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故人秦羽

青衣人记忆里浮现一道身影，瞬间与眼前这名脏乱的焚尸人李夜重合在一起。
  是他吗？
  青衣人喉咙哽咽，眼圈泛红，简直怀疑自己看到的：“圣……”
  李夜不着痕迹地摇了摇头。
  青衣人见此，立即止住即将说出的话。
  “交给我吧。”
  李夜走出说。
  ……
  不久，李夜与青衣人来到三号院，关上门。
  青衣人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情绪：“……大师兄！”
  他颤声呼唤。
  李夜微笑：“好久不见，秦羽师弟。”
  “这是给我的礼物吗？”
  李夜指着青衣人手里的尸体说。
  神隐宗的身份等级由低到高分别是：杂役弟子、外门弟子、内门弟子、精英弟子、真传弟子！
  最后是圣子！
  圣子凌驾所有弟子之上，身份尊贵，乃是未来的掌门继承人，整个门派的大师兄，地位超然不可撼动。
  秦羽，则是神隐宗八大真传弟子中的老四，性格古怪，思想刁钻，经常因为不合群与其他七人干架。
  却唯独跟李夜这个圣子合得来。
  别人忌讳的炼尸院，他想来就来了，百无禁忌。
  秦羽听着李夜的调侃，不由得鼻子发酸，他想哭。
  圣子大师兄怎么成焚尸人了。
  “您不是在外院吗？”
  秦羽压低声音问。
  李夜的事情人尽皆知，秦羽也无能为力。
  但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出去一趟后，圣子大师兄又被贬来了炼尸院。
  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秦羽咬牙道：“我去跟宗主讲。”
  在他心里，不管圣子大师兄是不是圣子大师兄，是不是那个光芒万丈的南域第一天骄，是不是修为滔天，他都是圣子大师兄。
  李夜摇了摇头，以眼神儿制止秦羽的冲动行为。
  后者沉默，心中更加难受了。
  圣子身体出问题了，但看不出来，所有人都以为是他为自己的堕落找的借口。
  李夜因为连日酗酒，荒废修行，引得长老院不满，上请宗主，宗主暗中观察，发现情况属实。
  于是李夜接连被贬，自暴自弃，修为一日不如一日。
  最后，宗主彻底失望，把他发配至杂役院。
  但秦羽相信圣子大师兄说的是真的。
  “我在这里很好。”
  李夜微笑。
  秦羽眼中泪光闪烁。
  昔日光芒万丈的圣子大师兄竟然沦为一名最低贱的焚尸人，他心中很不是滋味儿。
  但李夜坚持，秦羽也无法多说什么。
  “新的圣子是……小师弟。”
  他觉得有必要说一声。
  李夜一怔。
  小师弟是八大真传弟子中最小的一个，平日里深居简出，极少与同门交流。
  就算跟李夜这些人，也是接触不多。
  半年前，小师弟就是驭物五层之境的高手了，倒的确是接替圣子位置的最佳人选。
  “挺好！这谁？”
  李夜看向秦羽手里的尸体。
  “夜游神！”
  “我追了许久才把他杀了，幸亏有您教我的游龙身法，否则百十个高手都未必堵得住这家伙。”
  秦羽回应。
  游龙身法是神隐宗公认的最难修炼的身法之一，需要背负重物，在雷雨天气的闪电下，或者瀑布、海浪等环境中修行。
  没有大毅力，根本练不成。
  秦羽在曾经的圣子李夜的教导与鞭策下，历时两年多，艰难成功。
  夜游神？
  李夜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接过，转身进了焚尸房。
  “等我会儿。”
  他冲秦羽说。
  秦羽不明所以。
  直至片刻后焚尸房里燃起阵阵炉烟才反应过来，圣子大师兄要烧尸。
  曾经光彩夺目的他，做起这卑贱、晦气的活计竟已如此得心应手。
  秦羽下意识地就要跟进去，只听房间里响彻李夜的声音：
  “不准进来！”
  ……
  “你这傻小子，怎知我做焚尸人的好处。”
  “丢了圣子身份算什么，地位卑贱算什么。待我天下无敌，长生久视之日，谁在我面前不卑贱呢。”
  李夜心想。
  夜游神身材中等，但很是健硕。腿部肌肉如同精铁浇铸，线条优美，几乎把腿上功夫练到了极致。
  “果然天赋异禀！”
  李夜暗道。
  夜游神的死因是被秦羽一剑贯穿脑袋而亡，双目圆睁，隐有煞气汹涌，要尸变了。
  “兄弟，走好！”
  李夜为对方做了简单的收拾后，便推进了焚尸炉。
  尸体渐渐与火光融为一体。
  然后生命印记开始分解，绽放出一幅幅生平画面。
  夜游神出生在一座偏远的山村，幼年不慎掉下悬崖，侥幸没死。
  但也被困在崖底下上不去。
  几日后，夜游神遇到一副化为白骨的尸体，幸运地从对方破烂的衣服里找到两本秘籍《狂风腿》、《化龙掌》。
