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周源的痛处

周四敲门说来送早餐，周源开门。周四将早餐放到正屋的圆桌上，顺便看了一眼内室，内室的帘子还拉着，看不到里边的情况，但周四总觉得不对劲。
  虽然以前公子也很少让他进房间，但每日的打扫还是必不可少的，而且公子平日里也没有拉帘子的习惯。
  周源看着周四飘忽的眼神也知道他定是猜到了什么。院子里平时只有周四一个人能进出，他能觉察出不同也很正常。
  周源看着周四说道:“周四，你跟着我几年了？”
  周四听了这话很是惶恐，公子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自己无意间做了什么惹公子厌烦的事了？
  周源走到内室门口拉开帘子，做了个手势让周四朝里看看，周四一看，床上的帘幔虽然拉着，但床下放着一双不大的鞋子，很显然这床上还睡着个人。
  周四心中惶恐，公子这是把秘密给自己看了，那接下来会怎么样？
  “扑通”一声周四跪在了地上，连头都不敢抬。
  周四并非从小跟着他的小厮，而是祖母给他寻的，他从不叫小厮近身伺候，并非他不信任祖母给的人，而是源于他小时候的经历。
  周源的父亲和母亲是家族联姻，两人婚前连面都没见过，新婚夜也是初次见面。
  周源的父亲周长安年轻时长相俊美，又加之文采斐然，当时住在京城的他是很多女子的春闺梦里人。
  他的母亲安氏知微出身云州城安氏一族，自幼与周长安定下婚事。
  两人的婚事在两家长辈的支持下按部就班的进行着，在两人定下婚期之后，周长安出门游历时遇到了一个令他一见倾心的女子，奈何那时他已定下婚期，而那女子也有婚约在身。
  周长安只得压下心中念想回到京城按时同安氏成婚，一年后，长子出生，又六年，安氏再次身怀有孕。
  周长安彼时在刑部任职，在他出城探案的时候遇到了那个他一见倾心的女子，原来那女子成婚不足两年丈夫便病亡。
  那女子一个人带着儿子靠绣花过日子，周长安心下不忍，时常接济，时日一久，便生了纳妾的心思。
  彼时安氏正有了八个多月的身孕，得知此事惊怒之下早产下周源。
  周源出生没两天安氏就要与周长安和离，周家自然不同意，两族联姻并非两个人之间的儿戏，岂容他们胡闹。
  其实周长安在看到妻子早产险些一尸两命的时候就已经后悔了，然而妻子已经与他离了心。
  安氏执意带着小儿子去城外的庄子上居住，大儿子周澄就交由周家抚养。
  周家认为两人分开些时日散散心也好，便同意了。
  安氏去了庄子就病倒了，本就身体虚弱再加气急攻心，安氏一病不起。
  周源自然就交给下人照顾，安氏安排了自己从娘家带来的丫鬟做奶娘照顾周源。
  那时丫鬟也刚生下儿子不久，安氏怜惜，不忍他们母子分离，便允许丫鬟将自己的孩子带在身边一起照顾。
  丫鬟初时还能以周源为主，可时日一久，就在儿子的哭声里妥协，她收买了院子里的其他小丫鬟，每日里悉心照顾自己的儿子，而周源每天能吃顿饱饭都难，就这么饿不死吃不饱的。
  安氏每次问起，丫鬟就说是早产的孩子不好养活，吃再多也不长肉。安氏更加恨周长安和那个女人。
  其实安氏不知道，在安氏去了庄子后，那个女人就被周家送走了，当然是在征得周长安的同意后送走的。
  安氏在庄子上生活的头一年，周长安隔三差五的来，安氏是一次未见，因此也什么都不知道。
  直到后来安氏才慢慢的再次接受周长安，又过了将近两年，安氏才再次有孕生下了小女周桃儿。
  只是即便周桃儿出生，安氏也再也没有回到周府。
  周桃儿出生后安氏的身体并不好，之前落下的病根再次复发，安氏撑了两年便去了。
  安氏去后，周府来人接回周源和周桃儿，才发现庄子上丫鬟背主，虐待周源。
  已经五岁的周源瘦的没有人形，话也不会说一句，整日被丫鬟的儿子打骂。
  丫鬟一直欺骗安氏，说是早产导致的，这也是安氏一直的心结。
  丫鬟自是受了他该受的惩罚，可是周源却也落下了不少毛病，周府费了很大的劲才又将周源养育成个正常的孩子。
  因此周源很难再信任旁人，即便是跟了他几年的小厮也一样。
  周源看着跪倒在地，紧张的冒汗的周四，不是周四不好，而是他心结难解。
  伸手扶起周四，周源说道:“周四，我有一个朋友住在这里，这几日我不叫你你不要进房间打扫了，出去也不要乱说。”
  周四不住地点头，就这样啊，主子院儿里的事当然不能说，谁问都不能说。
  周四心下感慨，跟了主子六年了，一直跟主子若即若离的，总算是能得主子的信任了，他们做下人的，只有得了主子信任才有前途。
  不说周四心感慨万千的离去，只说周源看着离去的周四笑了一下，其实，他也想有可以信任的朋友，以前一直冲不破心底的滞涸，如今程雅却莫名的让他信任，他很喜欢信任旁人的感觉，因此，他也愿意试着去信任身边的人。
  程雅这一觉一睡就是三天。周四曾经问过周源，可需要为里面那位备饭，周源说不必，但房间的桌子上常备两盘点心，茶也常换新的。
  周四每隔一个时辰就去换一次新茶，可是桌子上的点心未动过，茶也未喝过一口，关键是人就在床上躺了三天未见动一动，再后来，周四就有点不敢进屋了。
  程雅醒的这天早上，周府侧门迎进来一伙商人，领头的是一个三十多岁手拿羽毛扇的人，做一身书生打扮，后头一个身材魁梧的络腮胡随从手里捧着几个盒子，据说是来兜售字画的。
  周大人一向痴迷字画，听说商人手里握有前朝大师的名画，热情的把商人请到书房。
  几人关起门来欣赏了半天字画，几番讨价还价，终于宾主尽欢，据说中年书生摇着扇子满脸笑容的出门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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