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他的偏袒

沈雨嫣下了车，砰的一声，将门关上，用尽全力朝通往香兰制衣厂的小路跑去。
  刚气喘吁吁跑到门口，六点了，保安刚好拉下了卷闸门。
  “等等！”沈雨嫣喘着气，对保安伸出手。
  “你好，是顾氏集团杜总监让我来的，我们有件样衣想让你们工厂赶制一下。”
  她咽了口口水，才站稳身形。
  保安愣了一下，对沈雨嫣摇了摇头，“不好意思，我们这里的规矩是，六点准时下班，多一秒都不行。而且工人都走了。”
  “我们杜总监刚和汪厂长通过电话，他应该还在里面，那就麻烦他做一下。我们和香兰制衣厂是合作关系。”
  保安表情有些无奈，“您不知道汪厂长的脾气吧？一旦机器关闭，不到第二天上班时间，汪厂长是不会同意重新开机器的。”
  沈雨嫣诧异，杜若云并没有告诉她这个死规定。
  她并不迟钝，已经察觉到杜若云对她有低看的意思，并且，不满意她去办公室谈什么看法。
  所以才会在下班前，突然让她忙这件事，刁难她。
  她眼光沉了沉，并不打算就这样垂头丧气地回去，受杜若云的指责。
  “不好意思，能让我见一面汪厂长吗？我和他亲自说。”
  保安态度有些敷衍，眼珠子一转，干脆说：“厂长已经回去了。”
  “不可能吧，”沈雨嫣微笑，“我听说汪厂长从来都是按时下班，不加班，但也不早退，现在刚六点，他肯定还在厂里。”
  保安一下子不吭声了，只是回到保安室，默不作声地收拾自己东西，看样子是打算溜走。
  任凭沈雨嫣追在屁股后面请求，都只说汪厂长回去了。
  沈雨嫣看着天色渐暗，拿出手机拨通杜若云的电话，打算找她询问汪厂长的电话号。
  结果提示对方正在通话，再打过去，已经关机。
  沈雨嫣挂了电话，还想对保安做工作，一回头，发现经常来顾氏集团的秦会计，从小门出来，手里拎着保温盒。
  “老刘，还没走呀？”他冲保安打招呼，这才注意到，老刘身边还站着个沈雨嫣。
  “你是顾氏集团的沈助理？”秦会计以前去过顾氏集团，因为工作的原因，沈雨嫣和他接触过几次。
  沈雨嫣轻笑着对他打招呼，老刘唉声叹气，凑到秦会计耳边说了些什么。
  秦会计听完，皱起眉，让老刘先下班，而后带上得体的微笑。
  “沈小姐，不好意思，汪厂长确实已经下班了，厂里也没其他的工人，今天的衣服是做不出来的。请回吧。”
  沈雨嫣看了他身后一眼，意味深长道：“厂里既然没人了，那秦会计是给谁留的小门？您刚才没上锁吧？”
  秦会计愣住，尴尬地笑了两声，回头心虚地看了眼那扇敞开的小门。
  他当然不会锁上，汪厂长还在里面呢，钥匙也在汪厂长身上。
  “沈小姐，您就别为难我了，我们厂长有自己的脾气。”
  沈雨嫣乘胜追击，“只需要麻烦秦会计给汪厂长打个电话。”
  秦会计实在没办法，掏出手机，“那我给厂长打个电话，你别抱太大希望，他的脾气古怪得很，说的规矩是绝对不会更改的。”
  他打通电话，朝对面说了什么，点点头，挂了电话，对沈雨嫣说：“沈小姐，我们厂长说现在不接活儿，不好意思，我也没办法。”
  说完，就走了，沈雨嫣怎么叫他都没用。
  天色越来越暗，冷风一阵阵地吹，沈雨嫣孤寂地站在厂门口，并没有离开。
  她单薄的身子在寒风中晃了晃，脆弱得像一片弱小的叶子，仿佛随时都会飘零。
  她来的时候并没加衣服，现在冻得有点发抖，鼻头红红的。
