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小学老师们改试卷很快，叶野本以为要等到下午四五点才能出结果，没想到三点多就在告示栏贴出成绩单了。

        看成绩的家长很多，叶大发怕叶野和叶华挤在人堆里被踩到，于是让杨秀芝带他们俩站在人群外等待。

        叶大发人高马大，又正值壮年，很容易就挤进人堆里看到了成绩。

        “他们考得咋样啊，能去报名不？”杨秀芝小心翼翼地问，语气里藏着担忧。

        叶大发面色不像高兴的样子，他说：“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他停顿一下，接着说道：“华华没考上四年级，只能继续读三年级，还得去找老师才能找到班读，叶叶考得了满分，分在二年级一班。”

        杨秀芝心里已经做好叶华会留级的准备，但她没想到的是叶野竟然能被分进一班，而且还是满分！

        可是她不敢表现得太高兴，怕伤到叶华的心。

        叶大发捏捏叶野的脸蛋：“咱们叶叶真是好样的，居然能考这么高的分数。”

        叶野吃饭胃口好，短短的时日已经之前的小脸蛋吃得嘟起来了，叶大发捏着她肉肉的脸，越捏越想捏。

        叶华听到自己没考过，眼框当时就红了，不过他还是笑着跟叶野说：“妹妹好厉害，我第一次听到有人能考满分呢！”

        叶野看他强颜欢笑的脸，说：“哥哥没事的，以后我监督你写作业，加油！”说完还用小短手还朝他比个加油的姿势。

        叶华被妹妹可爱的动作逗笑了，杨秀芝也安慰他让他别难过，留级就留级没什么大不了的。

        知道他们考上哪班了，接着只需要去办理报名。

        一二三年级都是在一栋楼，这倒是方便了，他们不用跑两处。

        叶野的班主任是个五十多岁慈祥的老太太，她知道叶野是新来的小学生后，耐心地跟她说开学前要写哪些作业，以及什么时候开学等等。

        叶野报名很容易，只要登记信息交了学费就行。

        登记时，叶野瞄到户口册是奶奶龚珂给他们找的那本，上面的户主页是叶大发他爸叶德艺，然后是龚珂，而她是作为两位老人的孙女被印在第三页，曾用名一栏写着——杨媛媛。

        报完名，她光荣地从班主任那里获得了两个生字本。

        叶华报名就有点麻烦了，他没通过升学考试，只能顺延到三年级，但是三年级的老师不太好说话，包括学生平均成绩比较差的九班。

        只有八班的班主任语气稍微缓和点。

        叶大发找他说好话：“老师这孩子很乖的，绝对不会在您的班上捣乱，您给他一个学习的机会吧。”

        八班班主任看着手里的成绩单，有点为难：“叶华这成绩有点不太好看啊。”

        叶华神情既憋屈又低落，垂着头不说话。

        爸妈带他四处找人说好话卑微的语气和神情都被他看在眼里，如果可以，他真想干脆不读算了。

        更何况这么丢脸的事还是在妹妹面前，对他造成的打击更大了。

        叶野：“伯伯你放心，以后我肯定每天监督哥哥写作业，他的成绩一定会变好的。”

        八班班主任看向被妈妈牵着手的小丫头，有些好笑：“妹妹这么厉害，还能监督哥哥写作业呀？”

        叶野十分不谦虚：“嗯，我成绩好，以后我教哥哥写作业。”

        “哈哈，”叶野的话逗笑了八班班主任，“那好啊，以后你可得好好监督哥哥写作业，不然伯伯又让他留级噢。”

        “伯伯放心吧，哥哥肯定听我的。”

        八班班主任：“行，我可记住你说的了。”然后他把叶华的信息填在了报名册上。

        这个转折是叶大发和杨秀芝都没想到的，直到走出三年级八班的教室，他们还蒙蒙的。

        叶华倒是走到杨秀芝另一边牵着叶野的手，别别扭扭说：“谢谢妹妹~”

        他这幅别别扭扭的样子把大家都逗笑了。

        叶大发：“既然这样，我们再去下馆子吧。”

        叶华立马振作起来了，“好诶，我们去吃火锅！”然后他拉着叶野就朝校门口跑出去。

        乔毅刚刚被乔青山带着报完名，这会儿正要回家，没想到正好看见叶家两兄妹拉着手跑出来。

        他挣开乔青山的手跑到路中间冲到叶野和叶华跟前，“嘿傻子和胆小鬼，你们来这干嘛？”

        叶华冲他挥挥手臂又瞄瞄他身后的乔青山，小声威胁他：“别以为你叔叔在我就真不敢打你。”

        乔毅走上前一步，挺起胸膛顶叶华，“有本事你打我啊胆小鬼。”

        他这个行为可惹恼了叶华。

        乔毅上身一件条纹polo衫，下身一条五分裤，脸蛋白白软软的。

        只看外表的话，任何人都会被他萌得一脸血，但是他一开口简直让人恨得牙痒痒。

        叶野怕叶华真的出手打这个熊孩子，挤到两人之间，问乔毅：“你考了多少分啊？我考试的时候看到你了。”

        乔毅骄傲地抬头挺胸，“满分，怎么样厉害吧？”

        叶华：“有什么厉害的？我妹妹也是满分，你狂什么狂？”

