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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九十章


26日。阿南惟几还没有用早餐,就站在壁前研究作战地图。他的眼前,横亘着一条新墙河。新墙河,古称微水,发源于幕阜山,自东向西,经岳阳、临湘注入洞庭湖,总长108公里,实在不算什么大江大河,但武汉会战后就成了占领军与重庆军的军事分界线,因此每一战都是从新墙河战役开端,使得新墙河的知名度直线上升。在日本国内,许多小学生不知道华夏有长江黄河,却知道湖南有条新墙河。

        阿南把指挥棒从新墙河移到了关王桥,在地图上狠狠点了两下,发出了两声啪啪震响。他再狠狠把棍子划拉到南江桥、荣家港,再划拉到杨林街,他不禁楞住了。怎么,打了两天三夜,敌人的大部队眼睁睁地就从眼皮下遁走了吗?

        实际上从昨天下午收到驻港英军向日23军无条件投降的消息后,阿南心里就五味杂陈。香港是英美联军在远东的三大据点之一(另两处为马尼拉和新加坡),号称现代化军事强国的大不列颠,全副武装的12000人如此轻易地就向23军酒井隆中将放下了武器,传闻26日英、印、加联军还将列队欢迎皇军入城受降,可以想见酒井隆中将是如何的春风得意了!

        羡慕嫉妒恨,不足以描述当时阿南的心境,其实他最大的担心,还是这场11军以“牵制重庆军增援广州”为借口发动的战争,现香港已破,广州已稳,这仗还打不打,怎么打?如果大本营不支持继续作战,怎么办?

        因此,昨晚阿南一直无法安睡,前线打得轰轰烈烈,他也忧心如焚了。

        最令人吃惊的消息,是他今早上起来就收到报告:整个一线战场,除了零星的一些牵制性抵抗外,重庆军的第20军和58军主力,已经趁夜色转移了,不见了踪影,现第6师团已顺利拿下关王桥,第3师团和第40师团正沿着粤汉铁路往南推进。部下都在请示:怎么办?

        敌方两天三夜的顽强抵抗,已造成自己部队超过6000人的伤亡。不得不承认这次遭遇的抵抗异常强烈。而这次战役的主要目标,本就是要歼灭杨汉域的20军,并击溃孙渡的58军,打到汨罗江,打垮防守的99军和37军!狠狠地给李卫东以颜色,令其丧失抵抗意志。这是战前就已制订好的作战计划。从开战这两天的情况来看,无论川军还是滇军,虽然前次战役带来的创伤还来不及复原,但平心而论打的都还算不错,他们的部队穿着草鞋,身着单衣,多数手持步枪和大刀,没有飞机掩护,没有坦克助攻,大炮也少的可怜,能和皇军苦斗数日,也算不易了。

        阿南最满意就是这种状态,如果杨森一触即溃,那还真是难以满世界去追他!他这样和我缠斗,寸土必争,那就好啊,再打个两天三夜,谅他这两个军,就成了我阿南惟几的下酒菜!哈哈,最好也不要全军覆灭,还得剩点人马来投降,咱也搞个像样的受降仪式,给咱大日本皇军再长长脸!酒井隆啊,别高兴的太早,你遇到的就是豆腐渣罢了,我可遇到的是实打实的抵抗军,是骡子是马,咱还得走着瞧呢!

        可是,眼下杨森的大部队,说没了就没了。怎么办?阿南惟几拿着指挥棒,不停地敲击着自己的掌心,一个人在作战室里团团转。就像一只猎狗,正狂追着自己的猎物,眼看就要到嘴了,猎物却一下用了隐身术一般。

        杨森这只老狐狸,不用猜就知道又躲进大云山去了,那里是他的根据地了。要不要再来围剿大云山呢?阿南惟几沉吟良久。他不由得又来到地图前,他顺着新墙河往下看,看到汨罗河静静地躺在地图上,似乎拿眼瞪着自己,而大云山龟缩在左边一个小小的角落,仿佛在发抖。

        是的,杨森已经是精疲力竭,带着残兵败将跑到大云山躲起来了,此时一定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吧。我们的正面部队风头正劲,现在全面摆开在汨罗江正面,如同挽开之满弓,不得不发呀!

        但是,要正面强攻汨罗江防线,也不得不防杨森从侧面来偷袭骚扰!

