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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七十四章 佳梦关


  内部的暗潮流动,丝毫没有打扰到帝辛的计划。

  因为他无惧所有,在他眼中,什么黄飞虎,什么微子启,什么芮吉、邓昆,不过是一群宵小之徒。

  初登基时,帝辛威望不显,旧贵族势力联合起来,对他的王命阳奉阴违。

  天下诸侯对他也多有轻视。

  认为他虽有明主之姿,但年纪尚小,难以服众。

  朝野之上的老臣,当他的爷爷都绰绰有余。

  比干、商容、闻仲、黄飞虎……哪一个不是历经数朝的重臣?真要掰掰手腕,即便是那时的帝辛,也要忌惮三分。

  文官系统,士大夫阶层仍然根深蒂固,武官系统,亦有黄家一门独大。

  鲁雄虽身居高位,但论威望和影响力,比起黄飞虎是远远逊色。

  可自从两大征后,新贵快速崛起,黄滚的死,也令黄家势力遭遇重创。

  黄飞虎所谓的“四友”,也尽都战死于南疆,不亚于斩断他的左膀右臂。

  再加上黄飞虎退居幕后多年,随着鲁雄不断的被重用,如今的鲁家,风头俨然压过了黄家。

  飞廉、费仲、尤浑、季胜、雷开等,纷纷在九府接替老一辈人物,身居高位,如今的九府也被帝辛牢牢把持在手中。

  短短三年内,帝辛就将朝野大权,攥于手心里,号令群臣,谁敢不从?

  帝辛的统治已经趋于稳固,即使是十个黄飞虎,也掀不起任何大浪来。

  再加上帝辛一直都在处处提防着黄飞虎,平日里幽禁在朝歌黄府内,出征时或将他远远地调离,或是让他随君伴驾,就算他有这心,也无这力。

  昔日在军中居于高位的门生故吏,或是被帝辛调离原有的岗位,或是以高薪俸禄养起来,随便在一个清水衙门养老,其职位由出身聚贤馆的新贵担任。

  但凡能让黄飞虎接触兵权的途径,都被帝辛一点点掐断,仅靠黄家的那几十个家丁,又能成什么大事?

  ……

  一路平安。

  像几天前的那次刺杀,再也没有发生。

  对方其实也明白。

  在百万大军取上将首级,说起来容易。

  但做起来,却难如登天。

  若是换做一般将领,七大道胎境强者出手,说不定还真能拿下了。

  毕竟,相对于人界来说,道胎境,已然算是陆地神仙境了。

  在知命不出的年代里,道胎境算是明面上最为强悍的修士了。

  魔礼青在上个月,就已经接替原来的佳梦关总兵,成为了佳梦关新任总兵。

  其二弟魔礼海,成为了左路将军,三弟魔礼红、四弟魔礼寿,被他封为了右路将军。

  一门四将军!

  这使得魔家四兄弟,一跃成为了军界最炙手可热的新星。

  距离佳梦关还有十里的时候。

  魔礼海、魔礼红和魔礼寿,就率领一千兵马,出城迎驾。

  帝辛始终没有露面,只是让黄忠贤代为传旨,让三人在前方引路。

  这也使得众人对帝辛现在的状态,多了几分疑惑。

  若是完好无恙,为何始终不愿露面?

  “莫非是诈计?”黄飞虎眉头微簇。

  帝辛到底有没有受伤,黄飞虎也不知道。

  毕竟,从那夜的交战余波来推断。

  那七名道胎境修士,都绝非善类。

  而且,在那乌云之内,很有可能潜藏着知命大能。

  纵然帝辛神勇,斩杀了三名道胎境修士的肉身,但也不代表他一点伤都没有。

  不然处于优势的他,为何没有继续追击?

