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这天周五临放周末前，谷雨给班级的同学开了班会。

        从谷雨在这上学的时候级部就留有放假前必须开会的这个传统，也是同一个班级，那时她做为学生恭恭敬敬地坐着。

        如今台上那个带眼睛半秃头和蔼的俄语老师换成了谷雨。

        她用板擦后面拍拍桌子，盖过学生们躁动的声响。

        放学前最后一节课，同学们都把书包收拾好，桌子上只放了一两本不重要的书敷衍老师个别学习好的放几张作业，能写一点是一点，都张望个小脑袋交谈周末去哪玩，等待着放学。

        她把开会时的内容带着严肃和叮嘱的口吻复述一遍，和所有班主任一样，要是不听话拿出家长威胁他们。

        可学生们都不怕，她从高一就带他们，现在一年半，一次家长都没叫过，同学们都很喜欢她。

        胜在年轻，经验不足，手段也不狠厉。

        同学们总结经验，对付谷雨，扮可怜最奏效。

        “尤其不可以去河边！”谷雨又郑重一遍，“小男生不要逞能，远离坑啊，湖啊这些，不要图一时之快。”

        下面两个小男生窃窃私语，谷雨大声，“听到没有！”

        那两个男生不说话了，还是一脸皮样，“听到了！”

        “还有二十多分钟”谷雨看看挂在后墙上的表，“你们自习一会，还有俄语作业，写不完也不许抄，能写多少是多少。”

        谷雨都交代完，下面又响起细细碎碎的响声，她也不管了，站在门口喝水。

        夕阳的金光照在她的白衬衫上，折出渐变的暖红色，透明的玻璃杯中间射出一道条形的光线，发丝细闪闪。

        班里的女生悄声议论到，“班主任不戴眼镜就更好看了。”

        另一个女生赞同似的狂点头，“最好再换个发型，她这个刘海好显老……”

        好看可能真的带来很多益处，谷雨很招人喜欢。

        算不上第一眼那种让人惊掉下巴的大美女，但实实在在的精致，眉清目秀。没有小说里肤如凝脂的白，没有风姿绰约的美。

        是老人家一看上去就稀罕的脸。杨柳细眉小俏鼻，樱桃小嘴一点点。

        谷妈妈嫌她嘴生的不好，嘴大吃四方，她这小嘴巴讷口少言，不过好在刚适合她现在这个职业。

        她从小生的黑，现在长大白了不少，典型的亚洲黄。偏瘦，但职业装穿在身上亭亭玉立。

        下课铃响了，后排几个平时活跃的男生背着书包一下冲到门口，跟老师摆摆手，没影了。整栋教学楼的学生陆陆续续的离开，只有个别班级留下的走读生慢慢悠悠也不着急。

        谷雨正收拾提包准备离开，电话传来嗡嗡震动声，谷雨从包里拿出来，接听。

        谷俏。

        “喂，姐。”谷雨说。

        “小雨，忙啥呢，下班了吧。”一个带着喜悦的声音。

        “刚下班，预产期快到了吧。”谷雨估算一下时间。

        “早生啦！周一晚上生的，你刚上班，我没让妈跟你说。”

        “生的啥呀。”谷雨一脸期待，声音也变了调。

        “小姑娘？”

        “对，你猜的真准！”

        “小姑娘好啊，这下好了，儿女双全，我又添个外甥女。”谷雨嗯了一阵，“正好我放假，

        我去找你去。”

        “我就是打电话跟你说这个事呢”谷俏一听，正合她的意，“我这不刚生了小家伙，正

        好你帮我看孩子来，航航都想你了。”

        还没等谷雨说话，对面一个稚嫩的男声在喊，“小姨，你快来，都没人陪我玩了。”

        谷雨笑了，说，“好，我去带你玩去。”