        阿南终于暗暗下定了决心,他决定:(一)、命令神田正种、丰岛饭太郎和青木成一的三个师团,勿作停顿,按原订作战计划,向前突击,围歼汨罗江守军敌99军和37军。(二)、第九混成旅团做第二梯队,承担掩护和接应一线部队之任务。(三)、新增加泽支队、外园支队作为三线部队(各含5个大队兵力),负责收容散兵、伤兵和俘虏,并打击袭扰之敌。(四)、另增加一个野口支队,再从湖北占领区调派民夫五万上前线,负责架桥修路和运送粮草弹药辎重。

        命令完毕,阿南自己亲笔草写了一份电报发给南京占领军总部畑俊六总司令:“职部欣闻香港攻克,深受鼓舞。今晨湘北战线已全力击溃敌20军和58军,着乘胜南下,按预定计划作战,予敌以毁灭性打击。将组织后续部队,对战区残敌予以清剿。”

        电报发完,阿南才踱步到室外透透气。冷!但是他的心情是激动的,他相信上一次自己可以把重庆军所谓的王牌军74军打得落花流水,这一次又已经把最狡猾的杨森打得丢盔卸甲,那一马平川的汨罗江,区区王陵基的两个杂牌军又算什么?无疑,等待自己也将是大大的胜利!

        南方军行,我阿南也行!嘿嘿,他嘴角忍不住挂上了冷冷的笑容。

        李卫东自开战以来,亦未曾得过一夕安枕。昨天的战局变换之快,也出乎他的预料。英军顶不住日军海陆空的立体攻势,迟早要战败放弃香港,这是他知道的结果,东亚的英军在他眼中就是一滩屎。他当夜就电令去增援广州战事的第四军和新二军迅速回防第九战区。

        现在摆在李卫东面前的,也是一盘难下的棋。不是第九战区官兵没有决胜的信心,而是怕敌人突然收缩、跑掉!那自己苦心孤诣策划的“天炉战法”,就将功亏一篑。李卫东对着军用地图研究良久,才下定决心让杨森把两个军的主力连夜撤出战斗,向侧后山区转移,只留下小量部队边战边撤,作为诱饵勾引日寇向汨罗江进军,就看阿南惟几是否吃这个诱饵了!

        孙子兵法云:“能,而示之以不能”,实在是高深的用兵之道。在日方看来的中方溃败,实际上隐藏着重大的杀机,只是时候未到而已!

        而阿南惟几所津津乐道的国.军74军惨败,的确是王耀武之痛,是蒋光头之痛,是华夏人民之痛,更是李卫东之痛!

        那是两个多月前的第二次会战期间,李卫东把王牌军74军当作战区直属预备队使用,也就是让王耀武充当救火队员,哪里紧急就去哪里。74军确实无愧“王牌军”称号,由蒋光头特聘德国、苏联的军事教官进行训练,全副德式装备,战斗力很强。抗战爆发以来,屡建战功,未尝败绩,尤其是江西万家岭大捷,几乎全歼日军106师团,名震中外。

        可是,李卫东想不到的是,这次在他发出调动部队的指令时,无线电却被日军情报科特情班参谋八栋中佐截获,密码被破译。

        阿南看到的是李卫东给74军发去的增援命令,部队的到达时间,到达地点、行动路线、布防区域等一清二楚。根据这份绝密电报,阿南事先以4个师团近十万之众布置好一个口袋阵,擒贼擒王,专等王耀武前来自投罗网。

        果然,9月20日,王耀武接到薛长官的电令,即率部从江西分宜、新余登程赴战。74军下辖三个师,分别是李天霞的51师、余程万的57师、廖龄奇的58师。三万大军日夜兼程,火速往前线赶。到达长沙后,按照李卫东的命令,王耀武将57师部署在赤石河,58师在春华山,51师在枫浆桥,准备迎接日军的进攻。

        掌握王耀武行踪的日军早已在此虎视眈眈,其结果可想而知!

        战斗打响了。这是一场实力悬殊的不对称战斗,几乎没有悬念。若干年后,回忆此战,王耀武还在念叨:“这哪里是去打仗啊,分明就是拿我们喂狼嘛!”

