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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九章 蒋夫人


关东军察哈尔派遣兵团摆个疾趋雁门关的姿态然后突然转向东南,直扑雁门山与恒山的接合部茹越口,以一日一夜的急行军,于9月28日早晨占领了茹越口,少数华夏守军抵抗不力,日军于29日抢占了繁恃县城,形成了对雁门关主阵地的侧后方的威胁。

        阎锡山仓皇之间来到繁峙南大营以西沙河镇的一个小村,召集朱绶光、傅作义、杨爱源、孙楚、王靖国、陈长捷等人开会,讨论应急措施。

        傅作义总部的幕僚提出了两个方案。他们认为平型关、团城口之敌已被我阻止,不得前进。其后方遭到八路军的不断袭扰,补给困难,已处于进退维谷之境。

        敌人虽突破茹越口,侵入繁峙,威胁我主战场的侧后方,但他兵力单薄,一时幸胜。我方若调集雁门山、恒山一带强大的部队,多方夹击,并不难歼灭进入茹越口之敌。

        根据这个分析:第一方案:认为入侵繁峙之敌,仅是有限的日军和伪蒙骑兵,用在代县东的马延守旅(属35军)、姜玉贞旅(属19军)协同王斗山以西的方克猷旅(属61军)进攻茹越口、繁峙之敌,围阻牵制;再由繁峙以东的35军的董其武旅和孙兰峰旅向团城口前进,先打垮六郎城、鹞子涧之敌,配合活动于敌后的八路军,歼灭平型关外的板垣主力兵团。

        这样,被围阻于繁峙、茹越口的敌人,也就不难解决。

        第二个方案:平型关、团城口阵线,与敌对抗,不得动摇。

        以位于繁峙以西马延守旅和繁峙以东的董其武旅,孙兰峰旅,合力夹击繁峙之敌,驱敌出茹越口,再出动刘茂恩的15军攻击团城口方面以重兵包围抄击平型关,灵邱间的板垣师团。

        孙楚、王靖国迄今也不相信八路军在敌后的袭扰作用,对于第一个方案,首先提出疑问。

        “这样向两面分力攻击,大营总部手上没有一点策应力量,万一敌骑突窜大营,我们能唱空城计么?”王靖国说。

        “我补充一点:我们不能把八路军打了就跑的作用估计太高。不能说袭扰没有作用,可也没有牵制敌人主力的作用。”孙楚说。

        阎锡山的参谋长朱绶光对第一方案也持否定态度。

        阎锡山一摇头,第一方案便不须讨论了。陈长捷赞成第二个方案。35军是有名的劲旅,用35军的全部打击繁峙,茹越口之敌,应该是绰绰有余的。

        “在团城口、平型关方面,敌人虽然盘踞着六郎城、鹞子涧和1635高地,东、西泡池,迷回山与涧头阵地,尚可坚持与之对抗,使敌人不能前进。梁春溥旅还可以联系大、小寒水岭的八路军,在敌后起有力的牵制作用。

        平型关、团城口方面还可以与板垣师团进行持久战斗。

        从全局着眼,我赞成让35军全力以赴,解决入侵繁峙、茹越口的敌人。”

        因为将要动用的不是王靖国的19军和孙楚的33军,他二人暂时没发言。因为35军是傅作义领导的,阎锡山便询问傅作义有何意见。

        “宜生!要你出马,怎么样?”阎锡山问。

        “我认为有扭转当前局势之必要。我赞成由35军去打一仗,我愿意到峨口设指挥部去亲自指挥。”

        在这危难时刻,傅作义挺身而出,很使会场上振奋,连阎锡山也觉得第二个方案是可以考虑的。就在这个时候,孙楚连着几次接了平型关方面来的电话,顿时变得面色惶惑。

        “是前方的消息么?”阎锡山问。

        “平型关方面连续告急,敌人在向平型关南翼的白崖台,东

        长城村方向移动,有进攻73师的意向。73师自从广灵退下来以后,人员损失很大,士气一直没有恢复,需要给以支援。

        可是33军已经没有力量。我想35军董其武旅既已到了大营,应留下作为

        应急的力量。”孙楚说。

        阎锡山眨着小眼睛想:35军还未出动,平型关已告急,陈长捷说的持久对抗恐怕言过其实。到底怎样才保万全?阎锡山一时拿不定主意,王靖国从参谋手里接过一纸电文,匆匆地看了一遍,便递给了阎锡山。

