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同归于尽

“那是蛇涎木。”叶黎替李无厌说道，他曾在易老的藏书里面见到过关于这种木的介绍。“蛇涎木，生长于终年阴冷潮湿的黑暗洞涧内，由于没有光照，所以生长缓慢。想要长到等人的高度至少需要上百年。”  

“但蛇涎木极重，等人高的蛇涎木重量是成年男子的十倍甚至更多。而蛇涎木唯一的作用，就是对所有的蛇类都具有天生的吸引力。”

叶黎说着用手比划了一下，大约一根手指头的长度。“只要小小一截蛇涎木，就能够将周围方圆百里的蛇类吸引过来。更不用说，是那么大的一块了！”

一块手指头大小的蛇涎木，价格就极其昂贵。眼前这块蛇涎木几乎跟卡车车厢等高，它的价值根本无法估量！

区区一个李无厌，一个雪狼佣兵团的副团长，他怎么可能弄得到这种东西？

莫北的眉头紧锁，随着叶黎每说完一句话，他攥紧李无厌领口的力道就越发用力。

李无厌脸上的笑容渐渐扩散，突然他的右手袖口寒芒乍起，直挺挺地刺向与他挨得很近的莫北。

莫北只感觉到胸前猛地剧痛，吃痛之下他松开手。后者身手矫健，挣脱后抬脚一脚将莫北踹开，然后慢条斯理地整了整皱起的领口。

“李无厌你！”

“老莫，这不能怪我。要怪就怪你太不上道了。”李无厌看了眼四周，冷笑道，“本来打算等车开进沼泽中心以后再行动，没想到这个臭小子提前打破了我的计划。不过也差不多了，既然如此，就让你们早一点葬身在这黑蛇沼泽里吧。”

莫北低头看向胸前，一把匕首已经刺入胸口，末端还闪烁着微弱的寒光。

“秩序政府的微光匕首，这是制式的武器，你居然变成了秩序的走狗！”

“别说那么难听嘛。知道你喜欢看那什么战争学家陆离的书。他的那一句话我也很喜欢，战争不是我们身体最深处最原始的本能，和平才是。为了能够实现和平，我可以不择手段。”

“秩序政府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出卖这么多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

李无厌竖起食指，放在嘴边，轻轻嘘了一声。然后将食指在莫北面前晃了晃，“一等秩序公民，这个好处够吗？办成这件事情以后，我就不用再过那种提心吊胆的生活，我可以在秩序之城里住最大的别墅，然后享受生活。比起这些，兄弟情义，那算什么？”

“莫北，你恐怕还不知道吧，秩序政府想要清除秩序之城四周的雇佣兵，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不然你以为为什么，每年都有那么多雇佣兵莫名其妙的失踪？不，你知道，但你还是带着兄弟们继续铤而走险，继续脑袋别裤腰带上，拿命去挣钱！既然都是挣钱，那拿你们的命来挣我的钱，又有什么不对？！”

“好了，不陪你们废话啰嗦了，我知道你们现在很想杀死我，不过你们还是先想想怎么活得更久些吧。”李无厌说完，他的右手迅速一拍腰间，一层透明蓝光将他覆盖，待到蓝色光膜褪去，一身冰冷的金属铠甲将他整个人包裹。

秩序政府的蓝翎战衣！

李无厌说完一个后仰，整个没入沼泽中，瞬间消失不见。

莫北单手捂着伤口，有鲜血从他的手缝间流出，很快将他的衣服染红。

“叶小兄弟，对不起。”莫北刚开口想要说些什么，就被叶黎阻止道：“莫大哥不用这么说，况且现在我们身处险境，还要打起精神来。你的伤口无碍吧？”

“是我矫情了。”莫北闻言点头，然后眼神一凝，“这点伤算不得什么，那个叛徒想要在这里害死我们，休想！全体都有，打起精神来，准备接战！”

“是！”

黑蛇沼泽里，大雨仍在继续，水位一涨再涨，大有将这里通通淹没的趋势。

源源不断的黑沼蛇朝着这里涌来，之前叶黎的晶卡引爆并没能将那棵蛇涎木摧毁，反而因为爆炸崩碎了蛇涎木不少表皮。

蛇涎木有特殊香气，人类闻不到，只有蛇类才能。

崩碎表皮以后，蛇涎木的香气更加浓郁，所有黑沼蛇都像是疯了一样往那边涌去。

叶黎他们所处之地，就变成了黑色激流中的“礁石”。

“竖盾！”雪鹰佣兵团的雇佣兵们按动右手手臂上的按钮，一面巨大的盾牌出现在他们手中，这是用记忆合金打造的盾牌，能够收缩，防御力很强。

一面面盾牌竖起来，靠拢在一起，暂时形成了一道防线。

另外的雇佣兵们开始端起武器，对着面前的那些黑沼蛇进行扫射。

不断有血花溅起，杀死的黑沼蛇很多，但是在数不清的黑沼蛇潮中，根本是沧海一粟。

“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了，必须把这里的黑沼蛇全部一次性肃清，才能赶在下一波蛇潮以前离开此地。”叶黎皱着眉，他看到竖盾的佣兵们身体已经开始猛烈颤抖，这是体力不支的征兆。

