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三天后同学间就传来八卦，说篮球队回来了，拿了个银牌。

        还说宋清明个人表现优秀，拿了个特别优秀奖。

        这下宋清明的小迷妹更多了。

        谷雨哦一声，和她没关系，没什么想法。

        天湛蓝湛蓝的，万里无云，小鸟的叫声传到教室里，不少同学不认真听讲，这里就包含了谷雨。

        春天降至，谷雨撑着脑袋打瞌睡。

        好不容易熬到放学，想趴一会，困意却消散了，王迎拉着她起来，一起去餐厅买东西吃。

        顺便带上舞蹈鞋，吃完饭好去舞蹈室。

        事实上谷雨虽然在a部，学习却不怎么好，属于a部的垫底生。她和王迎这样分析过自己。

        英语学的不好的，都去学俄语了。文化课学的不好的就去学艺术了。那她们就是最低档次的学生。

        王迎啧啧两声，对她的话表示赞同。

        傍晚的食堂里热的离谱，人多轰杂。

        俩人趁人少的时候过去的，吃完饭掐着点去画室。

        谷雨走进去，看见另一个门进来两个瘦高的影子，逆着光也能看出来是宋清明。

        这会正是体育生训练完毕的时候，陆续进来一大批体育生。

        谷雨逛了一会，都是卖剩的一些食物，看起来没胃口。

        “我去看看还有鸡蛋饼没有。”谷雨对着买煎包的王迎说。

        卖饼的有很多家，中间那一家的鸡蛋饼最好吃。都是新出炉的，烫嘴的时候最香，每次人最多，卖的精光。

        谷雨走过去，看了一圈，问勤工俭学的同学，“还有鸡蛋饼吗。”

        那个女同学摇摇头，说没有了。

        好吧，谷雨失望一声，其他的没什么胃口，那就不吃了。

        正往王迎那个方向走着，身后传来声音，“哎，给你这个。”

        谷雨回头，看见宋清明手拿着最后两块鸡蛋饼，塑料袋上还挂着冒出来热腾腾的气。

        当然要客气一下。谷雨推搡了一会。

        宋清明塞在她手里，对她的客气样子有些好笑，“客气什么，又没下毒。”

        谷雨接过来，死活要把钱给他。

        正好想起了上次的烤肠钱和铅笔钱，一共四块五，谷雨掏出一个五块的，给他。

        他一个男孩子怎么可能要女生的钱，这不打他的脸吗。

        宋清明死活不要，“我没零钱找不开。”

        “上次的烤肠和铅笔的钱，一道还给你。”谷雨往他手里塞。

        宋清明拳头握紧，就是不接。

        同时也对她说的话一头雾水，“你说的什么烤肠和铅笔？”

        “就上个星期，我买东西，上课铃响了，我没来的急付钱。”

        宋清明皱着眉，仿佛想起来什么，低声一笑，带着懒散，“古有田螺姑娘无私做家务，今有香肠姑娘狂跑不给钱。”

        本来没什么，一听这话谷雨莫名火大。本来这事就让她羞耻，他还拿来调侃她。

        有点恼羞成怒的意思。

        “我没有不给钱！我那是忘了！”谷雨气鼓鼓地说。

        宋清明没理会她的小情绪，只是看着她有点好笑，“奥奥，知道了。不要你钱，请你了。”

        谷雨怒视着他，血液倒流，冲上头，把饼和钱扔在他蓝色的篮球服上，“谁要你请。”

        他没接住，顺着他的衣服掉在地上。

        被她的动作弄得蒙一下，愣愣地看着她。

        其实扔出去的一瞬间，谷雨就后悔了，她也感觉自己实在是太过分了，人家也是好心。

        哎，冲动是魔鬼。

        谷雨转身就走，大步大步地，小辫子一甩一甩。

        宋清明弄得莫名其妙，好脾气地弯腰捡起来，嘟囔着，“好端端的生什么气。”

        胡硕走过来，肩膀肘他一下，“呦，你还有吃瘪的时候。”

        宋清明看他一眼说，“别乱说，一个阿姨家的小妹妹。”