        “从五斗山反攻铁甲岭、茹越口的方克猷旅(属61军),溃回代县;现在调雁门关以西段树华旅(属19军)来代县,并留35军的马延守旅在代县以东警戒。”

        两边告紧,阎锡山方寸错乱。他又陷入了曾经陷入过的疑团:

        日军的主力到底在哪一方面?杨爱源是阎锡山的五台同乡,他比阎锡山想得更远:繁峙、茹越口的日军,如果再向南进,不但威胁雁门山主阵地,而且有直捣五台的危险。

        “热、察、绥的蒙古人年年朝五台山,走熟了繁峙峨口通五台山的道路。蒙军既已占领了繁峙,有可能经峨口直奔五台山。”

        杨爱源这几句话,使阎锡山的思想更杂乱起来,如果这样发展下去,不但威胁雁门关,而且直接威胁太原,连自己的老家河边村也保不住,自己的祖坟也要给日本人占了。平型关难以守住,更谈不上出击歼灭敌人:繁峙的敌人不但在动,而且打败了方克猷旅,35军的反攻,不可一蹴即得,纵然开始反攻,也未必稳*胜券。与其走这独木桥,不如还是选大路走保险。

        阎锡山把桌子一拍,有气无力地道:“我看这种形势无法补救了,拖下去对我更加不利。”

        日军突破了茹越口、阳方口,占领繁峙,直接威胁到雁门关、平型关的后方。

        阎锡山慌了手脚,顾不得组织在雁北的有生力量夹击突入的敌人,下令全线撤退。雁门关天险,白白地让给了敌人。阎锡山放弃雁门关、平型关,把大批军队向五台山、云中山、芦芽山一带转移,集中主力于忻县忻口之间,组织忻口会战,保卫太原。

        10月,上海前线的硝烟徐徐地吹入了南京城,城内的阔太太、娇小姐大多人去楼空。而这些达官显贵的一举一动犹如时局的晴雨表,受他们影响,大批南京军民也加入了溃逃的狂潮。西去武汉的机票、船票、车票一时间烘热抢手。

        人心完全浮了起来,可这时,华夏第一夫人蒋夫人,仍然稳居南京城。

        城东中山陵园深处,树木葱茏中坐落着一个大花房,从外表看,这花房普普通通,但里面数间小屋却装饰得仍不失奢华,蒋夫人一直避在这里陪着蒋光头,稳定着南京乃至全国的军心、民心。

        日本人的飞机似乎无孔不入,林木深处的这些花屋虽不似黄埔路官〓显眼,却也屡有险情。一次,日机空袭将几十米外的一座同样的房屋夷为平地,蒋夫人为此曾惊出几身冷汗。

        宋霭龄为自己的小妹担心,离开南京前偕孔令俊亲来劝蒋夫人随孔家先去武汉。蒋夫人前思后想,婉言谢绝,坚决不走,对霭龄道:“为了国家大事,我一定陪他在一起,很多场合里能帮助做些事。对私是给他精神上的安慰和信心,对公则是我们俩人都在首都,能安定人心和军心。”

        蒋夫人确实是个关心蒋光头的“内、外助”,她具备作第一夫人的诸多品质。想当初,蒋总司令更多地是看中了她的这些长处,才促成了这桩政治婚姻。

        蒋夫人作了第一夫人后,也更注意自己的修养和言谈举止,尤其在公开场合。如今大战爆发,在关乎国家、民族以及蒋光头统治大业的生死问题上,她自然会掂量出轻重来。

        对外,她除惜助自己受过西方教育、有一口流利的英语而大打外交牌外,探望慰问前线官兵,尤其伤兵是她从事最多的工作。

        在一般国民D军官兵的眼里,这位温柔雅致的第一夫人不但像上帝派来的使者,更多的对她有一种对待圣洁母亲的情愫,虽然她对那些大兵未必有这样的感情。

        10月23日,蒋夫人走下了中山陵,在澳大利亚顾问端纳及一名副官的陪同下,前往上海看望伤兵和处理其他一些政务。她像往常一样穿着一条蓝色羊毛便裤,一件衬衫,外人一眼不易看出她的身份。

