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即将到来的假期

期末考结束，霍格沃茨的雪却仍然没有消散的迹象，反而还愈下愈大。整个空地都被铺上了皑皑大雪，天边的云挡住了欲破晓的太阳。

        佩蒂从城堡中伸出手，接住了落下的雪花，不为所动地看着它消融在手中，化为一滩冰冷的水。

        “找我有事？”

        她转过头，就看见站在城堡之下的马尔福。走廊的光影勾勒出了他的轮廓，淡绿的眼在冰冷的雪下也温柔几许。

        “想问你一件事，但我希望今天的话题，希利斯不会知道。”佩蒂甩了几下手，雪水从修长的指尖流落至地面。

        阿布挑眉：“说说看。”

        佩蒂也不想和阿布这种毒蛇过多交流：“恶性肿瘤，魔法界现在的医疗技术、魔药或者魔咒，有没有可以治疗恶性肿瘤的？”

        “恶性肿瘤？”阿布眸光一暗，匪夷所思看了眼佩蒂：“你吗？真是个好消息。不过我可没有好消息给你，现如今的魔法界并没有治疗恶性肿瘤的手段。不管是在麻瓜界还是魔法界，malignanttumor（恶性肿瘤）都相当于宣告死亡。”

        “托你的福，我没有得肿瘤。”佩蒂看上去不是很想和阿布拌嘴的样子。她趴在护栏上看着雪压树枝。金发长甚腰背，佩蒂不喜欢去剪，汤姆由着她来，也就长到了现在的模样。

        凌乱的金发丝被压到绿色围巾后，少女湛蓝的眼中熠熠生辉。阿布不得不承认的是，这张脸真的太像希利斯了。如果不是那头长发，他可能都会产生错觉。

        “你的朋友？”阿布的关注点不在谁得肿瘤上面。他嗤笑一声：“怎么宁愿问我这个死对头，也不问问你身边那群朋友？”

        佩蒂蹙眉，没有说话。

        “布莱克不喜欢玩阴的，把你当朋友了，那也就是真的。他不喜欢的，从来不会主动去接近，更别提还特地帮你补课了。格林格拉斯为人确实自负傲慢。虽然不想承认，但她确实不错。如果你想，去深交一下也不会让你失望。尽管相识是阴谋，但她那人可不会演戏……”

        阿布偏头看向佩蒂：“洛因斯尔·诺特，不宜深交。另外肿瘤的事，我会帮你问问，我也不会事事都告诉希利斯，尤其是事关你的琐事，这点你大可放心。”

        阿布没想得到佩蒂的回应。他说完了这些之后，略过佩蒂的肩膀就离开了这条漫漫长廊。

        “为什么突然跟我说这些？”

        金发少年停下脚步。

        “看不惯你用希利斯的脸犯蠢而已。”

        佩蒂沉默良久。

        “谢谢。”

        “不用谢，目的不是为你。”

        因为她是希利斯的妹妹，也仅此而已。阿布不会对佩蒂娅塔西心软，但他会对希利斯心软。

        一如当年雷雨交加的夜晚，偌大的房间中，身躯单薄的小男孩抱住了抽泣的他，为他挡住了雷声和雨点。那个小男孩会抛开一切的尖刺和伪装，拍着他的背，轻声告诉他，不要怕。

        长大后的阿布拉克萨斯再也不会畏惧黑夜和雷声雨点，但他永远铭记那个暗夜。

        一切的心软都是因那夜雷雨，所有的失态只能因那道单薄的身影。

        罪与爱同歌，腐烂的内脏与骨骼里，是永不腐朽的爱意。至死不渝的并非只有爱情，凤凰不只哀鸣亲情，还有那并肩的朋友。

        佩蒂收拢手指，雪水流淌在掌心。

        ·

        这几日都不见汤姆的身影，离校那天汤姆却意外地出现了，与他同行的亚克斯利脸色很差。

        亚克斯利冷冷地瞪了一眼汤姆，看模样是气极了的，但一切怒意好像即刻消散，他转身就离开了佩蒂的视线范围。

        “等我？”汤姆说话时，还会有淡淡的白雾。

        “嗯。”佩蒂想开口说什么，但又合拢了嘴。

        她沉默着走上霍格沃茨特列。

        汤姆遥遥望了一眼频频看向特列这边的菲丽茜亚。菲丽茜亚猝不及防对上那双黑色的眼眸，不觉头皮发麻，刺入心脏的寒意不禁让她加重了呼吸。

        许是因为她心虚，不敢面对佩蒂的哥哥。

        汤姆看着菲丽茜亚窘迫的模样，不由嗤笑一声，转身乘上了特列。

        “最近心情不好？”

        汤姆将行李箱放置好后，落座在佩蒂对面。抬眼看到佩蒂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么一句话。

        佩蒂偏过头：“没有，考试压力比较大而已。”

        汤姆淡淡开口：“你从小就不太会演戏。你现在拙劣的演技，和装作不知道那只兔子内情的时候一模一样。不敢看我、言语否认。”

