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张宪臣的孩子

是夜，王珏就在这处秘密安全屋住了下来，房间不多，他只能够在这里打地铺。

        对此王珏并无意见，毕竟能够有一处住所就已经不错了，虽然他不惧严寒，但是也不想睡在冰天雪地之中。

        露台之上，王珏来到张宪臣的面前，自怀中掏出一盒造型精美的香烟。

        “来一根？”

        看着眼前的烟盒，又是自己没有见过的，张宪臣如今也已经见怪不怪了。

        抽出一根香烟，点了起来，深深地吸了一口。

        一旁王珏同样同样点燃一根，深深地吸了一口，看着外面的灯火阑珊，心中感慨万千。

        “你看到前面那片矮房子了吗？”

        “我跟王郁过去就住在那。”

        “还有我们的两个孩子。”

        “五年前，刚去苏联没多久，收养他们的人就让日本人打死了！”

        “最后有人看见他们在马迭尔宾馆前面要饭。”

        “算起来，姐姐今年应该都要把岁了，弟弟也都六岁了！”

        张宪臣声音低沉，眼眶发红，语速平缓的讲述着自己的过去。

        “呼”

        心中有些压抑，王珏不是生活在这个时代的人，根本就无法理解，但是这并不妨碍他感同身受。

        “这该死的世道！”

        听到王珏的抱怨，张宪臣声音沉稳有力的问道：“你知道乌特拉什么意思吗？”

        “不知道！”王珏干脆直接，虽然看过电影，但是谁能够记得这么清楚。

        “俄语里面是黎明的意思！”

        “对！黎明，天亮了就好了！”

        颇感意外的看了一眼张宪臣，他不懂他们的坚持，但是他知道这些人都是有着信仰存在的。

        拍了拍张宪臣的肩膀，王珏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最终长叹一声，说道：“明天我替你去马迭尔宾馆，孩子我帮你找回来，你就别冒险了！”

        说完转身离开露台。

        张宪臣右手伸在半空，嘴巴微微抖动，看着王珏的背影，一句话说不出来。

        ……

        次日清晨，吃过早餐之后几人开始分工明确的行动起来。

        张宪臣带着张兰去接收组织的紧急联系暗号，王楚良坚守安全屋，至于王珏，三人都没有问，也都没有说。

        街道之上，人流稀少，持续多天的大雪令所有人都不想出来走动，更何况昨晚发生了那样的事情。

        依靠地图，王珏很轻易的就找到了马迭尔饭店所在。

        宾馆之外，人来人来，多数为外国人，现在胆敢出现在街道之上的要不就是有所依仗，要不就是拥有特权的外国人。

        点上一颗烟，王珏耐心的等待着。

        几分钟后，正在吞云吐雾的王珏就看到不远处的马迭尔宾馆门前，一群衣衫褴褛的小乞丐正在被门卫驱赶。

        随手将烟扔在地上，吐出一个烟圈，王珏慢条斯理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风衣，认准其中一个小男孩。

        见其离开，便不急不缓的跟了上去。

        一个饥一顿饱一顿的小孩子能够有多快的速度，王珏轻而易举的就拦在了他的面前。

        “你干嘛？”

        小男孩小脸冻得红彤彤的，身上一股难闻的气味，被王珏抓住，不断地挣扎，力气还不小。

        “你肚子上是不是有一块胎记？”

        现在是特殊时期，王珏并没有废话。

        小男孩并没有回答，但他那点小心思那能够逃得过王珏的眼睛，见其双目之中慌乱之色一闪而逝，王珏就知道自己没有找错人。

        “你不用说话，听我说，我是你亲生父亲的朋友，带我找你姐姐。”

        小男孩看着眼前的王珏，心中慌乱，他并不相信眼前男人的话。

        面对死不开口的小男孩，王珏一时之间有些踟蹰，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想起电影之中的情节，感受到小男孩的挣扎，王珏送开了手。

