悟动动筋骨，守在门口的七海建人和灰原雄击退了埋伏的诅咒师。

        “就是那些小虫子了。”

        影山茂夫站在废墟中，他收到消息，那边事件解决，造成一切灾难罪魁祸首的羂索已经抓住，可对城市造成的损害不可估量。

        官方的超能力组织逮捕了羂索占据身体的超能力者，影山茂夫他们和一些民间的超能力者帮忙房屋的修缮工作，顺便再抓一些漏网的恶灵。

        毁灭就在一瞬间，修复却要花很长的时间，但再怎么糟糕，都没有他的新的模拟测试成绩糟糕。

        他看着手机软件上面的查分系统，觉得此刻才是真正的世界末日。

        最近忙着除灵，他的成绩下滑了一些，之后真的要闭关学习。不过，这次事件他认识了很多新朋友，也重新认识了这个世界，

        也应该算是件好事。

        太宰治望着周边的废墟，他手中的“书”的形体正在消失。

        “时间不多了。”太宰治眼眸一沉，“世界正在融合。”

        “啊。”零五七轻轻推开织田作之助，面色一顿，“这样啊。”

        织田作之助紧紧拉住零五七的手腕，手里的红色丝带落在地上，沾上了灰。

        “织田君。”零五七抚上织田作之助的面容。

        夜晚的风是清凉的，雨水混杂着凝土的腥味，织田作之助却觉得有些冷。

        “你早就看到未来了吧。”

        零五七凑过去，将额头抵在他的额头上，他的手放在织田作之助的胸膛，感受着鲜活的心跳，他松了一口气，而后硬生生弯起嘴角，让自己看起来开心一些。

        “都是因为我……”零五七听见自己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因为我想让你活下去，所以你身上的死亡命运更加强烈。”

        “不是这样的，五七君。”织田作之助拭去他眼角的泪水。

        系统：最后一个任务已完成，宿主是否解除一切绑定？（五分钟后自动解除）

        “我啊。”

        零五七颤抖地握着他的双手。

        “我啊……希望你能活下去。”

        他用鼻尖蹭了蹭织田作之助的脸庞。

        织田作之助的手抚上他的黑发，在他嘴边落下柔软的吻。零五七微微颤抖，泪水顺着脸颊落下，他第一次觉得泪水如此滚烫。

        “织田君……”

        无数话语汇成了苍白的语句。

        织田作之助的死亡命运，系统的隐瞒，同事五条悟的循循善诱……还有熟悉他的壹原侑子。

        命运可以叠加，如同那位普通少女的鹿目圆。

        织田作之助本可以避开死亡命运，可他一次又一次地重启时间，让本可以活下来的织田作之助身上牵扯了他的这个“因”，而织田作之助成为了“果”。

        也是因为如此，他还影响到别的世界的织田作之助。他身上牵扯了太多了线，一次又一次地重复，走入更加错误的深渊。

        只要他这个“因”不在之后，就不存在织田作之助死亡的“果”。

        当这个世界完全融合时，也成了织田作之助能活下来的世界。

        为了让织田作之助活下来，只需做很简单的一件事。

        零五七推开织田作之助。

        “再见，织田君。”

        那双墨蓝的眼微微弯着，织田作之助从中看见自己的身影，零五七的身后出现一处撕开的空间，系统在帮零五七打开空间通道后也解除了全部限制和绑定。

        织田作之助慌张地伸手，却在触碰到零五七的手指时穿过了他的手。

        他觉得心如刀割。

        他隐瞒了零五七，他的预知能力是主动的。每当他想着零五七时，关于未来的画面永远只会停止在这一刻。

        他早就预知到这个场景，在梦中出现过无数个这个场面。

        无论怎么样，他都无法抓住面前的少年。

        “我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

        黑发青年轻轻说着，流出的泪水顺着风打在织田作之助的脸上，狠狠地敲进了他的心底。

        好烫。

        织田作之助上前拥住面前逐渐消失的身影。

        “五七君，我喜——”

        “忘了我吧。”

        零五七打断他的话语，空间变化逐渐缩小。

        “我只是想要，让一切回到正轨。”

        织田作之助感受到怀里逐渐消失的生命，他熟悉的气味、他熟悉的声音、他熟悉的人。

        那位他最喜欢的人。

        正在离他远去。

        零五七落在他脸庞的泪水与他的泪水混合，风带走了他们。

        一切都随着风飘散，混乱的世界在此刻平息。

        ……

        “好久不见。”壹原侑子收起长烟管，她这次靠在沙发上，面色不再带着公式的微笑，她注意到零五七脸上的泪痕，“你看起来刚刚哭过一场。”

        “好久不见。”零五七抹去泪水，“不好意思，我付出的那些代价都被我拿回来了。”

        壹原侑子弯起嘴角，“不用介意，那些都是必然发生的事。”

        “这次我来解决我犯下的错误……”零五七扯出一个微笑，他已经十分疲惫，“我要解除叠加在各个世界里的织田君的死亡命运。”

        “可以。”壹原侑子静静地看着他，“你想要付出的代价是——”