        仅仅是27日一天,57师伤亡近半,58师基本拼完了,三支顶尖的部队只剩下51师还相对齐整。更让王耀武感到可气的是58师师长廖龄奇,居然带着卫士穿上便衣跑回祁阳老家去探亲了,后被军法处执行枪决。对此,王耀武自是无话可说。

        而最为狼狈的是74军的军部在27日夜里遭到日军的偷袭,军长王耀武本人差点就险遭不测。

        当夜,在51师与57师阵地的结合部,枪声大作,原来日军第6师团两个主力联队上来偷袭了。在夜色中,日军一阵密集的机关枪扫射,很快就突破了华夏守军的这个结合部,直扑74军军部,就好像有人暗中带路一样。军部警卫营寡不敌众,一个警卫排长赶紧带着几个卫士护送王耀武撤退。但百余日军像长了眼睛似的在王耀武后面穷追猛打。眼看就要追上,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这位警卫排长挺身而出,对王耀武大声喊了一句:“快走!”自己则与一名机枪手留下拼死阻击敌人。

        激烈的交火中机枪手中弹身亡,这位排长也负伤倒地,被追上来的日军活捉。警卫排长对日军破口大骂,宁死不屈,日军一个少佐气得拔出指挥刀将其乱斩,鲜血直喷。

        此刻,王耀武还未跑远,就躲在旁边小河沟的草丛里,距离日军只有十几米。窝心呀!丢脸啊!奇耻大辱!堂堂的一支“王牌军”的军长,竟然落到了这步田地,眼前惨烈的一幕,让王耀武流下了滚滚热泪。他知道,从此“王耀武”这个名字只要还存在一天,就注定和鬼子没有终结!

        战争就是这样血腥,一场包围战下来,自己3万人的部队仅剩下1万。

        作为战区司令官,李卫东当然清楚,战场上没有最残酷,只有更残酷!比如淞沪会战,那是跟日军打阵地攻防战,国.军一个又一个的整编师投进去,一个师顶多能坚持两个小时就不错了!8000人的生命才能勉强支撑两个小时的防守,没有亲身经历过战争的人,懂得什么叫“血流成河”这句成语吗?

        李卫东对日军刻骨铭心的仇恨,从获知日军破译了自己的密电码开始就愈加浓烈。他为自己的过失感到悔恨,因为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尤其是根本没有备用的密电码,差点葬送了第九战区的伟大抗战事业,让自己成为华夏民族的千古罪人。

        蒋光头不断安慰他,让他振作起来,再立新功。他痛定思痛,早在一个月前就制订好了新的防御作战方案,下发各军。

        此刻的李卫东磨刀霍霍,“天炉”早已铸好,专等倭寇!他想:你阿南上次布好十万人来伏击我74军,这次我布好20余万人来歼击你十万鬼子。快来吧,小日本,就怕你不来!

        话说日军26日晨,从东到西十里战场,第40、6、3师团分别从杨林街、新墙镇、荣家港全面突破国.军20军防线后,势如破竹,分三路南下,朝汨罗江防线席卷而来。这其中,右路打粤汉铁路的第3师团跑得最快,估计也跑得最欢,因为师团长丰岛房太郎建功心切,盯准了汨罗江畔驻防的99军,欲以快速运动战闪击之,毕其功于一役!没想到他也跑得最苦。

        丰岛此前官运平平,多年无甚建树,去年却飞黄腾达、连升三.级:由14师团27旅团长任上,先是调到宪兵司令部当总务部长,领少将衔,热身过渡了不到半年,8月又突然提升为中将宪兵司令,9月就官拜帝国第3师团长,简直不亚于坐直升飞机。目前他的军衔与新来的阿南惟几司令平级,因此,华夏战场留给他想象中的发展空间实在太大了!

        “我缺什么呢?我丰岛当然不缺才干,更不缺对天皇的忠诚,我缺的是机遇,要的是实实在在的战功!”做着饮马汨罗江春梦的丰岛,自言自语地说。

        但古话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此乃常理。而现在的这场仗,在丰岛看来,最难打的不是敌人,最难实现的,就是这句古话!