莫北面色苍白，他胸口的血已经止住，但还暂时无法将匕首拔出。

他被叶黎搀扶着，在看到周围无穷无尽的黑色蛇潮后，他取下自己的护腕道：“我这里面有一颗震霄雷。是我当雇佣兵以后用赚得第一桶金买的。当雇佣兵，有今天没明天，只等哪天需要，和敌人同归于尽。”

叶黎点点头，但没有接过护腕。

“我可不想和它们同归于尽。我想到一个法子，你们身边还有超分子速凝剂吗？”

“你是想——用速凝剂把这些黑沼蛇冻住？但是，我们现在根本抽不开人手！”

莫北受伤，其他雪狼佣兵团的雇佣兵们一面竖盾抵御黑沼蛇潮，还要用火力压制保证不让它们靠近，都脱不开身。

“我来，你们把剩下的速凝剂都交给我，我去开路。你们注意跟上！”叶黎冷静道。

雇佣兵们迟疑的看向莫北，莫北点头，“听叶兄弟的，千万小心！”

叶黎接过速凝剂，又向他们借来两面盾牌，一面背在身后，一面被他擒在手中，他深呼吸一口。

他只是一个跟在易老后面学习的学生，不是什么久经沙场的雇佣兵。

但当下，别无他法。

为了活着，祝我好运！叶黎吐出那口浊气，在心里念道完，然后狠狠朝着蛇潮扎下。

手中的盾牌被叶黎快速垫至身下，他蜷缩的身体灵敏地踩在盾面上。与此同时，叶黎右手将事先准备好的速凝剂向着四周高高抛起。

做完这些，一气呵成。

叶黎飞快的取出背部的第二面盾牌，整个人右脚踏出，带着惯性扑倒在第二个盾面上，顺势按下了提前握于手中的按钮。

嘭嘭嘭嘭！

原来，叶黎在每个速凝剂袋子里都放了晶卡，此时被叶黎引爆，速凝剂伴随着爆炸带来的冲击力，和雨水一起漫天落下。

一瞬间，速凝剂落在黑沼蛇潮中，原本飞快游动的黑沼蛇整个僵直住，一层土黄色的泥块出现在它们身上，并且和周围的泥块相互融合。很快的，一大片蛇潮被“冻”在了泥土里，变成了泥塑。

只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原本恐怖涌动的黑沼蛇潮，就变成了大块大块的泥塑路面。

数不清的黑沼蛇被速凝剂冻在里面，冻成了蛇棍。

“莫大哥，震霄雷！”叶黎大声喊道。莫北会意，直接将手中的护腕丢给叶黎，叶黎飞身接过震霄雷，对准那棵蛇涎木，狠狠扔了过去！

震霄雷在空中掠过一道优美的弧线。

叶黎趁着间隙，按原路飞奔，和雇佣兵会合，厚重的盾墙重新竖起。

轰隆隆！

一声比刚才爆炸大数百倍的雷鸣声响起，在震霄雷引爆的地方，一层无形的气浪朝着周围席卷，那些黑沼蛇被卷入气浪之中，瞬间变成肉糜。

气浪激起了无数层泥沼，将整个沼泽的淤泥都冲散蒸干，叶黎他们也被波及，哪怕有盾牌抵挡，也被吹得七荤八素东倒西歪。

拿盾牌的雇佣兵被掀飞出去，跌进几十米开外的泥沼中。

其他雇佣兵也都被吹翻，在泥沼里连翻了十几个跟头。

气浪散尽，原本爆炸中心的沼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散射状的干涸土壤，像一朵绽放开的美丽花朵。

“哈哈哈哈！”

不知道是谁第一个笑出了声，其余劫后余生的雇佣兵们，一个个也放声大笑起来。

雨还是没停，雨水落在他们嘴里，只觉得无比甘甜，无比清爽。

莫北伸出手，重重地在叶黎肩膀上拍了两下，“好小子，大恩不言谢。今天如果不是你的话，我们也许真的就要被那个叛徒暗算，葬送在这黑蛇沼泽里了。”

“当不得说这些，如果没有莫大哥之前准备的速凝剂和震霄雷，我也只能束手无策。”叶黎嘴角露出笑容，又很快敛去，“不过李无厌也应该还没有死——震霄雷不足以炸掉秩序政府的蓝翎战甲。”

“不错，都别笑了，各自开始检查弹药情况，迅速恢复体能，随时戒备！”莫北闻言，也收敛笑容提醒道。

再看爆炸中心，之前的那棵蛇涎木已经在震霄雷的威力下被炸成了两半。

上边的半截倒落下来，斜靠在下边的半截上，原本包裹在外面的老树皮早已剥落殆尽，露出最里面的树芯。

一股异香随着尚未完全消散的劲风传开，这一次，哪怕是隔得很远的叶黎他们都能闻到。

所有人的脸上都变得凝重起来，他们响起叶黎之前说过的话，如果蛇涎木的香气能够吸引蛇类，那么浓郁到人类都能闻见的香味，会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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