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黑小子

中秋夜，整个信州城被盛装打扮，大街小巷，灯市如昼。
  信州城主干道永信大街此时更是人头攒动摩肩接踵，几乎有大半的信州人都来到了这条街上。
  信王在在百姓中还是很受爱戴的，佳节时与民同乐，农忙时鼓励躬耕，天灾时赈灾放粮，减免赋税，平时出行对百姓也是和颜悦色，没有一点亲王架子。
  信州城的百姓多早早来到永信大街，以图占个好位置，能一睹信王风采。
  随着鸣锣开道声响起，侍卫队分开人群，信王车驾缓缓而来。
  百姓欢呼，信王掀开马车帘，一身亲王常服，带着温和的笑容同百姓挥手致意。
  车驾一路缓行至安庆楼，信王府郑统领正等在楼下，看见信王车驾，护卫跪地迎接，口中呼喊着:“信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百姓亦跟着跪了一城，山呼声响彻整个信州城，连在扶疏院的程雅听了都觉得震撼。
  随着信王登上安庆楼的五楼平台，敲响平台一侧的硕大龙鼓，信州城的中秋欢庆正式开始。
  安庆楼下两侧街道中舞龙舞狮队伍踏着鼓点盘旋而出，整个街道欢呼声阵阵。
  信王府内，依着往年惯例，信王会在府中大肆举办宴会，宴请信州城大小官员，王府属官，幕僚等，文先生自然也在其中。
  各处小厮丫鬟都有条不紊的忙碌着，平日里略显清静的王府热闹起来，据说还请了两个大戏班子，在王府前后院各搭起一个戏台，供男宾女宾赏玩。
  因着过节事多，王府属官也都被安排在各处，要么监管各处事宜，要么负责接待来客。
  文先生不到酉时就出门了，走前还推开西厢房的门看了一眼，程雅趴在被子里睡得并不安稳，头上还有一层薄汗，脸色依然惨白如纸。
  他也有些摸不清程雅的想法，但又想到自己那日鞭打她是下了狠手的，纵然她功夫再好，此时也还伤着，多半不会带伤冒险，也就不再管她了。
  听到文先生走出院子，程雅抬头看了看门口，冷笑一声，翻了个身接着睡。
  酉时过半，无为给程雅送来了晚饭，因着过节，每个院子里还分了两盘月饼，给程雅摆到床前小桌上，轻轻的喊了她两声，程雅虚弱的醒来，气若游丝，挤出个笑容看着无为说道:“谢谢无为小哥！”
  无为瞪她两眼，眼中分明有不忍，看着她故作生气的说:“笑，你还笑的出来，你这伤就算好了，我看文先生也怨了你，你何苦来哉！你以后可咋办，哎，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以后。”
  最后一句无为说的轻，程雅还是听见了，对他说道:“无为小哥，谢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若有来日，我定会报答你的。今日过节，你早些回去吧，与家人好好过个节吧！”
  无为将食盒放在桌边看着程雅又叹了口气，说道:“谁图你报答了，你先养好自己吧！饭吃完你就不用管了，明儿早我来收拾就行，点心就在食盒里，夜里你饿了再吃。”
  无为脚步有些沉重，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一眼，才快步离开扶疏院。
  程雅听到无为走出院子，从床上爬起来，看了眼着桌上的饭菜，今日过节，饭菜还真不错，两荤两素，闻着比以往都香。
  程雅拿起碗筷，如同秋风扫落叶一般，很快就将盘子都清了出来。又拿出食盒里的点心，咬了两口，太过甜腻，吃不下去了。
  看了看天色，已近戌时，程雅从床下拿出之前准备好的小厮衣服换上，又把自己涂成个黑小子。
  走出扶疏院，今晚月色太好，王府里灯笼又挂的多，实在不适合干大事。
  问心湖旁边的小道上，几个小厮抬着几筐梨子快步走着，有个小厮不小心被湖边的石头绊了一跤，单膝跪在地上，身子前倾，正好脑袋磕到石头上，虽不重，但也流了一头的血，梨子也撒了一地。
  管事上前踢了他一脚，大骂一声，“哎呀，你这个晦气的东西，还不赶紧起来，这大过节的见了血，你是想死想疯了吗？还不赶紧捂好回去，要是让别人看到你就没命了。”
  受伤的小厮赶紧扯了衣摆捂着头走小路离开。
  管事叉腰看了看满地的梨子，还有傻在那里的几个小厮，指着他们说道:“还不赶紧收拾了，耽误了差事谁也逃不过，还有，今儿的事都给我闭紧嘴，要是传出去谁也别想捞着好。”
  几个小厮回过神来，赶紧蹲下捡梨子，程雅正好看到，帮着捡了几个梨子抱在怀里送过来，管事一眼看到拌作黑小子的程雅，问道:“你是打哪儿冒出来的，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程雅放下梨对着管事打了个千说道:“小的名叫大牛，是五天前进府的，就分在这儿打扫问心湖边的小路，嘿嘿！”
  五天前，管事想了想，为着过节，是听说进了一批小子，管事又看程雅笑的憨厚，长得又黑又瘦，个子又矮，被打发到这少有人来的问心湖，可见是在在府里没有人缘的，眼下正好缺人干活，倒是巧了。
  管事一指抬筐的杠子，问程雅，“大牛，能抬吗？”
  程雅看了眼成人胳膊粗的大扛子，又看看大筐的梨，一狠心说:“能，管事，俺能干，俺在家里就天天干活。”
  管事看着满脸跃跃欲试的程雅说:“好，只要你今儿把这趟差事干好了，赶明你就跟着我干。”
  程雅低头哈腰满口感激，“谢谢管事，俺一定好好干。”
  一旁的小厮看不惯程雅的奴颜婢膝，眼里露出不屑，对着跟程雅一起抬杠子的小厮使了个眼色，小厮明白，头一点露出个不屑的微笑。
  程雅把杠子抬在肩上，他个子矮，筐子一抬起来就往她这边滑，梨筐的重量大半到了程雅的肩上，她也不吭声，就这么硬撑着，黑脸憋的都透出红色，显得更黑更亮了，额头上汗珠滚落。
  管事眼角瞥了瞥程雅对面的小厮，那小厮收起脸上的不屑，把梨筐往自己这边拉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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