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谋暗计

又是一日早朝，顾泊钦坐在龙椅上打着哈欠。
  “魏公公，朕想回去补觉。”
  魏祖德轻声轻语回：“陛下再坚持一下，一会儿就下朝。”
  说完，魏祖德向着文武百官厉声道：“众位大人且说一说我洪朝对肃慎来犯一事，该如何应对？”
  众人面面相觑，有一个官员出列开口。
  “虽说此战是打是谈，且待从长计议，小臣愚见，谈和为妙。”
  “为何？”
  “大旱不决，民心不安，必将不利于战事的胜败。”
  魏祖德赞同地点点头：“咱家前几日也是刚看过了户部的账册，国库空虚，实难打仗，说到底咱家也不懂，还是请丁大人为各位细说。”
  魏祖德话音落，无人应答。
  文青高声喊道：“户部尚书丁青苗丁大人可在？”
  又无人应答。
  魏祖德皱了眉头问：“丁大人今日告了假？”
  文青回：“奴才并未收到丁大人告假的折子。”
  乔良春看魏祖德脸色不虞，出列为丁青苗开解：“丁大人许是临时有事被绊住了，毕竟最近豫州大旱附近几个州县都损失惨重，丁大人为国为民也是忙碌得很。”
  “是啊是啊。”有许多官员附和。
  魏祖德见状，即使再有不快，也只得随了台阶下。
  “也罢也罢，此事明日再议。”
  只是可惜了今天这一个定下不打仗旨意的机会。
  “诸位大人可有其他事宜再启奏？”顾泊钦得了魏祖德的示意，机械地重复着自己的话。
  随后，文青看有个最远处的小官员站了出来，略显惊讶。
  今日干爹要论的事情不是都说完了吗？还有什么事？
  “小臣有本要奏，前段时间洪京中突传关于魏公公的谣言，今日臣要澄清。”
  魏祖德看在大殿上说出来自己事先没有准备好的事情，眉头略挑，脸色不善地看向文青。
  文青大惊，赶紧暗暗摇头示意自己不知。
  顾泊钦倒是来了兴致，玩笑着说：“快快快，又有什么八卦赶紧说出来朕好解解困。”
  那官员名不见经传，本想多次攀上魏祖德的青眼，可都因为家境有限，而对高昂的贿赂望而却步，只能次次在朝堂上充当个不起眼的小角色。
  然而，他自认为的仕途转折点就发生在现在。
  魏祖德通敌卖国的谣言一传来，他就如同其他官员一样皆书写赞词，张贴布告地忙活，想要通过为魏祖德平冤而得到上升的机会。
  结果根本无人注意到自己彻夜翻阅书本引经据典找来的溢美之词。
  正郁闷时，他发现了有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在流民堆中高声议论此事，想上前去在众人面前为魏祖德辩解几句，可又嫌弃流民肮脏。
  终于在一僻静处堵到了那男子，想要抓他去邀功，哪知道那男子慌乱间冒出来一句听不懂的言语，一把就把自己给推翻在地，力道极大。
  后来在看见那男子逃出城外追不上后，他就开始分析那句听不懂的话，凭借多年背圣贤书的经验，他把话的谐音记了下来。
  那官员在朝堂上高谈阔论自己卖力的过程，文青想要阻止都被顾泊钦的大笑给盖了过去。
  偏偏这人眼瞎，把魏祖德威胁的眼神全看成了对自己的极端重视，更是大肆夸张地把整个过程说出来。
  “陛下请看，这就是小臣遍查翰林阁所有的语言记载，整整三天不眠不休证实的，那男子正是肃慎人无疑！”
  魏祖德闻言，怒火中烧，苍老布满皱纹的眼眶都因震惊而瞪得舒展开来。
  文青在一旁如看死人一样地望着那官员。
  乔良春鄙夷一声，默默垂首，其他官员见状，都默不敢言。
  只有顾泊钦，手脚乱舞，鼓掌大笑着夸讲。
  “好好好，朕看你极有文采，故事也讲得好极了，朕从来没见过这么会讲故事的人，真是太好了，朕要给你升官，现在就升为一品官，以后你天天给朕讲故事！”
  那官员一听，诚惶诚恐，赶紧五体投地地跪下，口呼万岁，语气兴奋到了极点。
  “不可。”魏祖德冷冷出声。
  顾泊钦顿时不乐意，那官员也是呆滞着，看向魏祖德的眼神都变了。
  “有何不可的，朕好不容易找到个好玩的官，魏公公你就依了朕给他升官吧。”
  顾泊钦还把官员分析肃慎语的折子拿来给魏祖德和所有官员看：“看看，多么认真的一个人，我洪朝难道不需要这样的人才吗？”
  那官员确实有几分本事，把肃慎语分析得头头是道，在场的看过后皆心知肚明，那流民应是肃慎人。
  可都不敢言语。
  刚说过不打仗，如今再出来个对方挑衅谣言，想不打仗都难了。
  众人皆看向了魏祖德。
  魏祖德知道，自己这一次摘不出来了。
  “难道魏公公要抹灭我洪朝的人才吗？”顾泊钦的一句话，更把魏祖德推上了风口浪尖。
  魏祖德就算再傻也知道，掌权者最不能得罪的，就是天下千千万万正在苦读的读书人。
  “咱家……”
  魏祖德一句话还没说完，有内侍急匆匆跑进殿：“报……”
  文青赶紧过去要把内侍给拉走听消息，结果被正在殿中撒泼的顾泊钦抢先一步。
  顾泊钦踢倒了内侍，语气不悦：“什么事要来打扰朕加封官员，不快点说，朕送你去豹房。”
  小内侍吓得赶紧开口：“回陛下，是丁大人，丁大人当街被打死了。”
  登时，朝堂大惊，魏祖德终于站不住了，眼神透着刺骨的寒意。
  “什么——”顾泊钦拉住了内侍的衣服，逼问着，“什么人这么大胆敢打死朕的官员，快说，朕要他偿命，不，诛三族，不对，诛九族！”
  小内侍喘得话都说不顺：“是，是，是我洪朝的百姓。”
  “何等刁民竟敢无故殴打官员，看朕不赐死他们！”顾泊钦极其愤怒，一副被打扰了好心情的郁闷模样，逮谁朝谁撒气。
  “回陛下，不是无故，是有原因的。”
  “赶紧说。”
  小内侍被顾泊钦压着说话，文青想阻止也阻止不得。
  “百姓捡到了丁大人掉下的和肃慎勾结的账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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