        这是她的工作装,每次步出深宅,尤其是到一些军营和市民之中,她不愿过于炫耀,这会在无形中拉开她与被访者的距离。

        衣着虽然朴素,但她所乘的那辆马力极大、速度极快的高级轿车,仍能显示出她不同凡响的身份和气派。她的车后还紧跟着一辆,里面坐着另一名副官。

        车子驶入“危险区”,众人开始留意天空,观察日本人的轰炸机。既要快速行驶,又要注意空袭,一定程度上分散了司机的注意力,技艺高超的司机作梦也想不到会发生意想不到的车祸。

        事情大约发生在下午4点30分。当几架轰炸机飞到上空时,车陷进了路边的凹地。司机加速,但前轮撞到一块凸地,车被弹回一大段距离。在一般情况下,小车这时是可以重新掌握方向的,但不巧,前轮又撞到一块凸地上,于是整个轿车翻出公路,车里的人从后座中被甩了出来。

        端纳事后回忆说,他当时感到自己飞了起来。而且看到蒋夫人和副官的身体在他眼前飞掠过去。他摔倒在翻倒的小车旁,有些战栗,但却没受伤。

        端纳站起身,立即赶到蒋夫人身边。只见她躺在一个泥潭里,一动不动,上上满是泥泞,四肢瘫软,但似乎没有擦伤,尽管脸色像纸一样白。端纳把蒋夫人拖出泥潭,弯下身听她的呼吸正常,因而断定她还活着。

        “夫人!”端纳叫着。“夫人!”

        这时,一群农民从附近聚拢来。第二辆车上的副官也赶到现场。端纳轻轻地摇着蒋夫人瘫软的身体。

        “喂,醒醒,”端纳粗声地说。“你最好醒一醒,睁开眼看看。”

        蒋夫人仍是一动不动。浪漫而活泼的端纳慌乱中却想起了蒋夫人喜爱的一首歌,于是他开始唱了起来,“她轻松地飞向天空,秋千上那勇敢的少女……喂,夫人,醒醒!我希望你能现在看一看自己,你绝对是个美人!”

        仍旧没有反应,她还是昏迷。一种恐惧的疑惑向端纳袭来。

        “你身上都是泥!”端纳吼叫道。“你脸上、裤子上和……哦,上帝,她没救了。”他自语道。

        这时蒋夫人微微动了动,呻吟了一声。端纳即刻站了起来,把手放在她的腋下,扶她站了起来。

        “好啦!”他说道,嗓门很大,好像从没想到过她不行了似的。

        “你没事,你能走。来,咱们去找个住舍。”

        蒋夫人摇摆地站了起来,似乎摸不清头脑道:“我恐怕不能走。”但端纳不容她考虑,搀着她朝一家最近的农舍走去。走着,他仍然嘴里不停地对蒋夫人说她如何像一个泥美人,但内心里,他的恐惧感丝毫不逊于蒋夫人本人。

        她毕竟太特殊了,要是她有个三长两短,他这个陪同顾问还有何颜面再见大元帅,他如何向华夏人交待?!

        走到一家农舍门口,端纳把蒋夫人装有衣服的手提包交给她,劝她去换一换。蒋夫人单独一个人时,又险些昏过去。端纳在门外等了一会儿,经验告诉他不能闲呆着,他必须在精神上继续给她压力,让她紧张起来。于是端纳使劲地敲门,催她动作快点。

        计划显然被冲乱了。当蒋夫人再次坐到车里,考虑下一步行动计划时,她的面色显得苍白,目光也有些游离。

        “我们现在这里,端纳说,手里捏着一张地图,“如果你想回南京,我不高兴。但假如我们继续往前走的话,我们仍可以在进城之前视察一下伤兵,时间很充实。你怎么想?”

