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皇帝来访

她想了想，认真回道“学生觉得，读书使人明智，所以不管男子，女子都要读书，才能做一个有益社会的人。”

        夫子听了不住点头，侧目微笑“虽说太学院不收女学生，臣也不能坏这个规矩，但往后下课的半个时辰，臣可以给公主单独解疑答惑，这是上课所需的书，望你课下好好温习。”

        沈思华以为自己听错了，愣了好久，才接过夫子递来的书，规规矩矩行了个拜师礼“学生多谢老师！”

        眼看天快黑了，许氏点了蜡烛放在桌上，沈思安也刚好放学归来。吃饭时，桌上多了一条鱼，是沈思华趁宫人们都在忙年节的事，偷偷去淑妃娘娘宫后的池塘里面捞的。让许氏在静轩的小厨房做了才端上来。

        沈思华夹了一筷子放进弟弟碗里“你如今正在长身体，多吃点。”

        然后又夹给许氏“母妃，你身子虚弱，也吃。”

        许氏摇摇头，夹了放到她碗里“母妃都已经是大人了，你和安儿一样都在长身体，你吃。”

        沈思华笑道“母妃，这里面还有鱼呢，够我们三个人吃了。”

        她又夹到了许氏碗里，许氏叹了叹气“都是母妃没用，连这些基本的需求都给不了你们。”

        沈思华放下筷子，笑道“没事，等我和弟弟长大成年了，就有自己的府邸，有更多的俸禄，那时候我们日子就好过了。”

        “母妃，学院的先生收姐姐为学生了，还送了书给姐姐呢！”沈思安眼眸亮晶晶的，不停朝许氏眨眼。

        “真的？”许氏有些惊讶“书院怎么会收女子。”

        沈思华笑道“是真的，以后我每日要晚半个时辰回来，老师要给我单独授课。”

        “好，女孩子多读书好。”许氏抚着沈思华的头发，目光温柔，这日子太苦，不如多读点书。

        眼看要到寒冬腊月，可以去领例碳了。许氏不受宠，宫人们也是看菜下碟，把上好的银碳换成了木炭给他们。可这木炭烧起来，烟又大，简直能呛死人。她不敢用来取暖，只用来烧水，多灌几个汤婆子。每到冬日，便将沈思华的被子移到沈思安屋里，两姐弟一起挤着睡，这样暖和些。

        沈思华抄完书，看旁边的沈思安比她还认真，埋头于书桌前，不停地写东西。她想睡觉，又不想去冰凉的被窝。眼睛一转，开始忽悠道“思安，思安。”

        “怎么了？”沈思安歪头看过来，眸子中透着疑惑。

        “你该睡觉了，夫子说过，熬夜会长不高的。”

        “啊？”他仔细想了半天，夫子真的有说过吗？

        “我不会骗你的，快去！”她直接上前扯着他推到床边，逼迫沈思安先去睡觉。

        不久后，他从被子里探出头，幽幽盯着沈思华“那阿姐，你怎么不睡？”

        沈思华一本正经，捧起书道“我又不需要长多高，别问了，快睡觉。”

        她掐着时间，看沈思安已经闭眼，呼吸沉稳，估计是睡着了。沈思安果然是个大暖炉，被窝温热温热的。她憋着笑，悄悄爬进被子，将冰凉的小手放在他脖颈上取暖，一下子把沈思安惊醒了“阿姐，我就知道……你就是拿我当碳炉子。”

        他噘着嘴，语气颇为幽怨，但还是握住她的手，移到小小的胸膛处“这样是不是更暖和了？”

        “嘿嘿。”她狡黠一笑“好多了，思安，你好人做到底，我脚也冷。”

        她不顾沈思安强烈抗议，直接将脚搭在他腿上，冰得沈思安一哆嗦。

        “赶紧回春吧，我不要和阿姐睡觉了！”

        转眼四年过去，沈思华性子沉稳了不少，至少在外面人面前是这样的。遥遥望去，白净的脸儿，眉不画而黛，唇不点而赤，一双眸子里总若有若无含了三分情，着实动人。虽穿着打扮简单，也掩不住美人花的容貌。

        太子许是长大了，不再找她的麻烦，权当是空气人一般。书院的少爷们心思活络，总爱找沈思华搭话，沈思华每次都只笑着，默念言多必失。

        “阿姐！”沈思安也长大了，容貌长开后，也是一位翩翩少年郎。平日里，微微上挑的凤眸总是眼波流转，透着几分稚气，惹得小宫女总在回宫的路上偷偷看他，若说他们姐弟最像的，恐怕也只有这双眸子了。