        俩人商量了一阵，谷雨决定今天晚上就动身，到睡觉前正好就能到谷俏家。

        谷俏连忙说好。

        谷雨拿了件最小的登机箱，随便带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和洗漱用品就出发了。

        她最后还是选择了坐公交去车站。

        买的大巴票，这样下车十几分钟就能到谷俏家，比较省时间。

        谷雨找了个靠中间的位置，靠窗。

        去青岛的人很多，即使是晚上，车上也陆续坐满了人。

        此时的外面都黑天了，路灯照在手机相机里，斜成一道光线。

        谷雨给姐姐发信息说上车了。

        晚饭没吃，但也不饿，谷雨靠窗看着俄语电影。

        临发车前，赶来一个匆忙的身影，穿的单薄，黑色的风衣拉链拉到下巴。

        他观察一圈，然后走到谷雨旁边，礼貌地询问，我可以坐这里吗。

        当然可以，一票一坐，他完全可以不用问。

        谷雨被他的礼貌感染，冲他笑笑，当然可以。

        谷雨很安静，带着耳机看电影。电影看了一半，感觉到饿了，嗓子也有点干，谷雨从怀

        里的托特包中拿出杯子。想去倒点水喝。

        包包是简约款，不是什么大牌子，但一看就带着精致。

        谷雨追求质量，一个人生活消费的起。

        她看看旁边的人，小动作地解开安全带。

        他听到声音睁开眼，谷雨冲他抱歉一笑，“不好意思，吵醒你了。”

        他摇摇头，看见她手拿着杯子站起来了，然后说，“你要去接水？”

        “嗯”谷雨侧着身子示意他让位置，“太渴了。”

        他把水杯接过来，抬下下巴，示意她坐回去，“我给你接，车太晃了。”

        谷雨没推辞，等他递给她水杯时，说了句谢谢。

        之后他坐回去就没再睡了，拿着手机发消息。

        由于刚才的帮忙，谷雨对他有陌生的好意，借着手机光打量一下他。

        不到两厘米的短寸头，皮肤是麦色的黑，一看就是晒的。个头挺拔，坐的也直。

        谷雨看看他聊天框背景，是一个笑得灿烂的女生，年纪不大，还带着稚嫩。

        “女朋友啊。”谷雨远看着屏幕冲他说。

        他转过头来，冲谷雨笑笑，“嗯。”对面没消息，他放下手机。

        “挺好看的。”

        “谢谢啊。”

        “你当兵的啊。”谷雨再问。

        他点一下头，说“嗯。”可能是因为身份原因，他不同她多讲其他的话。

        “那你们是异地恋？”

        这话题不敏感，他多说了几句，“对，两年多了，她还在上大学。”

        谷雨眼睛没焦点了，睫毛忽闪两下，然后说，“异地恋挺难的，军异恋更难了。”

        他认可地点头，然后语气坚定，“我们一定会走下去的。”

        谷雨笑笑，说一句，挺好的，会坚持下去的。

        之后她就没再看电影，头靠着窗，一排排杨树忽闪而过，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是被那个男生喊起来的，他帮她把行李拿出来，然年客气告别。

        青岛的风大，此时以到半夜，更凉了。

        热气散的快，谷雨搓搓手，然后给谷俏打电话。

        “不好意思啊，小雨，我家没人去接你。”语气里满是抱歉。

        “没事，我打车过去就行，十多分钟就到了。”

        谷俏也不耽搁时间，赶紧让她来，电话简洁。

        谷雨刚出汽车站的大门，门口好几个拉客的司机，一波接一波的问谷雨去哪里。

        谷雨说，不用了，有人来接，然后走到外边人少的地方随便打了一辆。

        来过青岛几次，谷雨记得地址。

        司机有服务精神，帮她抬行李。谷雨一落座，就侧躺在座椅上，六个小时的车程，坐的屁股酸麻。

        比预想的时间要快，谷雨付了钱，司机下车帮她拿行李，她说谢谢。

        小区沿海，商场也随海景而建，一片气派。

        谷雨刚下车看见一个小男孩在和一个保安大爷聊天。

        大爷指指谷雨说，“你看你等的是那个不。”

        小男孩说了一句是，然后往谷雨这大跑，大声喊，“小！姨！”

        谷雨蹲下来，行李箱放在一旁，张开一只手，小男孩一下扑过来，冲劲大，差点把谷雨扑倒。

        谷雨一只手抱住他，“航航，你自己来接小姨啊。”

        “我都等你好长时间了，妈妈说你下车的时候，我就下来了。”

        小男孩五岁多了，牙还没长齐，说话时喷出一点口水。

        “你长这么大了，重了不少。”谷雨拎拎小男孩。

        “我五十斤啦，我是我们班最高的。”小男孩一脸得意，拉着谷雨的手往前拽，“快走快走，我怕冻着你。”

