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追逐战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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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卡涯风。”
ucq军团的队长,一个早已在死亡公告下蒙尘的名字,而今由曾义疏提起,依旧如神祇之名般如雷贯耳。
如果有人发问,这个世界上,有哪一个人的影响力,能和鼎盛时期的耶和扶桑比肩,一定非他莫属。
无数次的正面厮杀,恐怕当年锋芒毕露的两人都不会想到。凛冬十二月,当漫天白雪淹没所有炮火与血泪之时,埃里国最锐利的兵团ucq五人,一夜之间全部消失。
同月,蒂亚王国的少年元帅耶和扶桑奔赴诺日,再也音讯。
站在那个时代最顶峰的两个男子,仿佛流星般齐齐坠落。至此,他们曾照亮过的那一千多万平方公里的土地,正式陷入了无边无垠的沉沉黑夜。
曾义疏忘不了,自己日日夜夜守着军团最高的瞭望台,就希望成为第一个迎接战神回归的人。
可夹杂着冰粒的寒风是真的冷,吹得那片寂静无比的茫茫大地,再也没有过半点他们存在的踪迹。
对此,埃里政府给出的公告只有六个字——任务失败,牺牲。
没有人追问是什么任务。在炮火比烟花盛大的时代,死在流弹中的无辜者数不胜数。可能会有人诧异,会有人默哀,会有人高声赞美为国捐躯的战神是真正的死得其所。但不会有人浪费过多的时间,在已经不可能创造任何价值的人身上。
除了曾义疏。
一将曾挡百万师。文学大家极尽想象描绘出的宏大画面,曾无比真切地出现在曾义疏的眼前——偏僻的村庄被敌军血洗,征用成为攻打埃里的根据地。废墟之中,亲娘冰冷的尸体成了曾义疏最后的掩饰。
三天的不眠不休,在即将昏死过去之时,他听到了连绵响起的通天炮火,和轰鸣中一个男人不容置疑的声音。
“你有成为一个优秀士兵的耐力和强心脏。”
“……我知道。”
时至今日,曾义疏依旧清晰地记得那个残阳如血的黄昏。他亲手推开了亲娘的尸体,用十二岁的力量扛起了尚且冒着余烟的枪炮。
从那一刻开始,他便踏上了追逐战神的征途。
如果事情按照正常的轨迹发展下去,最好的结局,大抵是他能和那个男人被写到历史书的同一页。
只可惜,在他还没能成为ucq正式军前,叶卡涯风这个名字就被蒙上了死亡的黑纱。
在政府宣布ucq军团全军覆灭的那个晚上,曾义疏叛逃了。
带着他收集到了所有消息一路北上。顶着纷扬不停的皑皑白雪,跨过冻结成冰的麻泽江。在极光照亮他那双因为雪盲症而早已模糊的眼时,他终于到达了埃里人闭口不敢谈及的雪山圣地。
“你看到了什么?”
用了八年来试图封存的记忆,如今再度提起,曾义疏依旧感觉全身血液都停止了流动,冻结成冰。
“死人堆……活死人堆……”
自埃里第一雪峰非司山以南二十里,连绵不断的棺材里,装着的是无数他曾以为为国战死,却军装笔挺的战友尸体的棺材。
他曾一座一座的翻看,看到所有人的脑后以相同的手法全部被剖开。在极寒之下,瞬间凝固的血液甚至还保存着滴落的形态,仿佛这场悄无声息的屠杀不过就发生在曾义疏到达之前。
“包括叶卡涯风吗?”
“不。”
在绝望中寻找希望是一种怎样的感觉,曾义疏不敢再回想第二次。他只记得冰雕棺材里装着掩面埋在雪里的尸体。
他不断刨开雪花,翻动一张张脸去辨认,直到最后,冰冻到溃烂的手指在每一座棺材里都留下淡红的血痕。可1820座棺材里,却并没有他想见的那个人。
甚至,没有ucq的任何一个人。
大概,这是好事。
这是曾义疏在查看完最后一座棺材,头沉似铁直挺挺向后倒在雪地上时,心里残存的最后一丝念想。
直到非司山遥远却贯彻天地的把他惊醒,他看着无数年轻的国人从四面八方奔涌而出,跪倒在非司雪山前磕头长拜,巨大的响动在传音效果极差的雪地也如地动山崩。
如果不是人人身上都披着埃里国的十字军服,曾义疏大概会以为,这是信仰非司山而隐居在此的虔诚朝圣者。
“他们在做什么?”
捂住自己猛烈跳动的心脏。没有经历过的人,是无法感同身受的体会到那片千里莽原下,曾义疏凉透心扉的绝望。
“你们知道耶稣吗?”