        “我想付出的代价是，抹除我至今为止的全部存在，我要让自己不再诞生于这个世上。”

        这样大家将不会再记得他的存在，不会因为他的离去而悲伤。

        世界也不会因为他的影响而崩坏。

        织田作之助，也能平安顺遂地活在那个世界里。

        ……

        天上一片漆黑，织田作之助逐渐看不清身旁的一切。

        他无法叫出系统，他却依旧活着。他第一次觉得连呼吸都开始生疼，每次的呼吸都伴随着心脏的疼痛，他发出轻轻的闷哼。

        他回忆零五七的脸，却只觉得脑海中的人越来越模糊。

        他正在逐渐遗忘零五七。

        多么可怕。

        织田作之助跪在地上，他感到头部传来阵阵疼痛，他触到了地上的红色丝带，却想不起这条丝带从何而来。

        他狼狈地扑在地上，渐渐地，他记不清那个人的名字，那个经常笑着的青年，用旖旎的语调唤着他的人，他想不起那个人的名字。

        他只觉得怀里空空，一切仿若一场梦，可手上残留的余温却告诉着他，他拥抱过一位他非常深爱的人。

        他发出痛苦的呜咽。

        “织田作，我第一次见到你这么生气。”

        太宰治声音带着几分无奈，他看向一旁的中岛敦和芥川龙之介。

        “一切还有转机。”

        ……

        零五七站在一片漆黑的空间里，身旁飞过无数个画面碎片，他想触碰，却有一股巨大的力在拉扯着自己。

        他感受到自己正的灵魂正在消逝。

        一股莫名的恐惧感袭来。

        那些细碎的画面正逐渐离他远处，他正在慢慢坠落，他往下看去，那是深不见底的黑暗，那是再无回去的深渊，那是没有轮回转世的死亡，那是真正的抹除。

        好可怕。

        好可怕。

        零五七哭出了声。

        他不想死，他不想消失，他想活下去。

        可他不能。

        从被主神利用到现在的他，一直都在犯错。

        从一开始，身为实验体的他，就该被销毁。

        他就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啊，多么可笑可悲的一生，犹如一个滑稽的笑话。

        这样消失了也挺好……

        ——“这可不行。”

        零五七睁开眼。

        他感受到一股温暖的力量在拥抱自己的灵魂，拉住了坠入深渊的自己。

        ……

        “你好，欢迎光临，我是壹原侑子。”壹原侑子看着面前的人，“你的愿望是？”

        “我的愿望是让他诞生于这个世上。”织田作之助握住那条红红丝带，灰蓝眼眸锐利，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我希望他在所有人的祝福下降生于这个世界。”

        “可以，代价是——”壹原侑子弯着眉眼，“你要填补他去过的每一个世界，承受他当初承受的命运。”

        “我愿意。”

        “我将停止你的时间。”壹原侑子站起身，她手中多了一柄法杖，她轻轻一敲法杖，清脆空灵的铃声响起，她的声音逐渐变得悠远。

        “等你完全承受那些命运后，你将会回到你原本的世界，你的时间会重新流动……”

        ……

        “为什么要这样做？”

        零五七的灵魂被一道温暖的灵魂拉住。

        “我虽然忘记你的名字，但我还记得一件事。”织田作之助感受着怀里小小的灵魂，“十年前的你对我说过一句话。”

        零五七一愣，在朦胧的记忆中，他记起十年前的自己在离开之际对织田作之助说的话。

        ——“织田君，有件事要麻烦你做……”

        ——“我是一位宁愿牺牲自己也不想伤害别人的人，我想十年后的我也是如此。”

        ——“所以……在我自私地‘自我牺牲’时，你能不能稍稍拉我一把？其实我十分胆小，但我嘴硬，肯定不会说出求救的话语。”

        “十年前的你想救你。”织田作之助笑道：“我只是在履行约定。”

        “为什么这一次你反倒害羞了。”

        零五七颇有几分无奈，他想再说些别的话语，却感受到自己的灵魂正在受到召唤。

        “去吧。”织田作之助温柔地笑着，“你本就诞生于未来，可这一次你一定会幸福降生于世上。”

        “这样啊……”

        零五七本该开心，可他却感受到灵魂在无声地哭泣。

        新生意味着遗忘。

        他将忘记织田作之助这个人，将忘记那些所有的一切。

        他将作为新的生命诞生。

        他们不再记得零五七，而零五七也不再记得他们。

        他们的生命将没有任何交集。

        织田作之助已经忘记零五七的名字，只记得面前的灵魂是他最重要的人。

        力量在指引他们的道路，他该向后走，去支付那些代价。

        零五七感受到呼唤着自己的声音愈来愈强烈。

        “织田君……”零五七的灵魂缠在织田作之助身上，“我会努力活得幸福……”

        织田作之助感受到缠绕在自己身上的灵魂，他觉得这个灵魂是如此可爱，他内心一阵温暖，却又带着悲戚，他将灵魂解开。

        “走吧。”织田作之助说：“回到本就属于你的未来。”

        再见……

        他最重要的人。

        愿你此生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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