        地处亚热带的湖南,冬季通常干燥,湘北水系普遍进入枯水期,如新墙河只没及膝盖,涉水可渡。为了迟滞日军的大规模机械化行动,此次长沙会战前,第9战区通过各级地方ZF,发动组织了20余万民众参与坚壁清野,喊出了“道路变田,粮食上山”的响亮口号,破坏道路、桥梁,将大路变为农田,并引进河水、塘水灌溉,成为一片片泥潭;将已经枯水的农田特意蓄满了水,还把公路、铁路边的旱地也变成了烂泥塘;敌人若绕小路,走着走着不是断掉了路,就是有巨大的拦路石。这使得日军的坦克、汽车、重炮根本就无法通行。

        而日军的凶狠残暴在全世界是出了名的,为防止百姓遭殃,地方ZF紧急动员预定作战区域内的民众离开铁路、公路两侧,转移到30里以外的山区躲藏,由军队提供保护,粮食、牲畜也一同转移得很干净彻底。ZF还号召妇女、儿童、老人优先转移,以防敌人滥杀无辜报功。可以预见,敌人到了这里将一无所获,甚至连井水也喝不到一口,因为大路边的水井早就放了毒药。许多村民还自发地将房屋拆除屋瓦,有的甚至拆了墙砖,卸走了门板,隐藏起来,使敌人占领之后无栖身之所。各地还组织起无数支担架队、救护队、运输队、慰问队支援前线作战。军民一心,众志成城,天下谁敌?!

        从地图上看,攻至汨罗江的距离只有50公里,但丰岛很快就发现,部队运动的比爬还慢!因为根本就无路可走。他看自己的士兵穿着军靴、皮鞋,在烂泥坑里跋涉,趔趔趄趄,活像泥猴,个个滑稽可笑而又可怜,而车辆、坦克、重炮等根本就无法运动。他只得下令战马一律改为驮载重武器和弹药,并命令士兵轻装往前突进!命令从湖北强征来的民夫队伍跟进修桥铺路,然后辎重队伍再跟进。

        只是像这样进攻,50公里不知道要走多久?而且这样没有重火力掩护,隐含着巨大的风险,丰岛当然明白。

        果然,一路上国民军58军之牵引小部队就跟日军打起了“麻雀战”,当敌人集中人马趟水塘之际,说不定某座看似废弃的建筑物后面,猛然就打来几排冷枪,扔过来几颗手榴弹,直打得日军人仰马翻。待看清了袭击方向,日军刚刚还击,那一个班的国.军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日军气的哇哇叫,只好把那建筑给彻底毁掉。

        搞到后来,日军只要在视野里看到建筑物,无论是什么建筑,条件反射般地抢先就要开枪开炮。

        而国民军可资利用的地形很多,随时随地都可狙击、袭扰日军。鉴于战马目标比较大,而且为日军驮运着弹药辎重,国.军一些枪法比较差的新兵,还专喜欢捡军马来打,一打一个准!打死打伤一匹马,它的负重至少要五个日本兵才转移得开,鬼子心疼得比杀死亲爹还难受。还有那枪法更差的新兵,也许是紧张吧,瞄准的是军马,结果打倒的是日本兵,嘿嘿,也算歪打正着了,他还兴奋得自己以为枪法水准提高了!

        日本兵在华北最拿手的“三光战术”:杀光、烧光、抢光,到了第九战区湘北战场竟然无用武之地:无人、无物,无像样的房子,纯属三无,只剩下在泥泞里挨冷枪的份。

        50公里,成了难熬的漫漫征途,日军士兵又饥又渴又急又累,士气逐渐低落下来,都在暗暗埋怨怎么摊上这么个苦差使,他们可顾不了师团长升官发财的美梦。

        而丰岛万万也没有想到的是,此次第九战区李卫东,正是要拿他的第3师团开刀,作为重点打击直至歼灭的对象!

        潘玉华23日那天下午,回去叫弟弟一起走,被邓连长抢白了两句,说是要李二蛋留下来火线参军,她当时人都有点犯晕了,根本没有想到邓麻子会蹦出这个点子。她站在窗外,反驳也不是,应承也不是,不知如何说才好。还是听了侯子斌的表态,不知何故她觉得心里很踏实,把弟弟托付给他,与弟弟跟在自己身边没有什么两样吧!她这才高高兴兴地从家里出来,赶忙去追赶撤离的乡亲们。

        但就是来回耽误的这一阵工夫,她已经追不上转移的乡亲们了。

        她最初是看着乡亲从大路走的,那个时候大路还没有完全破坏,只是有很多大坑,单人还是比较容易落脚的,明显是防敌人的坦克和骑兵罢了。走了不到二里地,就发现再也无路可走,田间地头和路上,到处是忙碌的人影,数百个破袭队员不是在挖路背土,就是在挑水浇地,道路已经变成了水田烂泥,她明白,“道路变田,粮食上山”的计划正在实施了。