        如今他早比沈思华高了一个头，即便如此，他还是很依赖沈思华这位姐姐，每日非要等她一同下课，夫子见状，也多让他在旁听了半个时辰。

        今日夫子有事，提前下课，他巴巴过去扯了扯沈思华袖子，低声道“我们现在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她笑着点头“当然。”

        两人欲走，身后等了许久的户部尚书家的公子宋伯宁追了上来，赶到她前面，面色绯红“阿华，你等等……这个给你。”

        原来是是京城稻香坊的糕点，宋伯宁格外害羞，又实在想多看沈思华几眼，一来二去，脸更红了。

        沈思华笑道“宋哥哥，你总送我一些我还不起的礼物，我可不能再收了。”

        他急忙道“我不要你还的，只要你开心……我就开心。”

        沈思安总觉得他不安好心，目光警惕地盯着他“阿姐，母妃在等我们，快回去吧。”

        “阿华！阿华！”

        看着两人渐去渐远的背影，他的心里一阵懊恼。

        衡琰收了书，经过时淡淡看了他一眼，笑道“人家公主看得透，你父亲不会让你娶她的，劝你也早日收起心思。”

        御书房，夫子正在汇报各皇子的学习情况，皇帝问道“太子资质如何？”

        夫子如实回道“恕臣直言，太子资质平庸，虽刻苦用功却总爱耍些小聪明，这次综合考核尚不及最小的十皇子沈思安。”

        皇帝听了，没什么太大的想法，太子是先皇后所生，是他最爱的女人的孩子，只要他不要作奸犯科，都会包容一些“听说有位公主经常在你那里听课，你也收她为学生了？”

        “是，九公主沈思华勤奋好学，且常能举一反三，为人谦和有度，所以臣在课堂后面设了个桌位，允许旁听，课后多半个时辰解惑。”

        “九公主沈思华……”皇帝一时想不起来是哪个妃子所生的“知道了，以后还是这样吧，不必改了。”

        “是。”

        ……

        “皇上驾到！”

        时隔多年，静轩破天荒等到了皇上的降临，许氏来不及换身衣衣服，只能穿着半新不旧的衣裳出门迎接“臣妾见过皇上。”

        “平身吧。”

        “谢皇上。”

        这是皇帝第一次看清许氏的容貌，不算美人，但也清秀，他笑道“进去说话。”

        婢女们见皇帝来了，都懵了会，反应过来后，布茶的布茶，去御膳房要东西的要东西。

        皇帝不动声色地打量屋里的装饰，简陋得根本不像一个妃子所住，连个稍微值钱些花瓶都不曾有，不过胜在干净整洁，看得出许氏是个细致的人。

        迎皇帝上座后，她捧着茶，小心翼翼问道“皇上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莫不是两个孩子出事了，这样想着，脸色越发白了。

        皇帝接过，抿了一口便放在桌上，笑道“朕今日来看看你和孩子们，坐吧。”

        “孩子们还在上课，离放学还有一个时辰。”许氏神色颇为不安紧张，生怕那点做得不好，惹皇帝生气。

        “哦，朕差点忘了，今天是上学的日子。”皇帝笑了笑“正好，今日朕就留你这用晚膳。”

        许氏有些惶恐，起身道“是，臣妾这就派人通知御膳房。”

        “嗯。”巡视一圈，皇帝看到了屋里挂的几副画，上面还有题字，走进看，不禁念出声来“‘纵被春风吹作雪，绝胜南陌碾成尘’这是你作的？”

        许氏回道“画是臣妾画的，字是公主提的。”

        他想起夫子的话来，微微点头，看来夫子说得不错，既然公主能有如此气魄，想来皇子也不差，他转头看着许氏，语气竟带了丝许愧疚“是朕这些年忽视你们了。”

        她忙欠身道“臣妾不敢……”

        皇帝上前虚扶了把“朕还是第一次听说你会作画，现在能否为朕画上一幅？”

        许氏微微抬起头，笑道“既然皇上想看，臣妾就献丑了。”

        沈思华下学回来，手里提着刚从池塘钓的鱼，快到静轩时，整个人都开心了，高声喊道“母妃我回来了，思安，走。”

        两人一进去，见着里面站了好几个面生的公公，看了看他们衣服上的图案，沈思华心中明了。她默默将鱼藏到身后，想先去小厨房藏起来，不想几个太监喊了声‘皇子，公主’，屋里的人听到动静，先她一步出来。

        她只能僵着身子，站在原地，明黄色衣袍逐渐显露，她立刻拉着沈思安，一同跪地，朗声道“儿臣见过父皇，给父皇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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