        胡硕吸吸鼻子，俩人买饭去了。

        在食堂的另一个角落，三个女生聚在一起，猎物一样盯着谷雨。

        刘萌萌对着站在中间林娇说说，“都提醒她不要接近宋清明，还光明正大的勾引，真不要脸。”

        林娇哼一声说，“放学等着。”

        也真是奇怪，白天好好的，晚上就刮起了大风，呼啸呼啸的，隔着窗就听见风的呼嚎。

        王迎说，马上谷雨天了，降水增多，春季天气随善变，很正常。

        一个个小姑娘们心思跳舞了，伸着脑袋看外面摇曳的书和断掉的树枝，讨论着放学怎怎么办。

        统一蓝色的紧身舞蹈服，勾勒出女生秀美的身材，到了发育的年纪，一个个如含苞的花

        朵，收敛又奔放。

        这一点谷雨可是体会不到，她上学早，比同年纪的人小一岁。发育的晚，连个子还没长开。

        胸前一马平川，有时候同学们开玩笑说，你馒头被谁偷走了？她就笑两声也不接话。

        放在出落的落落大方的女生中她实在是没有特点，又黑又矮又平胸。

        不过她也有别人比不上的地方，论好看，大家都好看。不过她的五官最精巧，绝对是班里最耐看的美女，皮肤也细腻的能捏出水来。

        美女老师也夸她，到发育的岁数，绝对也是风姿绰约的存在。

        谷雨的小情绪在舞蹈的沉浸中消失的很快。

        带着冒险精神的孩子们，面对大风，都感觉好玩，一点也不怕。

        艺术生比正常同学晚放学半个小时。

        下课铃一打，同学们兴奋地冲出去，狂风作乱，夹带着雨星，有的同学没带伞，淋着雨

        往外跑。

        谷雨在包里拿出雨衣穿上。还是妈妈有先见之明，不然她到家要淋成落汤鸡了。

        王迎家远一些，俩人还是反方向，穿上雨衣打招呼就走了。

        谷雨收拾好自己，整理一下挡风被，脚翘起电车撑，推着走。

        此刻学校里零零星星没有几个人了，也没有检查的，谷雨干脆坐上去，骑着出大门。

        不过几米的距离，越骑越不对。这电车今天怎么这么沉？

        谷雨在学校大门口停下，几家文具店都陆续关门了，只剩昏黄的街灯，路上满是狼藉。

        雨随着风拍打着谷雨的小脸，迷的眼睛睁不开，她蹲下来，看看后车轮。

        怎么这么倒霉！车轮怎么漏气了。

        谷雨心里烦闷一阵，隐约觉得不对劲。可也没办法，巡视一圈，这个时间修车铺都关门

        了，鼻子一酸有点想哭。

        自认倒霉，今天是不是我水逆啊？老天刻意跟我作对是吧？她带着很老天赌气的心态推

        车回家。不然我骑车，我非要推到家让你看看！

        狂风暴雨，她瘦小的身影有点可怜。

        街灯被打的昏暗，身后修长的身影左手拿伞，慢悠悠地骑车。

        在经过谷雨时，他好奇地看了一眼，然后停下来。

        “哎，你怎么在这？”

        谷雨当然看到他了，下午刚跟他生过气，谷雨对此事有一点不好意思，声音也温柔不少。

        “车胎没气了。”

        宋清明把车停在路边，走过来蹲下检查车胎，“你这车胎不像扎的啊，有一道划痕，一

        看就是故意人为的啊。”他抬头，又说，“你得罪谁了。”

        听他说这话，谷雨脑袋像开了翘，想起那天中午压在书下面的纸条，对眼前这个男生又上来无名的火气。

        宋清明看她不说话，站起来，俯视她说，“没修车的了，你车随便放哪个店铺门口就行，都有监控，没谁碰。”

        谷雨强忍着火气不吭声，嘴撅起来老高。

        红色的雨衣显得她小脸更黑了。

        宋清明看看这个奇怪的小女孩，准备推车放在路边。

        手还没碰到车把，谷雨伸手打掉他胳膊，没好气地说，“用不着！”