        蒋夫人考虑了一下,决定继续去上海。轿车又起动了,这次开得馒了些。蒋夫人静静地坐在车子里,听着自己的呼吸,想看看身体什么地方出了毛病。体验一会儿之后突然惊恐的道:“我不能呼吸,一呼吸就痛。”’

        经验丰富的端纳一听蒋夫人这么说,心里直叫苦,“糟!可能是肋骨断了。”但他不明言,仍安慰她。

        蒋夫人忍着痛苦坚持下来,当晚10点钟视察了伤兵。在伤兵面前,她的苍白的面孔上仍堆满笑容,不少伤兵为之感动。但这些伤兵此时并不知道、蒋夫人自己也不知道,她的体内几根筋骨已齐齐地折断了。视察完毕,来美龄一行第二天一早安全返回南京。经医生检查,蒋夫人确实摔折了肋骨,医生强迫她安静地卧床休养。

        事后,端纳来看望她。蒋夫人略带不解和责备地问端纳:“车祸发生时,你怎么那样冷酷?”

        端纳为自己的胜利而得意,回答道:“因为,如果让一个女人倒下来,说她受了伤,她就再也爬不起来了。”

        军委会,正在为是继续死守上海还是向后撒退而举棋不定的蒋光头得知事情的前后经过后,一面为蒋夫人大感骄傲一面在内心里责怪端纳:“这个端纳是怎么搞的,难道西洋人会让自己国家的第一夫人断着肋骨到处跑吗?!”

        前线纷乱的战火很快冲乱了他对蒋夫人的挂念,是守,是撤,他必须马上拿出个主意。

        10月底,淞沪会战已血战了近3个月。上海打累了。日本人打累了。华夏军更是精疲力竭。

        10月29日,蒋光头一身戎装,亲自乘火车来到前线,在南翔

        近召集淞沪参战部队师长以上会议,听取战争汇报。听完汇报,照例又是他发表讲话。蒋光头看上去异常激奋,道:“倭寇扬言3个月灭亡华夏,现在打了近3个月,连我们一个上海还没占去。各位统帅所部,努力抵抗,不惜以壮烈的牺牲,给倭寇以绝大的打击,此种为主义为国家拼死抗战的精神,已经充分表现出来了。

        一般外人看见华夏军队装备欠缺,武器不良,以为一旦对日作战,必不能抵御侵略。这一回我们淞沪各军经过3个月的抗战,左翼仍能维持原有的阵地,右翼阵地亦按计划只作战略的移动,这种奋勇超绝的战绩表现出来,无论中外人士,对于华夏军队,不仅改变了从来轻视的心理,而且都不能不表示非常的赞叹和钦佩,英美各报且赞扬我军队已因沪战之英勇,与此次有秩序之转移阵地,安全退却,证明华夏军队已建立其国.军基础于从来未有的历史之上方。

        近3个月来,我们虽然没有得到大的胜利,但在我们预定的消耗战和持久战的策略之下,已使敌人受到意外大的打击,在精神上我们已实在打败了举世共弃的倭寇。”

        蒋光头鼓励打气,最终仍要求手下将士发扬奋勇牺牲之精神,予日军以更大的打击。

        淞沪抗战从8月至10月已延续两个月,在华夏军队的英勇击之下,日军虽增援了6个师团,且武器装备上占有很大优势,但仍不能解决战局。日军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重大代价,这对其速战速决战略无疑是一个沉重的抒由。日本统帅部急于在上海方面取得预期战果,10月26日决定,从华北抽调第6、第18、第114师团、国崎支队、独立山炮第2联队、野战重炮兵第6旅团和第1、第2后备步兵团,组成第10军,在杭州湾北部登陆,以协助上海派遣军作战。

        10月30日,日军统帅部又令第16师团加入上海派遣军战斗序列。这样,参加上海方面作战之日本兵力达两个军近10个师团,比整个华北战场日军的全部兵力还多两个师团。此外,日本海军也加强了华东方面的作战力量。10月20日,日海军以第3舰队为骨干力量,抽出部分舰艇,编成第4舰队,以“足柄”号为旗舰,包括原第9战队的“妙高”、“多摩”,第14战队的“足柄”、“天龙”、“龙田”、“夕张”及第4、第5水雷战队。而由第3、第4舰队组成“华夏方面舰队”,长谷川清中将任司令官并仍兼第3舰队司令官。