  从此，夜游神废寝忘食地修炼这两本秘籍，修为日益提升。直至数年后返回家里……
  但他却是发现父母、小妹等因为一场大饥荒早已经去世很多年了。

  村里只有几个富足的地主携带家眷逃了出去，临走前一粒粮食也没给村里留。
  于是，从此江湖上多了一个专抢豪门望族的夜游神，不少大族因他家破人亡。
  李夜现在处于世界底层，接触的也是底层人。
  所以目睹的大都是苦命人。
  一副画面引起李夜注意。
  乃是夜游神的藏宝地点。
  那是几处偏僻的宅子，琳琅满目的财宝、各类珍奇等分别藏于各座宅子的密室里、水井中或者池塘等一些让人意想不到的地方。
  发财了！
  李夜大呼。
  可惜画面里只有宅子与附近几条街道的模样，却不知是哪座城池，哪条街道，真要找起来如同大海捞针。
  李夜叹息。
  若想得到夜游神的宝藏，看来只能以后碰运气了。
  “豪门也有好人，兄弟你如此是非不分，滥杀无辜，被秦羽杀了实在是咎由自取。”
  李夜作出评价。
  他感觉夜游神秉性不坏，因为幼年脱离家庭，没人引导教育。
  以至于走上这样一条极端的路。
  这厮死得不冤。
  哧！
  一道白雾从焚尸炉冲出，眨眼钻入李夜身体里，然后白雾的力量就聚集到了他的双腿上面。
  下一刻，李夜的双腿大筋如同虬龙般清晰地浮现出来，肌肉高估，腿骨爆鸣，粗壮有力，踩得脚下地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喀喀声，有裂开的迹象。
  李夜脑海出现一股信息：疾风腿，您拥有风一般的速度，与火焰般的爆发力。
  ……
  “疾风腿！”
  李夜轻斥。
  咻！
  技能发动，李夜脚下宛如生风，身躯一晃，就带起阵阵残影从焚尸房一端到了另一端。
  数米距离若瞬息移动。
  我这是得到了夜游神的能力？李夜欣喜。
  又尝试一个鞭腿。
  轰！
  结果狂风呼啸，踢得空气发出阵阵爆炸声。
  “这！”
  李夜惊讶地张大嘴巴。
  这穿透力道，千斤巨石也能粉碎吧。
  疾风腿的能力把李夜拥有的力量能发挥出的威力进一步扩大了。
  ……
  少许，李夜收拾好澎湃的心情，开门走出，对院子里的秦羽说道：
  “从今以后，再无圣子大师兄。”
  “只有……焚尸人李夜。”
  秦羽心如刀绞：“大师兄……”
  李夜打断他：“我仙路已断，你我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
  “四师弟，你若为我好的话就当作今天没来过，以后也不要来了。”
  “忘了我，莫对别人说！”
  ……
  圣子大师兄修为尽失是事实。
  自己能做的，唯有尊重他的选择。
  秦羽怀着复杂的心情走了。
  下午醒来，李夜又吃到了牛肉大葱馅包子。
  足足三个，肉鲜多汁，非常美味。
  他明白，这应该是对自己昨天的奖励。
  ……
  李夜除了日常工作外，每天保持修炼《九霄赤雷诀》。
  一边有修炼功法得到的功力，一边有尸体里萃取出的修为精华。
  一晃多日过去了，李夜进境飞速。
  ……
  这天傍晚，吴青等黑衣院士头领齐聚一堂，气氛十分凝重。
  吴青脸色难看地说道：“叛军偏将的尸首怎么会送到我们这里来。”
  身穿黄色长袍的执事大人解释说：“梁王勾结南金起兵已有大半年，声威浩大。”
  “数日前，叛军再次发起冲锋，一队精锐高手绕到我军后方企图焚烧粮草失败，相继被杀。唯有这名偏将辗转逃到神隐宗附近，于今日授首。”
  执事大人告知，这次的情况属于意外，也是意料之中。
  以后或许还会发生，让众人做好心理准备。
  人们脸上露出恍然大明白的表情，原来是这样。
  紧接着众人又心中一沉。
  因为这名叛军偏将逃亡这么多天才被杀，说明实力不弱，执念深重。
  尸变的可能性非常大。
  而战场上的人一旦尸变，那可要比普通人恐怖不知多少倍。
  看来又要折损一名焚尸人了。
  “抓阄吧。”
  执事大人云淡风轻地道。
  随后有人端上一枚茶杯，负责各院落的黑衣院士首领们依次上前，用两根手指夹出折叠好的纸张。
  然后展开。
  所有人看向吴青。
  后者嘴角剧烈抽动。
  ……
  三号院：
  李夜起床洗漱完毕，打开大门，刚要伸个懒腰不禁愣住了。
  烧鸡？
  他不敢怠慢，连忙把烧鸡端了进去。
  并熟练地从鸡肚子里取出一张纸条。
  得知了即将送来的尸体主人的生前信息。
  军人，还是一位造反的将军。
  这若是尸变，实力要多么恐怖。
  李夜心中微微忐忑，同时有些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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