        孤身一人,她急的眼泪团团转,真的不晓得该怎么办了。

        这时一个军人看到人群中有一个红衣女子,十分醒目,站在那里发呆,就赶紧过来问情况。玉华把她回去找弟弟、跟丢了转移队伍的事情说了一遍,那个军人说:“怎么这么啰唆?前面一直到长沙都没有路了!你得赶紧转移。我们这是破袭队,把这段路毁完之后,还要沿路到处埋地雷,你得赶紧走!我们在执行任务,无法帮你。”

        他看潘姑娘还是不动弹,明白她是找不到路,就给她指了指左边山脚,说:“现在暂时还没有埋雷,刚才那边还过去了一副担架,你年轻,赶快去追吧,追上了好作伴!”

        潘玉华一听还可能找得到作伴的,赶忙谢过那个兵,然后朝山脚奔去。其实山脚本来就没有路,只有少部分地段会平坦一点。好在玉华从小爬山也习惯了,她抓住莎草,扯着葛藤,有时手脚并用,也不知跌了多少跤,终于在天黑前追上了前面的担架。原来抬担架的是邻村的王大爹、王二爹(读dia,湖南土音),抬的是他们八十岁的老娭毑。大家乡里乡亲,本就互相认识,在兵荒马乱中相见,格外亲切,于是他们也撂下担架趁机歇口气,相互交换信息。

        原来王家兄弟早就把物资转移了,问题是八十岁的老奶奶却死活不愿意走,上次转移时她被折腾的半死,她说自己一把老骨头,转移来转移去也是个死,谅他日本兵也是人,如果非要她这把老骨头,就让他杀好了,好歹尸体还在祖坟旁边。王家兄弟实在没有办法,只好给她做好干粮,烧好开水,准备让她留守祖屋。今天驻军来检查坚壁清野情况,发现了这个事情,一个军官很生气,把王家两兄弟狠狠训了一顿。他对那个老奶奶说:“你不要把日本兵想的那么善良!老奶奶,你虽然老了,但是还是个女人,有些事情你恐怕难以想象!日本鬼简直猪狗不如啊!”

        老奶奶喘着气争辩:“莫不是说------我这八十岁的棺材瓤子,他们还要不成?”

        军官答道:“真不是哄你!日本鬼子在山东扫荡时,下至三岁,上至八十岁的妇女,只要被他碰上,统统奸/死!”

        “畜生啊,怎么奸?”

        “用皮带抽肿了奸。”

        老奶奶闻听此言,吓的晕了过去。王家兄弟这才趁机用担架把她抬走,可是再也赶不上转移的大队伍了。

        眼看着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而且开始下起了小雨,天黑路滑,怎么走呢?经过商量,大家决定索性上到半山腰,王二爹知道那里有个山洞,小时候撵兔子还进去玩过,那里面比较干爽、宽敞、暖和,据说古代就是为了躲李自成、张献忠的兵患才开凿的,没想到今天又派上了用场。他们带的有干粮,希望明天天晴,那就一口气可以转移到梅仙镇了。

        就在他们晚上吃了点干粮、准备打个盹之际,鬼子惊天动地的炮击开始了,而他们所处的位置,正好是敌人五公里宽、三公里纵深的炮火覆盖边缘,直打得山摇地动,震耳欲聋,火光冲天,老奶奶又昏过去几次。而他们几个人哪见过这个阵势,一晚上心惊肉跳到天亮,连眼皮都不敢合一下。远处那轰隆隆的枪炮声不时传来,有时感到就在山脚下似的,简直令人毛骨悚然。

        天亮后,他们觉得这里离战场太近了,必须赶快离开,怎么也得往后方转移。可是抬着担架上山容易下山难,加之还在下着小雨,没走两步就是一个趔趄,抬的人、被抬的人都摔的伤痕累累。