  她心里很明白，知道一旦回去，交不出样品，一定会被杜若云阴阳怪气一番。
  还可能鼓动会议上的高层责难她。
  所以她绝不能就这么走掉，她一定要等到汪厂长出来。
  晚上的高层加班会议是在九点，她就不信，汪厂长会一直呆在厂里不回家，等他出来，她就有机会了。
  厂长办公室里，汪厂长恭恭敬敬将沏好的茶推到顾寒舟面前。
  “顾总，合作细节上的事，您打个电话知会一声就行，哪里用得着亲自跑一趟。”
  氤氲的雾气袅袅升起，顾寒舟轻轻吹拂茶沫，浅浅呷了一口，眉眼在茶气后若隐若现。
  “顾氏非常看重和香兰制衣厂的合作，我亲自来，也是为了表示诚意。”
  汪厂长笑着摇头，“是我们厂应该表示诚意才对，要不是顾氏，这厂早没了，工人全喝西北风。”
  几年前，汪厂长还是业内出了名的拼命十三郎，对工人狠，对自己也狠，不要说三班倒，就是三天三夜不睡觉地赶工，他也带着工人干过。
  结果就是，他拼命拼进ICU，抢救了五天五夜。
  工人们以为老板快死了，全都罢工，上门讨要工钱。合作企业见状，也纷纷要求和制衣厂终止合作，偿还定金。

  后来汪老板人是救活了，但却落得个倾家荡产，欠了一屁股债。
  就在他想带着全家跳河自杀的时候，老朋友顾氏伸出援手，大力投资，把这厂也救活了。
  从此以后，汪厂长就定下规矩，香兰制衣厂不做拼命的活儿，
  顾寒舟嘴角客套微微勾起，正想说话，眼神注意到窗边。
  汪洋站在窗口，眉头紧锁。
  “在看什么？”
  汪洋回头，犹豫了一会儿，“顾总，底下是沈小姐。”
  顾寒舟端着茶杯的手一顿，抬眸看过去，慢步走到窗边。
  暮色里，沈雨嫣鼻头微红，身子很单薄，冷风一吹，她就跟着抖一下，仿佛弱柳扶风。
  顾寒舟脸色沉了沉，一手插进兜里，转身问汪厂长：“这就是刚才打电话的人？”
  汪厂长吹了口雾气，头都没回，“嗯，是杜总监派来的人。已经问过你的意思了，你说不急”。
  顾寒舟默然，眼光再次移向沈雨嫣，手指搭在窗框上，轻轻敲击。
  ……
  沈雨嫣抬手看手表，已经七点多了，莫非汪厂长不用回家吃饭？
  没关系，会议在九点，她就不信，汪厂长会一直待到那个时候。
  小门那边传来脚步声。
  沈雨嫣一激灵，看到汪厂长出来，连忙上前，心里已经打好草稿。
  可她什么都还没说，汪厂长手背在后面，抬着下巴，“姑娘，进来吧。”
  随后转身进去。
  沈雨嫣没犹豫，跟了过去。
  沈雨嫣拿着样品出来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
  通往主干路的那条辅路没有路灯，两旁杂草丛生，很是荒凉阴森。
  但没办法，她必须硬着头皮走出去坐滴滴。
  她咬了咬牙，打开手机上的电筒，抬脚刚想往前迈。
  一束车灯从后面打了过来。
  她回身，车灯刺眼，看不清车的外形和车内情况。
  应该是汪厂长。
  她往旁边让，车却不走。于是她继续往前，那辆车缓慢跟在身后。
  沈雨嫣明白过来，对方是在给自己照亮。
  当看到主路时，滴滴已经等在路边。
  身后的那辆车隔着几米远的距离停住。
  沈雨嫣赶时间，只来得及眯着眼，朝那束光鞠一躬，匆匆上车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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