——当然,即使是在这个科技决定一切的年代,他也依旧是埃里国大部分人信奉的神。
就如代号“jesus”的叶卡涯风一样,曾义疏曾远远望着那个身披十字的背影,手执那本传颂了千年的神书,于万千仰慕他的人之中,缓缓诵读。
“whoeverwanttobemydiscipleheircrossdailyandfollowme。”
(“若有人要跟从我,就当舍己,天天背起自己的十字架来跟从我。”路9:23)
沐浴在第一缕晨光的照耀下,曾义疏毫不怀疑,那个身披圣光的人,就是上帝派来拯救这炮火人间的神。
“有人觊觎着他的存在。便试图以审判耶稣的方式,让他消失。”
神书上记载,彼拉多三次提出要释放耶稣,却还是敌不过那些要处死他的声音,最终将耶稣钉上了十字架。
而在最圣洁的雪山非司前,曾义疏看到了那个曾在战火纷飞中傲然而立的男人,□□身体,同样受着最迷蒙的一群人不公正的审判。
他们跪下来,触地号天,试图用最卑微的方式逼迫着他,为眼前1820座雪棺中躺着的人负责。
“intoyourhandsimitmyspirit。”(我将我的灵交在你手里。)
很久之后曾义疏才得知,他在昏迷过去前听到叶卡涯风说出的这个句子,正是耶稣被钉死时说的最后一句话。
愚蠢的人类啊,他们似乎以为只要有能力杀了神,便代表着他们有能力取代神所拥有的的一切。
殊不知,早已放弃了反抗的神只是怜悯地注视着那一群想要将自己拨皮抽骨的人,眼中不悲不喜。
曾义疏是在离非司山千里之外的麻泽江醒过来的。春江初醒,波澜不惊,不知名的蓝色小花骚动他的耳垂,睁开眼,他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顺着这条江一直往南,渡过太平海,你就可以逃离埃里军方的制裁了。”
曾义疏没有怀疑,眼前这个戴着黑色兜帽的男子,是如何将自己从冰天雪地的禁区里救出。
ucq——unconquerabled——不可征服的,这个军团从成立之初取下的名,让曾义疏永远相信,他们就是奇迹的代名词。
“言队,你和我一块儿逃吗?”
“不必了。”
淡然拒绝,那男子直视着麻泽江流淌过来的方向,“他与自己打了个赌。如果赢了,他便和我一同叛逃。如果输了,我便与他长埋于此。”
“赌什么?”
“我不知道。”
曾义疏摇头,他只记得那个男人转过身,背对自己挥了挥手,便一步步朝着来时的路走去。
阳春三月的埃里国很美,处处草长莺飞,他的背影却只留下一地肃杀。
沉默注视着的曾义疏甚至没有说出“一路平安”这样的祝福语——对于下定决心要舍生取义的人来说,那大概会是一种侮辱。
在登上开往蒂亚王国渡轮前,曾义疏向着麻泽江许了个愿。
在埃里语中,麻泽是母亲的意思,这条奔涌的河流灌溉了五百多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同母亲一样不求回报。
单方面的收益大概让埃里人尝到了甜头,便试图什么愿望都说给麻泽江听,即使不指望着一一实现,动了动嘴也好像是自己曾努力过一番。
“我无能为力,”
身为埃里国少有的不完全信仰耶稣的人,曾义疏紧闭两眼,双手合十,所持态度是前所未有的虔诚。
“惟愿他日,再相逢。”
故事说完后是长久沉默。不合时宜打了个哈欠,占愚最先开口打破了这个肃穆的局面。“所以我们眼下怎么办?开两驾战斗机直接炸了非司山?”
“要不……你还是接着睡会儿?”
不怪顾弦竹这么说。埃里禁地,别说战斗机,就怕是有鸟儿飞过,都得办个通行证。
“或许,我能带你们去诺日。”
曾义疏起身,不过面色有些为难:“我……先去打个电话。”
“诶!你快听听,咱队长在说些啥!”
占愚按捺不住自己熊熊燃烧的八卦魂,无意听了几个字的顾弦竹却是果断捂住了耳朵:“不行不行!我还想在队长手下多干几年呢!”
三天后,以回家探亲的名义,一架专机从叹息湾飞到埃里首都,停在了埃里的皇家停机场。
“长途跋涉,辛苦了吧!”
一个英姿飒爽的女子迎面过来,看得占愚眼睛都直了。将正咬着的苹果往顾弦竹的怀里一丢,他大展双手就要朝人抱过去。
微微侧身把占愚晃得一踉跄,那女子大大方方地开口:“你们好,我叫叶卡琳,也是你们曾队的未婚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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