        拽的谷雨重心不稳，她身体后倾往前走。

        门口的老大爷主动打了个招呼，俩人进去了。

        一个很大的小区，她来了几次，经常迷路，弄不懂里面的构造。

        门口的保安给刷了卡，20楼，俩人上去。

        谷雨心算了一下，以她姐姐家两百多的平方，在青岛沿海小区，差不多得一千多万。

        指纹锁，航航一按，门就开了。

        一股热气扑脸而来，谷雨有些呼吸不畅，谷俏听到声音，从卧室出来。

        白净白净，胖了不少，屋里本来就热，谷俏穿一身加厚的睡衣。

        “小雨，真不好意思，家里没人，没接你。”语气又是抱歉。

        “又没关系。”谷雨把行李拉进来，然后说“我姐夫呢？”

        “害，他那个工作狂，分公司不是刚刚成立吗，他白天回家来，晚上再回公司加班。”

        “天，那他可够辛苦的。”谷雨心里感叹，是个好男人啊。

        其实谷雨一点也不喜欢她姐夫，完全没有山东人的高个子，年轻时候就不好看，现在还发福秃顶。一脸商人的精明样，身上的优点除了有钱和疼谷俏以外，她挑不出优点。

        反正除了有钱以外，不是谷雨欣赏的一款。

        “该他累，谁让他让我生二胎。”谷俏撇着嘴，然后对航航说，“你给小姨热茶去。”

        航航撒腿就往厨房跑。

        “不用航航动手，让他赶紧睡觉了，半夜了都。”山东人，总说倒装句。

        “你不用管他，熊孩子，明天反正不上课。随他睡去。”谷俏接过行李箱，引着她进卧室。

        卧室是洛可可风格，装修奢华。

        空调的热气已布满了屋子。

        谷俏把行李放在角落，谷雨说，“我去看看小姑娘，起名字了吗。”

        谷俏惋惜道，“哟，她跟月嫂阿姨一个房间，这会阿姨应该睡了。”

        “那明天再看，干月嫂的睡眠不足，咱别打扰人家了。”谷雨说完，在行李里翻弄一阵“我先去洗漱去。”

        航航送水进来，不停地喊小姨问东问西。

        谷俏打他屁股让他去睡觉，他也不走。

        俩人隔着一道门聊天，“小姑娘起名字了吗。”

        “起了，叫魏一诺。”

        “一诺，诺诺。还挺好听。”谷雨刚说完，谷俏一声叹气。

        “害，因为这个事，我还和航航奶奶闹得不高兴呢。”

        航航听着没意思，打声招呼回自己房间了。

        “咋回事。”女人间聊天就是心照不宣，谷雨这样问，谷俏更来劲了。

        俩人从婆媳关系聊到夫妻关系，从孩子教育聊到老公应酬不回家，再聊到工作和挑男人。

        女人就是这样，相见恨晚，当天的话一定聊够了才罢休。

        一直到凌晨四点多钟，才躺下睡觉。

        谷雨难得睡着的快，路途本就疲惫，再加上嘴皮劳动，乏的全身痛。

        谷雨中午十一点多才起来，一出门看见一个陌生的阿姨，谷雨跟她打招呼，阿姨也回应她，引着她来看诺诺。

        小小一个，还没谷雨一个手臂大，白红白红的，睡得正香，吐着小舌头。

        谷雨再一次感慨生命的神奇。

        小孩觉多，航航在随谷雨起来之后也起床了。

        过一会就听见航航奶奶和一个男人的声音，谷雨出去迎接。

        “阿姨。”谷雨按礼数先开口。

        随即老人家满脸堆笑，魏晓健也跟着一阵寒暄。

        谷俏也起来了，随后吃饭，客套，聊天。谷雨看他们一家人怎么都不自在。

        好在航航想出去玩，奶奶的心思都在刚出生的宝宝身上，哄着他不出去。

        航航不开心，就开始闹。

        正好机会来了。

        谷雨提议，我带他出去玩。

        谷俏怕冻着谷雨，不让去。

        谷雨说她想出去转转玩，让航航给当导游，谷俏这才同意了。

        航航一听，高兴的手舞足蹈，“还是小姨对我好，他们都喜新厌旧。”

        众人哈哈大笑，奶奶说，“你还懂喜新厌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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