  黄飞虎猜测,是因为帝辛出于谨慎,怕中了敌人的埋伏。

  但不是所有人都是黄飞虎,所有人都会像他这么想。

  帝辛久久不露面,难免会被某些人误以为,帝辛受了伤,不方便露脸,因为一旦露了脸,自己受伤成为事实,必定会引发军心混乱,给一些别有用心之人,一个可乘之机。

  照这个思路猜下去,说不定一些人会铤而走险,再度行刺杀之举。

  哪怕猜到帝辛这是在故意引诱他们,但为了成就大事,必要的试探和牺牲,对于大人物来说,也是值得的。

  一旦帝辛身死,旧贵族势力不仅会死灰复燃,蛮族、羌族也会趁机复国。

  对于姬昌、鄂崇禹等诸侯来说,少了一个野心勃勃的雄主,无疑是功在社稷,利在千秋的幸事。

  大队人马入了城。

  总兵府被禁军围了起来。

  朝歌军驻扎于四个城门的瓮城之内。

  其余军团,则驻守关内军营里。

  徐盖、晁田、鲁能等督粮官,将粮草军械源源不断的从大后方押运过来。

  尤浑则带着一批文官、大夫,进行统计,封存。

  赶了近一个月的路。

  天气眨眼从秋末时分,转为了立冬时节。

  昨夜,今年第一场大雪,降临在佳梦关之中。

  “好大的一场雪啊。”邓婵玉轻笑地望着窗外。

  不同于外面的天寒地冻,这间房屋却是温暖如夏。

  而且还有一股肉香充满整个屋子。

  “锅子好了。”帝辛轻唤了一声,便自顾自的拿起筷子,从圆形的青铜鼎内,夹了一块牛肉。

  邓婵玉跳着脚,窜到帝辛身旁,为他倒了一杯酒,然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吃着锅子,喝着酒,在赏着窗外的风雪,真的别有一番风味。

  “大王打算吊着他们到何时?”邓婵玉咬了口青菜,歪着脑袋,对帝辛问道。

  “寡人想看看,他们的胆子到底有多大。”帝辛淡淡说道。

  “怕他们不敢。”邓婵玉摇头。

  毕竟,仅是总兵府四周,就不下数万精锐,百员战将,哪怕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的人,也不会傻到,以为凭匹夫之勇,就能成功刺杀帝辛。

  “他们不求刺杀成功,只要能试探出孤的虚实,就足以了。”帝辛道。

  试探出他是死是生,伤的是轻了,还是重了。

  就是为了这么一次试探,在大人物眼中,一定的牺牲,还是能承受住的。

  一旦发现帝辛伤得很重,那么天下必定会大乱,趁着帝辛病重之时,勾结旧贵族势力,联合天下各地诸侯,共谋大事。

  一旦发现帝辛伤的很轻,或是压根没伤的话,自然会把一切的心思,都深藏于心底。

  说到底,还是因为帝辛无后。

  没有储君,能够在帝辛出事的情况下,继承大位,以安朝臣和黎民之心。

  若帝辛年长一些,也有了子嗣,即便帝辛出了事,这天下或许会小乱,但必定不会大乱起来。

  说起来,帝辛纳白雪儿、王颖和崔玉为妃,也有近十年的时间了。

  期间的交合次数也不少。

  未继承大位之前,太后就曾多次念叨过这件事。

  结了那么多年婚,却不见三人肚子大起来。

  初时太后以为是对方的原因,身上有什么疾病,肚子才始终没大起来。

  一个或许是,但二个、三个呢?

  三女入宫多年,皆都无后。

  不可能存在这么大的巧合。

  那么问题本身,必定在帝辛身上无疑了。

  帝辛本身自然没什么问题。

  毕竟前世他有多个王子、公主。

  只是心里面一直在挂念着苏妲己。

  帝辛想要立自己和苏妲己的孩子,为帝国的下一任继承者。

  因为按照祖制,嫡长子乃是第一顺位继承人。

  一旦帝辛和别的女人有了孩子,到时候必定是一个da麻烦。

  如今,虽说苏妲己已经成为了帝辛的妃子。

  但始终还有一个问题,摆在帝辛的眼前。

  那便是姜氏!

  嫡,意为正。

  王后,乃是帝辛的正妻,其余的女人,即便再受帝辛宠爱,也只能是个妾。

  唯有和王后产下的第一个孩子,才是嫡长子!

  帝辛之所以能如此顺利的继承大统,与他嫡长子的头衔,有着很大的关系。

  不管微子启再怎么得到士林的拥护,但庶子的头衔,却如一个钉子一样,将他牢牢地钉在地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帝辛一步一步的跨过他的身体,坐上那至高的王位。

  若帝辛不是嫡长子,那么比干、商容和闻仲,乃至九卿、重臣们,也不会旗帜鲜明的支持他了。

  帝子羡,或许会有更多的考虑,不一定非要选择帝辛为继承人。

  故而,帝辛自然是深知“嫡长子”这三个字的份量。

  哪怕是一介庸才,只要不作死,总有大把的人,会扶持你坐上王位。

  面对这股力量,君王的意志,反而变得不是那么重要。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自古以来,嫡长子才是储君,才是第一顺位继承人。

  除非君王废掉嫡长子储君之位,贬为庶民,若无嫡次子的话,才会轮到那些庶子头上。

  这也是帝辛这么多年始终无后的原因。

  以他的实力,不想让女人怀孕,有的是办法。

  “搬掉头顶的那座山!”帝辛轻语,眼眸渐渐变得冷冽。

  他,

  与姜桓楚,

  迟早会决裂!

