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无言结局(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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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徐阶入西苑，告发严世蕃于嘉靖二十年勾结湖广流民叛军，私藏黄金。于嘉靖二十八年开始勾结鞑靼，且在京城私设护军。于嘉靖三十一年八月私入诏狱杀害朝廷命官，罔顾圣上，罔顾律法。于嘉靖三十一年九月在京郊通州围攻锦衣卫指挥使，形同犯上作乱，幸被锦衣卫缇骑剿灭。因黄金是从严世蕃府中搜出，并且鞑靼护军的尸首仍在，所以证据确凿，无法抵赖，嘉靖盛怒之下，将严世蕃的尸体又凌迟了一遍，接着下令撤职严嵩，回乡反省，至此，严党霸占朝廷二十年的历史就此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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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后，他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在梦里仿佛再一次过完了自己的一生---

        六岁的那场肆虐的瘟疫中，他送别了自己的父母，而在梦中父母的音容笑貌又一次清晰了起来，他们轻轻的唤他，“歌笑，歌笑----”葬了父母之后，小小的离歌笑站在锦衣卫大营的门外告诉他们，他想加入，永不后悔。

        之后十年的锦衣卫从戎生涯匆匆而过，转眼就是十六岁，那一天阳光灿烂，他升至千户，前任锦衣卫指挥使郑大人告诉他，若想为国做事，光凭不怕死是不够的，还要懂得如何在官场自保，只有留得青山在，才能有将来。

        转眼，他二十岁，刚及弱冠，进士二甲及第，光耀门楣，前来贺喜的人踩碎了锦衣卫北镇抚司的门槛，那一天一个叫荆疾的人告诉他，身为男儿，当以身许国。从那天起这次话牢牢的印在了他的心里。

        又是几年岁月匆匆，他看着时光荏苒，秉着认真做事的原则，不久就得到了皇上的赏识，他还记得那一天正值小满，京城开始有了暑气，正大光明殿前，他升任锦衣卫都指挥使，官居正三品。

        那一年也是他最为得意的一年，夏天过后转眼就到了立秋，他在金灿灿的落叶中迎娶了当朝首辅的长女荆如忆，在那天之前，他曾见到过她的侧影，那一抹淡淡的洁白，让他对将来充满了希冀。

        那一年，他二十四岁

        之后五年的幸福岁月匆匆而过，他升任左都督加封太子少保衔升正二品，几年来平定内乱，驱除鞑虏，他似乎就此登上了人生的顶峰。阳光下，他怀抱着自己的儿子，看着那与他相似的眼眉，嘴唇，他对将来充满了信心，这会是一个和他一样优秀的孩子，而他愿意付出一切去保护他长大成人。

        那一年，他二十九岁

        他的升迁来的过于顺利，他的人生看来过于幸福，于是他忘了顶峰过后往往就是悬崖，接下来荆疾入狱，如忆疯癫，儿子惨死，而他被降职勒令前往湖广平乱，这一幕一幕如鲜血一般在他的眼前淋漓，让他夜夜无法安睡。

        而在湖广，他更是亲历了道道险境，断水断粮，没有援兵，他靠自己的努力将湖广数十万起义军打的抱头鼠窜，在五年地狱般的岁月里，他学会了忍耐。他也亲身体会了边关百姓苦难的生活，也亲眼看到了严嵩的爪牙是如何在边关重地吃空响，最后他明白，严党不除，边关百姓将永无宁日，这一切与私仇有关，又无关私仇。

        那一年他终于平乱有功，重掌锦衣卫指挥使，加太子太保衔，位列三公，经过端门的时候，他看着京城里熟悉的红叶，心里却是一片宁静。

        那一年，他三十四岁

        梦里的最后一年，他反反复复看到的是一个人的身影，那是一抹淡蓝色的身影，一汪清泉般温柔的眼波，发髻间斜插着的那支蝴蝶金钗，在风中微微有些颤抖，那双温暖的手轻轻摩挲着他的脸颊，缓缓告诉他，一切都会好的。他从不是一个贪求温暖，渴望安慰的人，但在那片温柔的湖水中，他得到了宁静。

        他不觉得痛苦，或是伤心，唯一有的就是那片宁静安详---

        三娘，三娘，梦中他反复低吟着这个名字，每个字都让他留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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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接着一个的梦境，他觉得自己也许永远醒不过来了----

        “歌笑，歌笑---”

        在一个湛蓝的湖边，杨柳依依，他看到了熟悉的身影，那抹白色，她的眼睛里充满了忧伤，远远望着他，神情凝重。

        “你受伤了？”

        他看着这个他再熟悉不过的人影，黯然说道：“如忆---”

        “歌笑，你还恨我么？”

        他缓缓摇摇头说道：“如忆，我永远不会恨你，我知道这一切并不是你的错。”

        “歌笑，那是谁的错？”

        他淡淡笑了笑，看着微风吹过，湖水荡漾起来的波澜，他说道：“这不是错，这只是命运。”

        “歌笑，我想问你，最后一遍，你爱过我吗？”

        他低头想了很久，说道：“是的，我爱过你，我全心全意爱过你，最后我失败了，我的爱不是你需要的，我们错过了，也许我们原本就不应该在一起。”

        眼前的人影笑了，倾国倾城，可以让人忘却一切---

        “歌笑，那你爱她吗，你爱三娘吗？”

        “是的，我爱她，如果还有机会，我愿意一生守着她。”

        “是因为，她在你最困难的时候没有离开你吗？”

        他的眼睛里充满了温柔，似乎在回忆什么，最后说道：“不是，是因为她就是我一直在寻找的另一半，我灵魂最需要的另一半，她让我觉得从未有过的温暖和宁静。”

        眼前的人影似乎有些忧伤，又似乎了解了，低眉最后说道：“我会想你的，歌笑，我会想你的。”

        我也会的，但仅仅也只是想想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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