        乔毅一脸不可置信，“就她？怎么可能？”

        “咱们别理他。”叶华拉着叶野就跑，只留给乔毅冷漠的背影。

        叶华拉着叶野去到镇上唯一的一家火锅店门口，等了半天，杨秀芝和叶大发才姗姗而来。

        这家火锅相比叶野之前吃的那些火锅，确实没有那么精致，摆盘也不好看，但是用料扎实，味道地道。

        一家子吃货自然是乘兴而来，乘兴而归。

        回家的路上，叶大发把空背篓拿给杨秀芝，要背叶野回家。

        叶野惊得连连摆手，她一个成年人怎么可以这样！

        “爸爸，就这么一段路，我可以走回家的，一点也不累，而且你也累了一整天。”

        叶大发蹲在地上示意她快爬到背上，“咱们叶叶长这么大，爸爸还没背过呢，让爸爸也背背你，免得以后叶叶长大了爸爸背不动咯。”

        话说到这份上，叶野拒绝的口怎么也开不了。

        男人正值壮年，这几年的劳作还未压垮他的脊背，只是肩胸宽阔，与三十多年后缠绵病榻、形销骨立的老人好似没有一丝相关。

        叶野爬到他的背上，两只小手环着他的脖子，体验到是沉甸甸的父爱，以及浓厚的安全感。

        一家四口走在回家的路上，不因为夕阳西下而生出苍凉之感，反而因为暖黄色的阳光使得回忆覆上一层暖暖的外衣。

        这一幕叶野记了很多年。

        一家子出门一整天，家里牲畜无人照看，两头大肥猪一直在圈门边上哼哼唧唧求食。

        杨秀芝手脚麻利地剁猪草拌猪食。

        母鸡和公鸡在外觅食一天，到了傍晚自觉回到鸡圈里。

        它们在天黑以后毫无视力，什么也看不见，叶野便拿着手电筒大摇大摆去鸡窝里捡鸡蛋，这下没有一只鸡攻击得到她！

        喂完牲畜，一家人早早便洗漱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叶野起床发现叶大发和杨秀芝已经不在家了，叶华一脸睡眼惺忪，“妈说他们又去卖桃子了，让我们在家看家，自己煮饭吃。”

        说完他又回屋睡觉了。

        早上起得太早，叶野还不饿，无事可干，她只能拿报名得到的两本生字出来写。

        一直到九点多叶华才起床，而叶野已经用左手把两个生字本都写完了。

        就算她是用左手写的作业，也比正常的一二年级学生写得工整。

        “妹妹你是左撇子？！”叶华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

        “不算左撇子，我右手也会写字。”

        叶华的高昂的情绪肉眼可见地低落许多，他还以为他终于发现了妹妹的一个缺点，“那你为什么要用左手？大家都觉得用左手写字很奇怪。”

        叶野知道很多地方对左撇子有歧视，不过后来大家都会认为左撇子的人更聪明一点。

        “哥哥你不觉得用左手写字很酷吗？你看我左手也能写字，右手也能写字，那我写作业就比别人快了。”

        为了显示双手都能写字的好处，叶野专门一左一右写字给他看。

        叶华一看叶野一下子能写两个生字，羡慕得立马星星眼，“真的诶，要是我两只手都会写字，那我写作业不就是会很快了。”

        那当然是不行的。

        不过叶野没有纠正他，就留给他这个美丽的误会吧。

        叶华虽然想吃叶野做的饭，不过叶大发和杨秀芝不在，他更想去小卖部买零食吃。

        叶野之前就知道村里有一家小卖部，她早就想去看看有啥好东西了，之前一直找不到机会，所以叶华一提议她就同意了。

        天已经好几天没下过雨了，外面有点干燥，随着阳光升至正空叶野感觉有点燥热。

        所以她打算趁叶华去洗漱的时间，去换一身凉爽一点的衣服再出门。

        她在衣柜里找出拖鞋、背心和小短裤，又从她藏钱的墙壁的小布包里拿出几块钱，蹦蹦跶跶下了楼。

        这个小布包是杨秀芝给她缝的，针脚歪歪扭扭，为了好看一点杨秀芝还努力在上面绣了一朵奇奇怪怪的花。

        虽然这样，但是叶野还是很喜欢这个小布包。

        小卖部在村里住房最集聚的地方，去小卖部这一路上他们俩遇到好几条大黄狗。

        叶野以前挺害怕这些没拴绳子的狗，但在村里待久了以后，现在她已经不那么怕了。

        叶华作为村里野来野去的孩子头，熟悉家家户户的狗，也很有对付狗子的一套，她和叶华在一起，完全不用担心。

        走在村里主干道的时候，身后的路上传来汽车的轰鸣声。

        叶华指着路那端说：“妹妹快看，有小轿车进村了，小轿车特别贵，可不能经常见到。”

        那辆汽车越开越近，白色的。

        叶野虽然不了解汽车品牌，但她也认得眼前这辆汽车是一辆大奔。

        在这个年代，这可不光是有钱就能买到的。

        汽车从兄妹俩身边飞驰而过，掀起高高的尘土，叶野连忙背过身躲避。

        叶华却不，他还嫌看得不够，意犹未尽地跟叶野分享他的看车心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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