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五岁的脸上堆满了对生活无奈的笑

　　
好不容易熬到晌午，赵甜豆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可被领到饭堂后，看了看桌上一盘咸菜一盘干炒豆子，她笑不出来了。
“师父，肉呢？”
捧着一小碗掺了豆子的米饭，赵甜豆眼巴巴望着玄清酒。
玄清酒一噎，一时不知该怎么跟小徒儿解释。
他的确有一身本领，降妖除魔斩厉鬼都不在话下。
但世道艰难，他们道观早就捉襟见肘。
其他几个师兄见此本想说些什么，可看了看小甜豆那瘦弱的小身板，以及麻杆一般随时可能折断的细胳膊细腿，嘴边的话便咽了回去。
他们几个男子汉将就一下也就算了，小师妹初到观里便要跟着吃糠咽菜，确实有些说不过去。
正当大伙儿面对两盘子糠菜无言以对时，饭堂外突然响起一道洪亮的声音。
“妈呀，这地里咋长出小白兔了嗫？”
啥？小白兔？麻辣兔丁儿的那个白兔？
赵甜豆最先反应过来，丢了小饭碗就哒哒哒跑了出去。
饭堂旁就是一片菜地，稀稀拉拉种着些有的没的菜。
此时菜地中，道观里唯一的仆从兼伙夫刘四儿，一手提着一只胖乎乎的白兔，一脸懵逼。
小甜豆双目放光，没等师父他们出来便已经流起口水来，看到白兔走不动道了。
待玄清酒和几个师兄出来，看到真有两只大白兔，同样一脸震惊。
“咱观里平时连只蚂蚁都难见到，今儿怎么来了两只兔子？”
说实在的，那菜地里的菜叶叶蔫儿吧的连鸡鸭都看不上，不太可能引来兔子觅食才对。
小甜豆早已饥肠辘辘，擦了擦嘴角的口水迫不及待起来。
“师父，徒儿要吃兔肉，红烧爆炒都行！”
玄清酒：……
罢了罢了，贪吃也是福。
既然是自动送上门的兔儿，吃了便吃了吧。
半柱香后，赵甜豆终于吃上了心心念念的肉，一脸满足地窝在玄清酒怀里，回味着。
突得，大师兄玄天匆匆而来，身后还跟着个穿着考究的中年男子。
玄天一向稳重，此时却是满脸激动抑制不住。
“师父，来活了！”
甚？揭不开锅的观里终于要来活了？
赵甜豆见来人两手空空，身上也没有肉香味，便是兴致缺缺，继续窝在师父怀里假寐。
师徒几个很快在观堂大殿招待了客人。
那中年男子心里打起了退堂鼓，斜眼狐疑地看了眼玄清酒。
此人如此年轻，还带着个半大女娃不离身，当真有本事帮东家镇宅？
玄清酒似乎早已看出了此人眼中的怀疑，不以为然。
他低头轻轻捏了捏赵甜豆的脸颊，轻轻柔声道：
“乖徒儿，要干活了，快起来学着。”
玄清酒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因此他说的话也到了那客人耳中。
中年男子当即眉毛一拧，起身便要走。
“道长，在下想起还有别的事，先行一步。”
开玩笑，没听说道长还收女弟子的，关键还是个屁大点的女瓜娃娃。
他们当这道士是扮家家玩儿呢？
这样的道观能有厉害的道士才怪，他就不该抱着侥幸心理上山走这一趟！
早就听说这道观里都是年轻人，没一个老道的长者，开价却很高，他早该想到的。
见中年男子要走，瞧不上他们的样子，暴脾气的二师兄玄地立刻拍桌子站起。
“你这家伙什么意思？我师父道行极深，你说都没说便要走，瞧不起我们是怎地？”
玄清酒捏了捏眉心，头疼极了。
最能说会道的五徒儿不在观里，扯皮的话术没人来说。
赵甜豆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清楚情况，心里有了主意。
师父他似乎脸皮薄，拉不下脸来替自己招揽生意。
而师兄们嘴笨，又年轻气盛，受不得被人看扁的气，一出口便有些骂骂咧咧的意味。
哎，看来还得自己出手，不然没得银子入账，她以后的肉食生活堪忧呐。
见二师兄已与客人吵了起来，其余师兄们也一脸要干架的样子，赵甜豆连忙从玄清酒腿上蹦跶下去，招招小手让师兄们回来。
几个师兄各退了几步，心里的怒气还没消下去。
赵甜豆见此只能上前几步，冲那客人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小米牙。
“贵客莫要与我家几个师兄一般见识，您有什么需求，不妨说来听听？反正来都来了。”
不等对方开口拒绝，赵甜豆紧接着便对戒吃道：
“六师兄，给客人沏茶。”
这一番客套话下来，堂内几人都愣了一下。
那中年男子更是微微惊讶起来。
合着这老些大老爷们都是配角儿，眼门前儿这小胳膊小腿儿的女娃娃才是正主？
赵甜豆一改平日里人畜无害，半懵半懂的稚气模样，变得精明起来。
这都得归功于昔日实验室学来的东西糅杂，其中便有谈生意这门学问。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茶都备好了，能不留下来浅尝一杯吗？
玄清酒眼看小徒儿能说会道，比他看着还像个社会人的样子，便是激动极了。
他的眼光果然不差，甜豆这妮子比他们强多了呀，可不光只会嗷嗷想吃肉呢！
这小徒儿收的值！
再次入座后，中年男子虽然仍不抱希望，但终究是心平气和下来，简单讲述了一番东家的委托。
原来中年男子是一大门户里的管家，出门寻道士上门也是迫于无奈。
几句话过后，管家便不想再多说什么。
他总觉得自己是在浪费口舌，可又不忍心拒绝这个满脸堆笑的小女娃子。
瞧瞧这满屋子大男人还得靠一个女娃娃来谋生意，管家便有些于心不忍。
她才四五岁的样子啊，脸上就已经堆满了对生活无奈的笑，被迫营业，太难了……
是的没错，赵甜豆的脸上，堆着满满的职业假笑。
在管家眼里可不就是被迫营业？
没办法，小甜豆也没有实战经验，纸上经验倒是有一脑瓜子。
她学到的知识便是需要她笑着面对客户。
可是，如果不是面对香喷喷的肉，她实在笑不出打心眼儿里那种感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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