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黄沙脉脉，云卷云舒

天刚蒙蒙亮，一行驼队便已启程。驼铃叮当，清脆之音远远回响。

        “公主，你说我们还要走多久才能到洛安呀？”一个新来的小丫鬟坐得有些无聊，撇了撇嘴，问主座的少女。

        司徒臻手执一卷书册，正细细读着，驼车轻晃，却丝毫没影响到她看书的兴致。

        “快别看了，再看下去，眼睛可都要熬坏了！”另一边一个年长的侍女终于看不下去，伸手将她手中的书册抢了过去，一脸嗔怪。

        “没规矩！”司徒臻轻斥了一声，却并未真的动怒，“等到了洛安若还是这样，只怕就要等着被杖毙了！”

        小丫鬟似乎被吓着了，缩了缩脖子问那年长的侍女：“燕芸姐姐，洛安当真有这么可怕吗？”

        那名叫燕芸的侍女笑了笑，顺手执起抢来的书册敲在那小丫鬟的头上：“笨丫头，公主吓你呢！一样是两只眼睛一张口，哪有那么可怕！”

        三人笑作一团。笑完后，司徒臻神色微微一敛，看了看身旁两名侍女，柔声提醒道：“虽是玩笑话，可你们也不要太掉以轻心。我们此去洛安，怕是险阻重重……”

        “为什么？他们不欢迎公主么？”小丫鬟今年刚满十二，尚且天真，睁大了双眼眨了眨，满是不解。

        燕芸也不由收了笑，有些担心地看着自家主子。

        司徒臻嘴角露出一个略带苦涩的笑意，望向那小丫鬟岔开话头问道：“当年大阏氏刚来大漠的时候，你欢迎她么？”

        那小丫鬟微微一怔，咬着嘴唇轻道：“……我不敢说。”

        “说吧，这里又没有外人。”司徒臻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笑容。

        “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讨厌……只不过……”那小丫鬟似有些犹豫。

        “只不过什么？”

        “总觉得她是个外人，不该到咱们大宛来。”那小丫鬟壮着胆子说了实话。

        司徒臻微微一笑：“那么对于洛安的人来说，咱们也是这样。”

        “哦……”那小丫鬟瞬间便有些意兴阑珊，乖乖地坐到一边，不再说话。

        “怎么不高兴了？”司徒臻有些奇道。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如果他们不欢迎公主的话，我们能不能不嫁了，就此回大宛啊？”

        其余两人都笑了。

        “傻依芸，我这次是奉旨和亲，手执两国盖印的婚书而来，岂能说走就走？”司徒臻伸手抚上小丫鬟的头，软语宽慰道。

        “可是……他们若是不欢迎你，却又不放你走……那我们，我们……”依芸说不下去了。

        “那我们就也不让他们安生，好不好？”司徒臻笑着眨了眨眼。

        “好啊好啊！”

        小孩子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依芸很快便高兴起来，重又恢复了笑容。

        “不知道这驸马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小丫鬟双手托腮，面上有些可疑的绯红。少女怀春，对着外男，不免有些患得患失。

        “去！那是洛安国的缙德皇帝，得叫皇上！”燕芸伸手又拿书册砸向依芸的头，教训道，“公主都还没说话，哪轮得到你？”

        “无妨，到时候就叫她去‘试婚’。”司徒臻抬手枕着头，轻悠悠道了句。

        “呀！公主！”依芸脸上立时羞红一片，伸手便要来推她。

        “没规矩！”饶是燕芸脸上也不由微红，一边恪尽职守地伸手将依芸的攻势拦下，一边偷偷抬眼去瞄主子。

        这两国和亲……也能试婚？！

        那若是对那洛安缙德皇帝不满意了……难道还能退婚不成？！

        她被自己的想法吓到，忙微微摇了摇头，再一抬眼，却见自家主子正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不由得羞低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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