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明朗少年！撕心裂肺！

“殿下......”小少年穿了一袭月白锦袍，从青松下快步走来，乌发轻扬，明朗澄净。
  “照顾好你家公子。”凌玥吩咐小常，抬步往殿外走去。
  楚煜余光扫到红色裙角拂过门边，然后听到院中一声咋咋呼呼，“殿下......人家好久没见到殿下了！”
  “胡说，昨日不是才见过？”少女声音清冷，却带着点儿说不出的耐心。
  “那怎么能算？殿下只见了人家一面就走了。午膳都不曾陪人家用呢。”
  昨日？
  所以是从喜堂出去，就去见了那个人！？怕他的出现，让人难受？
  呵......楚煜啊楚煜，你以为你算什么......
  “人家不管，人家今晚要陪着殿下......”少年人清脆的声音，带着满满活力，确实好听。
  “滚......”少女不耐烦的轻哼一声。
  “一顿晚膳的时间也不愿给唐棠吗？殿下果然不宠唐棠了......”小少年扯着她的衣袖嘤嘤嘤。
  “好了，松手！”清冷中带了一丝笑意，“用完晚膳，你就给本宫滚！”
  “真的不要人家陪？.....殿下好狠心！......”
  声音渐渐远去，只隐约听到几声欢笑。
  “公子。”小常走过来，“这两位如何安排，请公子示下。”
  楚煜觉得掌心一阵刺痛，不敢低头去看。
  小常想着公子不熟府里的情况，又道，“以奴才看，不如安置在北侧的耳房？距离近，方便些。公子觉得如何？”
  楚煜点头，“你去安排，让他们先留下。”
  “是。”小常躬身退下。
  楚煜扫了一眼窗外，附近没人，他看向还跪在地上的两人，“快起来。”
  “将军......”两人快步走近，低声唤道，两个高高大大的男人瞬间热泪盈眶，紧紧盯着楚煜，将他细看了一番。
  “将军受苦了！那天煞的北凉狗皇帝！......”
  “先别说这个，西周怎么样？寒林关......还有，陈宇他们......”楚煜极力克制，语气依旧有些颤抖。
  “将军别急，西周安好，寒林关守住了，陈宇虽受了伤，但性命无忧。”林安赶紧安抚他。
  那就好......他一直担心自己被俘，寒林关会失守，西周会被荼毒。
  在北凉这些时日，北凉人想尽办法折磨他，却不曾在他面前透露半句前线的情况。
  他猜到寒林关应该无恙，否则他们早就在他面前大肆炫耀了。但此刻听到确切的消息，才真的放心下来。
  只是，他问的是他们，林安答的是他......
  “除了陈宇，那日随我同去的其他人呢？”他坚持问道。
  “......有五十余人活着，重伤难行的留在了营里，属下暗中带来了二十余人，如今都在这城中。北凉人当时急着带走将军，并未补刀，兄弟们才得以活了下来。”
  五千人！只有五十余人活下来！？楚煜胸口一恸，狠狠闭眼，咽下口中的腥甜。
  虽然上战场前都做好了马革裹尸的准备，但那些随他拼杀的兄弟，他们的性命在他心里重逾千斤......
  他狠狠吸了几口气，又慢慢吐出来，许久，他才能重新开口。
  “寒林关，领兵的是谁？”
  “是太子殿下。”林安沉声道，“出事时，太子殿下正亲自押运粮草到五郎坡，他接到消息，快马赶到，协同几位将军击退了北凉人。”
  “后来......皇上将楚家军交给太子殿下节制，太子殿下说等将军回去，他必将楚家军帅印交给将军。”
  “嗯。”楚煜点点头。
  父亲旧伤缠身，难再上战场，他又身陷敌国。
  如今只有父亲一手教导兵法武艺的太子殿下，能让楚家军发挥最大的实力，护住大周疆土。
  有太子在，他放心。
  “父亲身体如何？”
  “老将军知道将军被俘，心中定然着急，但他传过信来，说他挺得住，他等将军归家。”
  楚煜眼中泪花闪过，又问了寒林关之战的详细情况，尤其是北凉退兵的细节。
  “短时间内，北凉应该不会再兴兵了。太子殿下可下令加强防御工事等？”
  “加强了，太子殿下的安排与将军曾经所做的，差异不大。”林安答复道，“将军，我等悄悄潜入北凉，就是为了带将军回去。将军......”
  楚煜抬手止住他的话，“我身上有伤，双腿不便，暂时还不能离开，否则不等出城，就会被发现，功亏一篑。”
  他转头看向李楠，“怎么了？怎么一直不说话？”
  李楠双目通红，砰一下跪在地上，“将军......都是属下无能......若不是为了救属下，将军怎会......”
  怎会被人俘虏，落得如今双腿残疾，经脉尽断的下场......
  李楠心痛万分，若不是带将军归家这个信念一直支撑着他，他早就抹了脖子，以死谢罪了。

  “战场上的事，谁也无法预料，你不必自责。”楚煜手搭在他肩上安抚道。
  “而且，那日，在西风坳遇到北凉军，有些蹊跷。”
  “不错，斥候探过数次，将军的计划明明万无一失。”李楠也疑惑，“除非他们提早知道我们的路线......”
  “将军，”林安面带踌躇，“属下也曾怀疑有人泄露了消息，但能提前知晓行动路线的，只有寥寥几人，事后太子殿下派人暗中查过，并未发现什么可疑的。”
  楚煜没再说话，殿内一时安静极了。余光见有人过来，他一个眼神，两人迅速退回去跪在地上。
  “公子。”小常带着人进来，“都安排好了。殿下吩咐奴才，公子三餐得按时，有助于身体恢复。公子请用膳吧。”
  侍女们将晚膳摆放在圆桌上，躬身退下去。
  “公子，这些菜式是殿下特意吩咐的，公子多用些。”
  楚煜看了看林安和李楠，小常会意，立刻说，“奴才让人带他们下去用膳，再认认路。”
  见楚煜点头，两人起身行了礼，跟着小常出去了。
  殿内终于只剩下楚煜一人。
  桌上摆满佳肴，散发着诱人的味道，但他无心品尝。
  同去的那么多兄弟，只有五十余人活着......
  “将军咱们又胜了！！......”
  “我学会将军教的刀法了，将军你看……”
  “将军再教教我箭术吧......”
  “将军，这次打完仗咱们就可以回家了吧？......”
  ......
  一张张年轻的脸庞在他脑中划过，一个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回响......
  楚煜的心像是被撕成了无数块，痛彻心扉，痛极入骨......
  痛到他都不知道怎么形容......
  “噗......”口中又涌上一股腥甜，再也憋不住喷涌而出。
  他眼前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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