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宣政殿是永徽朝每日朝会的地方，位于前朝中轴线，背靠后宫的地方。要想进入皇宫须经承天门、太极门后，自宣政门路经一个广场后才能入宣政殿。进了宣政门就是一个大大广场，大朝会京中有品阶的官员全都要入朝觐见时，五品以下官员就侍立于此。而三品以下官员则站在广场后更靠近宣政殿的玉阶之上。玉阶分为三层，每层十八个台阶。上了玉阶就是永徽朝的政治中心宣政殿了。宣政殿后面是三丈高的宫墙，隔开了前朝与后宫，宣政殿正后方是紫宸门，门后面便是御书房及圣人的寝宫紫宸宫。此门被宣政殿及几座偏殿合围，想要过此门必须经过宣政殿后殿。当初开设此门就是为了方便圣人和朝臣们出入御书房，所以此宫门并不如其他宫门般厚重，如今宫中乱作一团，圣人便下令关闭所有通往后宫的宫门。而此时的宣政殿中，裴坚带着御林军，手持盾牌围在了玉阶之上，里三层外三层，从玉阶下几乎看不见宣政殿的大门。周边宫墙之上，隔一步就立着一位□□手，宣政殿门口的空地上也站满了弩手。

        太子带着刘兴等人好不容易冲进了宣政门，此时却在玉阶前不得寸进。金吾卫护卫皇城之外，只配刀剑，没有重甲强弩；而刘兴因害怕惊动皇上，不敢开军械库给兵卒配备盾牌、□□，所以面对玉阶上和墙头的强弓硬弩，实在是难以招架。此时他们所带的一万五千兵卒，已经损失不少，只剩一万余，密密麻麻挤在广场上，从玉阶和墙头上看去，实在是极好的靶子。太子与刘兴、李都督躲在宣政门门口，三人都有些无措。刘兴不敢质问太子，只得按下心中惊慌询问李都督：“不是派人去围了裴府吗？怎的裴坚跑了出来。”李都督此时也一头雾水，只能向刘兴使眼色，觑了眼一直低着头不说话的太子。刘兴无法，只得转向太子：“太子，这……”。

        “定是裴绍失了手。”太子此时已经再没有平日的闲适模样，满脸怒容，高声呼喊长史张大人：“张长史，裴绍人呢？把他带过来。”张长史不敢怠慢，忙让裴兴将昏迷中的裴绍带了过去。太子见裴绍还昏迷着，也顾不得威仪，走到裴绍身前一巴掌抽了上去。太子出手并没有收力，裴绍的脸立时肿了起来，口中也流出丝丝血迹。在此重击之下，昏迷了半日的裴绍悠悠转醒，看着宫门和周围兵卒满脸的迷惑，只觉得头也疼，脸也疼，摸了脸一把，不由嘶了一声，只觉得左脸肿了老高，痛呼出声：“我这是怎么了，谁打了我？”太子见裴绍醒转，也不耐烦和他解释，只直勾勾的看着他问道：“裴府的事你可办好了？”

        听太子如此问，裴绍有些心虚，不知该如何回答，低头只顾摆弄自己的手脸，不敢看太子一眼。一旁的裴兴见自家郎君此时装傻，便上前为自己表功：“太子殿下，开宴前小人便将药粉全都下到了酒中，小人是亲眼看着侍从将那些酒搬出去，才带我家郎君出来的，定不会出错。”裴绍见裴兴将自己小人行径说的如此冠冕堂皇，心中气愤，也不说话，只转过身拿出手帕擦拭嘴角的血渍。

        太子听到裴兴此时还不知出了状况，怒从心起，一脚踹倒裴兴，怒喝道：“死奴才，此等大事怎能如此轻慢，那些酒有没有人喝，都是谁喝了你可知道？”说完仍不解气又上去踹了几脚：“你若将事情办好，裴坚怎会在宫中，蠢货，蠢货。”裴绍听闻此言忙转头看向太子：“兄长无事？”“废话，若他有事此时怎会在宫中，看时间他应比你我还要早入宫。如今他是无事，你我却是有事了。”

        太子转向刘兴：“裴坚从哪里调来的兵士？”刘兴看太子此时已是满脸通红，眼中也布满了血丝，显是盛怒，忙回话：“应是臣今日困在掖庭宫里的那些人，应该有八千人左右。太子，此时我等没有强弓重甲，怕是一时半会攻不进去，徒增死伤。不如等入夜，城外的人马到了之后再强攻。”“也罢，只能如此了。”太子虽然气闷，却也不得不暂时按兵不动。

        紫宸宫御书房内，兴德帝拉着皇后的手端坐在宝座之上，裴元侍立在侧。殿中常亲王武峥跪在书案前。直到今日裴老将军才知道，平日从不显山漏水的常亲王是京城监察寮及皇帝的暗卫首领。常亲王此人是皇帝的庶弟，常年称病赋闲在家，若无人提醒怕是朝臣们都忘了还有这位亲王一直赋闲在京中。此时常亲王正与皇帝回报：“陛下，太子等人此时被裴将军挡在宣政殿外，卫所中的御林军也已经收整完毕，等待陛下旨意。”皇上转头看向裴坚：“老裴，你家大朗可顶得住？”裴坚拱手回话：“应是无妨，太子只要调不来重弩就无须担心。”

        “好，那就让那些御林军去守好兵器库，另外派些人手，将与太子联手的那两个城卫副统领拿下，替朕守好城门。”

        “是，臣这就让人去办。”只见常亲王挥了挥手，就有一个黑影窜出了御书房。皇帝接着问道：“城外可有什么消息了？”

        “回陛下，孙太尉已经派人传话，城外三万叛军他已经接手，一干将领已被收押，正在押解回京的途中。”

        “好。”皇上听闻已经全然放了心，今日怕是不会再有什么意外了。皇后此时却开了口：“常亲王，不知长平此时如何了？”

        常亲王抬眼看了皇帝一眼，见皇帝也是支着耳朵等他回话，便开口回复：“回皇后，长平公主此时带着一千金吾卫已经到了承天门外，太子命人关闭了承天门，正赶去宫门处。”

        皇帝听后哈哈哈大笑：“好，好一个瓮中捉鳖。”皇后无奈，拍了拍皇上的手：“圣人又胡乱打趣。您此时倒是心宽了，臣妾还担心着长平的安危呢。”

        常亲王见皇后面现忧虑，解释道：“皇后不必担忧，长平公主府中亲卫，已经将金吾卫被困的几名副都统救出，此时也已经在整兵与公主在宫门外汇合。”“那就好，如此长平便不会有事了。”皇后听闻长舒一口气，不由放下心来。

        “你本就不必如此担心，长平是朕教出来的。心有丘壑，必会安排好的。”兴德帝此时心中安稳，便开始没眼的夸赞自家女儿，皇后与常亲王看的忍俊不禁，裴元则在心中暗自祈求，待事后皇上能看在长平的面上留自家二郎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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