        上海已成了华夏的主战场,日军稀里糊涂地被蒋光头吸引到了华东。松井石根为打破上海战场僵局,决定放弃正面的消耗战,计划在上海的战略后方登陆。左右选择,他把登陆地点选在了上海南方的杭州湾北岸。这里海岸线平直,近岸有近40尺以上的水深,是淞沪地区最良好的登陆场所,日军登陆后如占领松江,即可切断沪杭铁路,与北面的上海派遣军配合,对淞沪地区之华夏军队形成战略大包围。

        第19师师长李觉是20日接到ZY军总司令朱绍良颁发的作命第一号训令的。训令道:

        “1.综合连日所得情报,敌有主力向大场、陈家行之线进击,威胁我东正面作战侧背之模样,同时以一部牵制我东正面各军。

        “2.本军基于委座意图,以先行巩固现有阵地,再图扑灭蕴藻浜南岸之敌,恢复刘行罗店原阵地之目的,我第一线各军,应强制止敌之前进,待主力集结完了待命转移攻势,同时须加强江湾大场至小南翔之预备阵地……”

        朱绍良是因张治中调任军委会第6部部长后才继任第9集团军总司令的职务的。从9月21日以后,第三战区在上海的作战部队又进行了新的编组和作战地区的区分:张发奎的右翼军保持杭州湾北岸、淞江及浦东地区。ZY军保持蕴藻浜以南及京沪铁路正面。左翼军李卫东部位于蕴藻浜以北及南翔、嘉定至长江南岸地区。

        第19师是从宁波增援到淞沪战场的,他们10月9日才到南翔下车,大场集结后归由左翼军指挥。当天,他们就进入了蕴藻浜阵地。

        他们守卫着蕴藻浜沪太公路马桥宅附近的阵地。这里是通往大场的必经之地,又是日军南渡蕴藻浜的登陆点。自从接防十多天来,日军天天进犯。从10月14日开始,日军的飞机大炮不断轰击。第55旅和57旅的阵地受到严重的威胁。

        第109团守在季项宅一带。14日从早上到中午,日军的炮火炸毁了工事。下午日军的步兵开始冲锋,敌我反复拼杀,双方都有伤亡。趁我兵力较弱时,70多个日军渡河后爬上了守军的阵地。全团官兵跃出战壕,像狂风般冲向敌阵,肉搏战打退了日军的冲锋,阵地上双方遗尸无法收殓。第二天日军又是从早晨开始轰击,炮弹和炸弹投掷了5个小时,阵地前后60米的地方一片焦土。几次冲锋,全被守军击退。第109团伤亡官兵200多人。

        第110团坚守的陈家宅多次受到日军的攻击。10月19日是最激烈的一天。从拂晓到傍晚,敌我血战整天!猛烈的炮火过后,日军步兵500人在机炮掩护下几次冲锋,守军浴血抵御,阵地几经动摇,敌我反复争夺。下午,副旅长汤固上阵督战,汤副旅长也负了伤。几次肉搏伤亡不少,守军以生命和勇气守住了阵地,败退的日军在守军110团的阵地正面对峙。这一天,全团伤亡官兵480多人。唐伯寅旅长在向师长报告战况时,流着泪道:“本旅官兵,已不足一个团了。”

        “虽余一兵一卒,亦应固守阵地,沉着应战,克尽卫国守土之天职!”李师长鼓励说。

        第57旅的伤亡人数比55旅还多。10月19日,庄文枢旅长在电话中向李觉师长报告道:“本旅官兵除伤亡外,现有士兵已不足一营。”

        第57旅的113团守卫着葛家牌楼,这是蕴藻浜南岸的一个重要据点。夺取它后,就夺得了通向大场的主动权。日军在葛家牌楼的西北反复攻击,炸弹、炮弹和步兵连攻了好几天,守兵坚守苦斗,拼死肉搏。每天都有几十名官兵伤亡。

        10月17日从早到晚,113团被炮火包围着。日军发动了总攻。日军2,000多人轮番冲锋,守军官兵奋勇应战。团长秦庆武两次负伤仍然裹伤督战。下午的白刃战杀得天昏地暗,战报上用“白刃尽赤,尸横遍野”概述这场恶战。到下午5时,113团自团副张季麟、营长刘汉兢等以下全团官兵伤亡殆尽,仅存士兵12名!