        他们走的还没有多远,敌人的飞机梯队就过来了。敌机飞的本来就低,加之潘玉华穿着红色衣服,“万绿丛中一点红”,那是格外的醒目,他们立即就成了日军的重点“关照”对象,而他们根本还不懂得红色、白色衣服会暴露地面目标这个简单原理。加之日军有的是子弹和炸弹,所以根本没必要瞄准,朝着这个大方向就把火力招呼了过来,机枪打得旁边的土地扑哧扑哧冒烟,炸弹的气浪直接可以把人掀翻了再从空中狠狠丢到地上。

        虽然没人中弹,但是所有的人却都受了伤,尤其是王大爹一瘸一拐的,连迈步都困难了。没有办法,他们只好趁日军轰炸的间隙,拼命再爬回那个山洞,王二爹行动相对方便一点,再搞了些柴草把洞口掩饰了一下。

        就这样,他们被困在这个山洞里了。

        一晃就过去了两天,他们困在山洞里度日如年。老奶奶经过这一番折腾眼看着快不行了,大家只能干着急,毫无办法。玉华的眼皮都悄悄哭肿了,她一会牵挂华伢子,一会思念侯班长,一会又想念自己的爹娘,只恨自己没有翅膀可以飞到梅仙去,又恨自己不是男儿身可以拿枪杀敌。

        到了26日清晨,四周变得格外宁静,只偶尔有零星的枪声和地雷爆炸声传来,显得格外凄厉。他们都不知道战局发生了什么变化,是敌人被打跑了?还是守军全部战死了呢?想到后一种可能,玉华不禁嘤嘤地哭出了声。

        王大爹不停地安慰她,说国.军准备了十几个军,没有可能被打垮的,你看群众也这么支持,小日本一定捡不了便宜。王二爹掀开隐蔽物,出去看了看,回来说没有什么动静啦,我先去山背后那个石窟搞点山泉水来给老娭毑喝,然后我们还是得赶快往梅仙镇走!再难也得走!

        说完他就拿着洗脸盆去找水了。那石窟距这山洞也不过100多米,古人避难时就已解决了水源的问题,一条石缝长年滴着清冽的山泉,夏天喝一口简直凉彻心肺。

        东路日军第40师团作为前锋往长沙方向掩杀,第9旅团作为预备队随后跟进实施增援,目标长乐街,泽支队作为后队一方面派出部队打扫清理战场,让湖北过来的民夫掩埋尸体,一方面派出警戒部队沿正面战场搜索,看是否还有散兵游勇、掉队的伤兵,或者是有没有伏击部队。

        王二爹出去打水还没回来,泽支队的敌人就已经搜到了洞前,明显的足迹和虚掩的洞口立即被他们发现了,他们二话不说就猛朝洞里开枪,洞里立即传出了惊叫声。打了一阵,见没有抵抗,敌人哇啦哇啦地叫了起来,大意是让里面的人赶快投降。里面的王大爹因根本听不懂日语,见没有打了,就哆哆嗦嗦地用手去拨拉洞口的柴草,想跟日军交涉几句大概“上有八十老母”之类的话,谁知他这一动作惊吓了日军,见柴草一动,立即开枪就打,可怜的王大爹顿时被打成了筛子。

        又过了一阵,见里面完全没有动静,一个胆大的日本兵到洞口去查看,发现被打死的纯粹就是个农民。这下他们放心了,掀开洞口,就发现了紧紧抱成一团的老少二个女人。

        这对日本兵来说,简直就是狂欢了,意外的发现让二十五个鬼子喜从天降!洞子太小,他们排队而上,有一个家伙因为在玉华身上多磨蹭了一会,出来时还被同伴揍了两记左勾拳右勾拳,因为有人嫌他让自己憋坏了!

        王二爹正在石窟那边打水,听见山洞这边传来了枪声,知道大事不好了。他还算机灵,想了一下,自己现在过去纯属送死,敌人来搜山了,跑是肯定跑不掉的,唯一的生路就是藏到水洞的石缝里。于是他把水盆往山下一扔,就轻手轻脚地下到水里。那水寒气刺骨,让人头皮一阵阵发麻,他什么也不顾了,紧紧贴住阴暗的石壁,大气也不敢出。过了约莫一顿饭的功夫,鬼子果然有说有笑地顺着足迹找到了这里,他们发现了水源,相信藏在洞里的人也是喝的这水,就大胆地喝了起来。

        其中两个比较爱干净的日本兵,留在最后,还顺便掏出自己的小玩意洗了几把,边洗边呼呼呼地直抽冷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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