        突如其来的巴掌，打的手背发红。宋清明皱着眉，耐心也不见了，声音发冷，“你这小孩怎么这么大气？”

        “我气大？我车胎被扎，还不都是因为你！”谷雨指着车子大喊。

        自从认识你，我就水逆，真是个灾星！

        一听她这话，宋清明的窝火被好奇取代，不过语气依旧不好，“怎么就因为我了，又不是我扎你车胎。”

        谷雨把他挤开，推着车子就走，“少打扰我，管好你的小迷妹去吧！”

        狂风一阵，两边的大树挡不住这妖风，折断了细小的枝，落在大路上随风翻滚。

        宋清明原地愣住，风雨乱颤，他小腿以下湿透，视线里的小身板顶着风雨东倒西晃。

        几秒过后他小跑过去，声音里有求和的意味“哎，别推了，我送你回去。”

        他的长臂抓住车头，谷雨的力敌不过他，停下了。

        看他语气温和，她的语气没刚才那么冲了，“说了不用。”

        宋清明转过来，从他手里抢过车把，把伞递给谷雨，推着往学校附近的店铺门口走。

        虽然谷雨很不情愿，不过还是举着伞给他打着。她个子矮，要踮着脚尖。

        车支撑好，宋清明转过身来，接过伞。雨水打的伞面劈里啪啦的响，他手拍拍她的头，然后说，“对不起啊。”

        “什么对不起？”谷雨眼神上瞟，看看他的大手。

        “委屈你了啊。”宋清明吸吸鼻子，有点不好意思。

        好端端的，气氛一下子变了。谷雨的气随他的道歉消了，也有点不好意思，努努嘴说，

        “也不赖你。”

        他揉揉她的头，“好了，我送你回去，你把雨衣脱给我。”

        谷雨乖乖的脱衣服，怕雨衣上的水弄到身上，她小心翼翼地从脖子往下缩。

        宋清明嫌她笨手笨脚，一只手拎着帽子，雨衣就整个套出来。

        伞递给谷雨，宋清明穿上雨衣。往刚刚停车的路边走。谷雨拿着伞在身后跟着。

        宋清明的白色电瓶车是一体式的大座椅，座椅已经湿了。

        宋清明用校服袖子擦干净，谷雨赶紧把伞举过去。

        “你先上。”宋清明扶住电车。

        “啊？我先上？”谷雨看看这个情景，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她坐上去，宋清明把伞拿过来，转过身去，背靠着谷雨，“你钻我后边来。”

        “不用，我打伞就行。”

        “赶紧的，听我的，伞打不住。”声音高航，不容再商量。

        好吧，谷雨头先钻进去，低下，抵在他背上，看向地面，水聚了一层，晕着陆续的雨滴。

        还有宋清明湿掉的校服裤子和黑蓝相间的篮球鞋。

        他慢慢移动身子，坐上去，两腿叉开，支撑着电车。

        好在雨衣够大，把前后都盖的严实。

        一坐上来，俩人离的更近了，前胸贴后背。谷雨低头只能看见两人贴紧的校服，前边的男生手里有动作，应该是在收雨伞。

        槭树的黄叶落地无声。谷雨乖巧地头顶在他背上，闻到好闻的洗衣粉的味道，应该是小苍兰味，带着雨水的气息，清凉新香。

        狂风里，只有雨衣下的这一块氤氲着温暖，少女感受着男孩野蛮生长的后背，身体散发的阵阵热量，小心地抓紧男孩的外衣。

        身体能带动男女之间最简单的感情，谷雨此时的心像衣外的雨滴，一阵阵落在地上，泛起涟漪。

        “抓紧点，是去一中吗？”宋清名的声音隔着风声模糊，后背传着身体的轰鸣。

        “不是，去富达三区，你知道地方吗。”谷雨特地大着嗓门。

        “知道，你坐好了。”

        速度渐渐快起来，少女的手臂不自觉往男孩腰上靠拢。

        谷雨没征兆地想起叶赛宁的诗。

        【仿佛我曾在喧闹的清晨，在玫瑰色的骏马上尽情驰骋。】

        雨水打在少年脸上，嘴角扯起一丝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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