        这12名士兵,寸土不让地坚守着洒满鲜血和燃着火焰的阵地!

        10月20日的《申报》一版,刊出了《葛家牌楼之敌被我包围夹击》的要闻:

        日军自在葛家牌楼宅之役,遭华夏军队重创后,乃亟亟增援,希图困斗,但该线我大军云集,有恃无恐,连日来血战展开,双方炮火之密,舆乎搏击之烈,实为空前未有,敌方损失奇重,尸横枕藉,血溅四野,华夏军队虽有相当牺牲,但阵地牢固,始终未被敌方所逞,因此日军一筹莫展,又虑孤军深入之忌,乃移兵东侧,向我季项宅方面偷袭,以挽孤立之势,不意又遭华夏军队痛杀,刻下日军及其后方援军之助,又卷土重来,分向季项宅葛家牌楼宅一带进窥,同时敌空军也出动助战,华夏军队洞烛其计,除正面迎头痛击外,已出动马桥宅俞家宅方面重兵,向日军左侧进攻,包抄进窥葛家牌楼宅日军后路,甚为得手,故葛家牌楼宅方面日军后路,已发生动摇,同时我湖里宅及张家楼下线重兵,亦呼应夹击,故目下日军主力,已被我包围。

        10月20日,114团的阵地成了血海和火海!午后5时,团长周昆源用嘶哑的嗓音,急切地向旅长报告一天的战况:从早上8点到中午12点,湖里宅、苏家宅阵地被日军的飞机大炮反复轰炸。下午,日军从黄港和葛家牌楼向湖里宅苏家宅修筑阵地,战壕一直通到114团阵地前的100米!

        下午两点钟,白茫茫的烟雾笼罩了血与火的战场。日军的飞机大炮更猛烈地向114团的阵地轰击,电话线炸断了好几次,工事大部被毁,伤亡的官兵越来越多。

        日军从左翼包围了湖里宅。114团的右翼张家楼下的友军也失去了联络。近在百米的日军从正面用机枪猛扫。

        周团长率领着残兵孤军奋战。他要士兵搜集弹药,修筑工事,誓与阵地共存亡!

        21日,114团的勇士们又经历了一天的弹雨,又伤亡了36名官兵,他们含泪掩埋了殉国的同志,他们用忠诚和仇恨守卫着脚下的阵地。

        当天晚上,第十七军团长胡宗南得报114团的忠勇伟绩,向所属部队发出嘉奖令:

        “查第19师防守湖里宅部队奋勇力战,保守阵地,殊堪嘉佩,着赏代金4,000元以示鼓励,即派员来部具领。此令。”

        日军进行了凶残的报复。22日上午,日军出动许多飞机配合大炮向114团的湖里宅、苏宅阵地轰击。中午1时,又出动坦克掩护步兵冲锋,守军沉着应战,他们利用预埋手榴弹一齐爆发的时机,展开反扑,到下午3点才把日军击退。谁知3个小时后,日军再次冲击,一阵混战后就是白刃肉搏。第114团用80多个官兵的生命又一次保住了阵地。

        第二天,故伎重演的日军继续用飞机大炮轰击湖里宅和苏家宅。十几辆坦克车掩护大队步兵猛力冲锋,工事全被炸坏,阵地一片焦土。

        为了这块阵地,114团苦战了十几天,牺牲了数千人!