        感觉到自己被松开的小男孩心中大喜，急忙逃了出去，向着远方跑去。

        王珏看着小男孩消失的地方，不慌不忙迈步跟了上去。

        既然交流不行的话，那就放他走，受到惊吓的小男孩一定回去找姐姐，这样跟在他的身后，自己就能够找到两小。

        ……

        一处脏乱不堪的狭小窝棚之中，小男孩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看到姐姐也在里面，连口气都还没有喘匀，就急忙大声喊道：“姐姐，赶快跑，有个坏人跟来了！”

        小芬看着上气不接下气，一副疾驰火燎模样的弟弟，也顾不上别的，抓起一旁窝草之上的几件东西，拉起弟弟的手就要向外跑去。

        “啊！”

        还不等她们到窝棚门口，一道高大的身影就已经拦在了那里，小芬惊叫一声，急忙将弟弟拉倒自己的身后。

        打量着眼前的窝棚，脏乱不堪，窝棚中央，一处小小的木床，床上面铺着一些早就已经千疮百孔的破烂棉被。

        双目不自觉有些湿润，胸口有些堵得慌。

        看着将弟弟保护在自己身后的小女孩，也就八九岁的年纪，被冻得红扑扑的脸上带着坚定的神色。

        “我没有恶意，只不过你弟弟不听我说。”

        面对王珏，小芬心里十分的害怕，但是她还是将弟弟保护在身后，养父母死了之后就剩下她们姐弟俩相依为命。

        听到王珏的话，小芬打量着眼前的男子，身材高大，穿着一身干净的黑色风衣，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并不像是那些整天在街上乱窜的特务。

        她也分不清楚眼前之人到底是好是坏，唯一的出口已经被对方堵住，想跑都跑不出去。

        “你弟弟的肚子上是不是有块胎记？”

        这个秘密还是张宪臣告诉王珏的，就是怕会出现现在的这种情况，只不过他自己也不确定小芬记得不记得。

        很明显，小芬是记得的，在王珏说出来之后，小芬双眼之中充满了泪水，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滑落。

        “跟我走吧！”

        王珏没有再多说什么，小芬同样放下戒备，紧紧地拉着弟弟的手，跟在王珏的身后。

        安全屋，当王珏返回的时候，张宪臣和张兰还没有回来，王楚良经过与张兰的交流，早就已经消除了芥蒂。

        “这孩子哪来的？”

        王楚良并不清楚张宪臣和王郁的过去，不由疑惑问道。

        “老张的闺女和儿子！”

        王珏对王楚良并没有什么偏见，虽然他有些不待见自己，但是自己却挺佩服他的，在电影之中，为了自己的同志得以顺利逃脱，甘愿牺牲自己。

        在看电影的时候，王珏感受颇深。

        听到是张宪臣的孩子，王楚良也是颇感意外，看着两个孩子可怜兮兮的模样，急忙让开位置，让三人进来。

        “砰砰砰！”

        一阵枪声传来，王珏有些意外，张宪臣他们应该不会这么容易暴露的。

        王楚良在听到枪声的一刹那就已经掏出枪支，神情戒备的来到窗口，向外打量。

        响亮的枪声自远处传来，很清晰，说明距离自己这里并不是很远。

        “我去看看。”

        惦记着张兰的安危，王楚良率先开口，说着就要打开门出去。

        刚到门口，感觉到肩膀之上传来一股巨力，疑惑的望去。

        只见王珏右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之上，不远处，两小害怕的呆在一旁。

        “还是我去吧！你和他们一起待过，很容易暴露。”

        对于王珏的说辞王楚良并不认同，自己容易暴露，岂不知王珏已经上了日本人和特务科的必杀名单，现在的哈尔滨，王珏可比他们出名多了。

        王珏不是王楚良的肚子里的蛔虫，自然是不知道他的想法。

        不过就算是知道，也会嗤之以鼻，自己和王楚良可不一样，就算是被包围，也能够安然脱困，但是他的话，那就很危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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