        佩蒂没有说话。

        汤姆：“佩蒂，他们不过是可有可无的人，不必要因为这样一件迟早会被揭露的事实而伤心。”

        佩蒂回头看向汤姆带笑的眼：“你当初不是那么说的。”

        汤姆笑得很是无害：“你很孤独，所以我认为你需要朋友，只不过我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我承认这是我的错。”

        “可是我根本就不需要朋友。你知道我喜欢清静，你知道我一个人过完整个学期反而会清闲了事。你也不是不知道事情的结局……”佩蒂蹙着眉，语气很是不悦：“你比谁都聪明。所以你也比谁都知道，这几个小姐少爷人际线有多重要。你的目的达到了，你就会替我做选择，将那些你认为我不该有，不应该需要的东西抹除在我的人生之中。你现在不正是那么想的吗？”

        “我很了解你，汤姆。我不希望你骗我。”

        汤姆并不意外，也并没有因为计划被人猜得透彻而感到生气。他和颜悦色，说道：“依旧是那句话。你什么都知道，但你还是选择去做这件事。这反而让我很高兴。”

        佩蒂不想理会这个家伙，转头就看向了窗外的雪景。她现在心里很乱，乱到给她一本魔法史，她能立刻用火焰熊熊给它烧没的程度。

        汤姆轻笑一声。

        佩蒂是一个很容易哭的人。她对很多事无法共情，有的是因为她并未经历，有的是因为她并不理解。但如果她感受到了能够明白负面情绪，眼泪就跟不要钱一样往下掉。

        她本身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说她有些冷血都不为过。可她就是很容易落泪。而汤姆从小到大都不会哄小姑娘，每次就陪着佩蒂，直到佩蒂把眼泪擦干。

        按佩蒂的话来说，她其实并不是很想落泪的，可是她死命压制，眼泪也要流下来，这压根是她没有办法控制的。

        可其实她也不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哭包。你见过哭包看着兔子吊在床梁上，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开始分析利害吗？

        汤姆清楚，佩蒂如果没有因为他犀利的言辞流泪，那就是没有因为她的作法而生气。他不是很喜欢佩蒂泪腺发达这一点，但庆幸的是，佩蒂从小到大能够共情的事屈指可数。眼泪还总是在不经意间流下来，甚至佩蒂自己都没意识到悲伤。

        今年的两次落泪显然不是。

        但汤姆不在意，目的达到就好了。

        “前几天你去找马尔福，是为了艾米·本森的事情吗？”汤姆打破寂静。

        佩蒂敷衍地“嗯”了一句。

        汤姆却对这个话题，或者说是对马尔福的反应很感兴趣：“他怎么说？”

        “无药可医。”佩蒂言简意赅。

        “没了？”

        “没了。”

        “没有欺瞒？”

        “……你话真多。”

        佩蒂头一次向汤姆表达了自己的不耐烦。

        汤姆也意外耐心。也许是因为计划完美结束，他心情愉悦：“前几个星期，在我耳边说要把雪花送给我的某人居然嫌我话多。”

        佩蒂没理反驳，干脆直接闭嘴，装作没听见。

        汤姆肉眼可见的心情更好了。

        佩蒂只觉得这个人是真的幼稚。

        ·

        汤姆领着佩蒂回到孤儿院后，再一次不见了踪影。佩蒂显然也没有心情跟着他东奔西跑，巴不得一整天都呆在房间里。对某个凤凰羽毛杖芯的自负巫师眼不见心不烦。

        汤姆对马尔福和佩蒂的交流并不感兴趣。他甚至完全不意外马尔福会主动帮助佩蒂。

        这个看似一直都以“佩蒂哥哥”身份在小集体里的局外人，却是把所有人的性格看得最透彻的。

        佩蒂有时觉得汤姆的洞悉能力实在太过可怕，她在汤姆面前好像没有什么能够隐瞒得住的。她不喜欢这种什么都被别人发现的感觉。

        两个人都觉得对方的缺点有一大堆，但却都没有一次舍弃过对方。

        佩蒂决定要跟着汤姆的时候，就没想过松手。汤姆在孤儿院的生活中，好像没有什么是属于他的。但是佩蒂娅塔西，永远都只能属于他。无论他怎样对她，别人逗休想抢走属于他的东西。

        少年的悸动起于孤寂的荒野，一阵风吹散了麦子和谷粒，卷起沙尘掩盖所有。

        仿若一梦黄粱，被封尘于这个时代，无人能够挖掘出这份汹涌的爱意。就算是月光下依偎的两人也并不知晓。

        也许有一天，汤姆会弄丢了她。

        但没关系，她知道回家的路。只要汤姆在等着她回家，她就会原谅他的疏忽的。

        有的时候，弄丢的人也不会回来了。就算他整日开着门，也不会再有一个金发女孩出现在门口，冲他笑着说：“我回来了，汤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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