        一天又一天的轰炸和攻击,血染寸土,火焦尺地,官兵抱定阵地即坟墓的决心,孤军死守。直到23日晚上9时,114团才奉命撤离,退守真如。

        蕴藻浜南岸的每一寸土地,都经受着血与火的洗礼。

        和葛家牌楼、塘北宅、桃园浜、顿悟寺连成一线的盛宅,被炮火淹没了。

        第78师在炮火中拼杀。日军每天以千余人的步兵冲锋和千余发炮弹的轰击向463团的正面阵地频频进攻。焦土抗战,白刃格斗,守军伤亡惨重,日军乘隙而入,7连肉搏逆袭,拼死抵抗,终于挽回危局。然而,日军的援军源源而来。

        少校团副蔡宗礼率领2营新组成的5、6两连及两挺重机枪与7连一起冲杀,经反复争夺,终于夺回了盛宅的北面一部分。这时,3营易营长又率领两挺重机枪赶来增援,勇猛冲杀,分割包围,打到太阳下山,战局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守军由占盛宅北部1/4变成了固守3/4的阵地,而占据3/4阵地的日军只剩下了东北部1/4的地盘。这一天,463团阵亡173人。盛宅的每一寸土地下,都有一个不屈的英灵,犹如美国西部的每一根枕木下,都横卧着一个修建铁路的劳工。

        最怕夜战的日军一反常规,从黄昏开始发起了进攻。双方激战一夜,日军耗弹数千,弃尸数百。乘日军兵力薄弱之机,团副蔡宗礼想一举扫荡占据着盛宅东北角的日军,这是一颗眼中的钉子。

        他亲率官兵发起突然袭击。冲锋在前的蔡宗礼不幸腹部中弹,为国捐躯。失去了攻击的良机,他死不瞑目。

        占据东北角的日军将机枪架在房顶上向对峙的守军猛扫。弹雨中,各部官兵早绝生还的念头,决死拼命,激战整日,将躲在村舍中的日军用手榴弹炸毙,逃入工事的日军吓得不敢露头。

        血战10天,忠勇官兵毙敌2,000余,焦土火海中,7连仅剩3人,8连尚剩6个!2营自营长许纪章以下全部殉国,受伤未死的20多人被日军以3人一捆浇上油推入沟中纵火烧死。只有压在沟底水中的一个二等兵死里逃生,留下惟一的目击者和幸存者!

        日军抢渡蕴藻浜。大队人马沿着沪太路南进,南翔和江湾遥遥在望,大场近在眼前!

        经历这场悲壮战争的一个士兵欲哭无泪,他向指挥这个战场的最高统帅写了一封感人肺腑、令人深省的信:

        窃士以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前线所见不敢不告。

        钧座以持久消耗之政策,诚足以致日人于死地。唯人员与武器之消耗,因指挥之失当,组织之不完善,受无谓之消耗实多。罗店、月浦等战役,指挥部署极其混乱,担架与输送队之组织,皆有名而无实,故官兵之负伤者,有终日无担架抬下。

        收集伤亡者之武器,亦无法运回,一至晚间背进,则悉数抛弃,所谓抛兵、弃械之战争,又焉能持久?

        今至南翔,一如罗店、月浦之情形,如无良策以挽救,旬日之内必沦敌手。兹就其重要者言之。

        此地之敌并非十分厉害,因阵地无纵深配备及副防御,故易崩溃。待其崩溃,则以某师、某团增援,日则中途被飞机、大炮轰炸,以致伤亡过半,而增援部队地点尚未到达;夜则方向不明,以致自相射击。

        宣传方面,敌用飞机散发精美之传单,如“蒋、宋政.权之危机”、“日人之优待士兵”、“H军之阴谋”、“占领保定、德州时人民之欢迎”等等,末写有持传单投诚者,嘉洋五元。士兵见飞机投下时,即争前拾取。不识字者认为美丽可观,以惊奇状态,持至识字同志前要其说明。识字不多与不明大义者,看后互相喁语。故前线有发生哨兵逃亡,及转进时隐藏不随队,官长则以阵亡欺上。此诚堪为战争前途之危机。

        至我方之传单,则未见发至营以下。营以上则常见作为燃料物,有无飞机投至敌方,则不得而知。

        唯士愚见,以为飞机投弹,不如投传单,其价值较炸弹微而收效则大也。

        祗以忧国心切,故冒昧呈词,伏乞鉴察。

        谨呈

        委员长蒋

        东战区前线一士兵谨具

        10月24日

        这封寄自战场士兵的信,确实送到了南京最高统帅部。这封信中提及的问题,其原因不仅仅归咎于战场。对于许多人来说,皆为有心杀贼,无力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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