  自从帝辛推行“废分封,立郡县”等一系列变法后,他就已经与传统的旧贵族势力恩断义绝。

  虽然现今大家相处的还不错,但双方之间的关系,已然多了一条巨大的鸿沟。

  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

  四大诸侯,乃是最为强大的封国势力。

  如今的九州,名义上是郡县制,实则却是郡国制。

  关内,是一个个郡县,而关外,则是一个个封国。

  故而,若不消除这四大诸侯势力,郡县制将永远无法达到圆满的地步。

  但,姜桓楚会心甘情愿的交出封国,让朝廷一刀给革了吗?

  必然不会!

  因为那是姜氏祖祖辈辈,辛苦经营千年的家底。

  寻常家庭,家庭成员生了病,面对那高昂的药费,高昂到要花费大半家产才能救活的药费,都要犹豫踌躇很久,思考值不值当。

  更何论是他姜桓楚?

  关内的领主,那是被逼得没办法。

  刀就架在脖子上,不交出封地,则九族尽诛,不留活口。

  反叛是死路一条,没有第二条路可选。

  顺从可以活命,虽没了祖宗传承下来的封地,但家财却得到了保留,继续守着贵族的头衔,当个富家翁还是可以的。

  但东鲁国可不一样,有作乱谋逆的资本。

  东鲁富饶,地大物博。

  全年财政收入,能达到大商朝的四成。

  举国动员下,可以征调近百万的带甲之士。

  若能得到西周、南鄂的响应,又背靠东海龙宫和宗教界,未尝没有和大商叫板的资格。

  所以,帝辛直到现在,都没有行废后之举。

  他需要稳住姜小媛,稳住姜桓楚。

  或许,帝辛这样做很无情。

  对于姜小媛来说,他不是一个好丈夫。

  但对于整个国家来说,他却是一个好君主!

  一旦姜桓楚和朝廷决裂。

  姜小媛作为姜桓楚的女儿,又岂能幸免?

  她是无辜。

  但王室的刀,从来都分不清好坏,分不出是无辜波及还是罪有应得。

  凡是不利于王室的,这把刀,都会毫不犹豫的斩下。

  哪怕是自己的亲哥哥,自己的王后!

  “吃饱了吗?”帝辛眯着眼睛,他有些微醺。

  邓婵玉眨了眨眼睛,轻笑的嗯了一声。

  相比帝辛深沉狠辣的目光,她的眼睛,恍若是黑宝石一般,纯净、清澈,不禁让他有种自惭自愧的感觉。

  或许有些羞恼,帝辛指着邓婵玉,轻喝道,“卸甲!”

  邓婵玉一愣,觉得帝辛情绪似乎有些不对。

  但她依然老实的卸掉了身上的轻甲。

  “再卸。”帝辛喝了一杯酒。

  邓婵玉看了帝辛一眼,贝齿轻咬着玉唇,脱下了纯白色的衣衫……

  一道低沉的吼声,在房间内响起。

  伴着一道惊呼,不久,一阵糜烂的声音,便悠悠地回荡在房内。

  帝辛感觉自己的心是黑的,是罪恶的。

  一国之君,看似风光无限。

  但谁又能知道其背后的不易?

  沉沦,在沉沦。

  帝辛在一个女人的肉体上,尽情的发泄内心的负面情绪。

  征战到凌晨。

  帝辛饶过了邓婵玉,轻轻地将她搂在怀里,看着她沉沉睡去的面孔,脸庞倏然浮现几分愧疚。

  但很快,这些愧疚,就被他掩盖下去了。

  因为君王,不需要愧疚!

  哪怕是错的。

  也必须是对的!

  君王是完美、绝对的。

  错的永远都是臣子,永远都是别人。

  知错而不认错,

  这,便是帝辛。

  “孤欲要以铁血手腕治国,那就绝不能向任何人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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