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接警室热闹非凡，以中间的一男一女为焦点，吵得不可开交，仿佛到了金牌调解的现场。

        女人膀大腰圆，头发紧巴巴地梳到脑后，十分粗鲁地拎着男人的耳朵，声音洪亮得连陈达和手上的小喇叭都自愧不如。

        “猪肉威！你活腻了是不是！我天天帮你卖猪肉带孩子，你倒好，游手好闲就算了，还在外面摸人女生屁股，你是不是还背着我在外面嫖了？啊？”

        女人手腕轻轻一扭，那男的痛得嗷嗷叫，就势挪了好几步，用没护着耳朵的另一只手竖起三根手指，“绝对没有，我对天发誓，老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咱们回去再说行不？”

        “你也知道丢人啊？我接完电话都被隔壁卖鱼的笑得牙都黄了！”

        陈达和被这么一出整得眉头紧皱，往旁边一瞄，萧妄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去。在场唯一高兴的估计只有坐在椅子上看戏的北野莎，闲适得就差一把瓜子了。

        “安静安静！这里是派出所，不是菜市场！要吵回家吵！”陈达和发了话，那两人总算消停了。

        “不好意思啊警官，给你们添麻烦了。”女人点头哈腰，恶狠狠地瞪了那男人一眼，男人这才象征性地鞠了个躬。

        离开时，他往长椅上看了一眼，那眼神，满怨恨的。

        “看什么看，教训还不够是不是？”北野莎摆出一副要干架的姿势。

        明明是出了一口气，但这一眼却让那被骚扰的女生感到不安，她声音很小：“我们是不是把事情闹大了？他以后要是报复我怎么办？”

        眼前突然递过来一张纸条，女孩抬头，看见面前的人眉目疏朗，声音清冽好听，“这是我的电话号码，我姓萧，以后要是被报复或者遇到麻烦了，你可以随时打这个电话，或者直接打110求救。”

        田惜看向他，心底忽然有些触动。

        她知道这一举动并不属于他的职责范围，但却不能说是多余，他在用自己的行动去重建女孩的安全感。

        另一边的北野莎嘟着嘴埋怨：“也不见你主动给我电话号码。”

        萧妄无视她，接着问那女孩：“你也可以走了，需要叫家人或朋友来接你吗？”

        “行了行了，我们刚刚聊天发现她是我师妹，一会我把她送回去。”北野莎说。

        萧妄点点头，他还有工作，没那么多时间在这陪三个女生耗，然而田惜把他叫住：“等一下，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北野莎闻言也站住，不明所以地看了看两人。

        “是我自己的问题。”田惜补充道。

        萧妄明白了她的暗示，对北野莎说：“你先把姑娘送回去。”

        北野莎切了一声，“不听就不听，有什么了不起的。”带着人走了。

        派出所的门缓缓关上，萧妄看着田惜，觉得她今天看他的眼神有些古怪。

        “现在可以问了。”

        田惜瞄了眼坐在接待窗口的陈达和，认为这也不太合适，说：“能不能去你的办公室？”

        萧妄把人领进自己的办公室，拧了瓶矿泉水，挑眉看向她，意思是“你可以说了”，结果田惜一开口，他嘴里含的那口水差点喷了出来。

        以为听错，他不可置信地又问了一次：“你说什么？”

        “我能不能看一下你的胸口？”

        田惜的表情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非常认真地盯着他，仿佛只要他一点头，她就能上手把他衣服给扒了。

        幸亏他肤色偏暗，否则一定能让人看出来他现在脖子和脸都涨红了。

        他这是，被公然调戏了吗？

        “这里是警局，”萧妄清了清嗓子，好意提醒，“而且，别忘了你有男朋友。”

        谁知田惜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想哪去了？”顿了顿，“也对，这个要求确实有点变态，不过我只是想确认你胸口是不是有一个闪电形状的胎记而已。”

        田惜没心没肺地说着，没注意到萧妄身子一僵。

        这简直比要脱光他还让他心惊。

        她怎么会知道他有纹身？

        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面对萧妄的沉默，田惜不停催促，萧妄顾左右而言它，最后编了个听起来还算合理的借口：“是纹身，而且不是闪电，是一片树叶。”

        “哦。”田惜有些失望，但另一方面又感到庆幸，不是白色胎记，那应该就不会病变成瘤了吧。

        “你……为什么突然问这个？”萧妄小心翼翼。

        “我以前养过一只小狗，我跟你说过吧？它胸前有一块闪电形状的毛，我给它改名叫闪电。”田惜轻快地说道。

        萧妄的眉拧得越发厉害，最终挤出一句：“所以，你觉得我是闪电？”

        田惜知道自己的想法无论谁听说了都会觉得荒诞，萧妄的反应也在她意料之中，她甩甩手，笑说：“这只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而已啦，既然不是那就算了。”

        田惜走了，留下一个让萧妄如临大敌的背影。

        -

        沈峻这次出差一去就是一周，高强度的案例分析和数据调研让他整整一周都只能靠冰美式来续命。下了飞机，他拖着行李箱走在前头，只想赶快回去休息。

        同行的梁苑从后面追了上来。

        “峻哥，许par说在夜色定了个卡座，让我们今晚过去玩，你去吗？”

        沈峻感慨年轻人还真是精力无限，他笑着摇头，“我就不去了，你们玩的开心。”

        “别呀，一起去嘛，人多才好玩。好不容易搞定了那么难搞的客户那么复杂的case，就应该好好放松一把。而且我们大家都去，就你不去，多扫兴。”团队里另一位女同事也跟了上来，搭着梁苑的肩膀说。

        “你们都去？”

        梁苑嗯了一声，“他们在群上说了，有人请喝酒不喝白不喝，其他人也从所里过去。”

        沈峻喜欢社交，因为他觉得这是能够最快获取信息的途径，听到这，他也就欣然同意了，还顺嘴开了句玩笑，“行啊，两位美女盛情邀请，我再拒绝就太不给面子了。”

        夜色里的光线昏暗迷离，台上的dj用鼓点和音乐调动着全场的气氛，舞池里男男女女贴身热舞，整个场子躁得不行。

        平日里应酬多了，永道所里的人也是一个赛一个的能喝，随着音乐的节奏，人躁了，酒也从啤的变成洋的，最后干脆混着来了。

        沈峻落座后就在看手机。

        距离上次给田惜发的消息已经是四天前了，往上翻，也都是他每天耐着性子问候早晚安，田惜除了几个字的敷衍外，没有主动找过他，以正常情侣的角度，到这已经出大问题了。

        沈峻不傻，但他这回确实不知道田惜想要什么，明明歉也道过了，可她似乎仍没消气。

        酒入愁肠愁更愁，他揉了揉眉心，桌上的不知不觉多了几个空酒瓶。

        包厢沙发的另一边，两个俏丽的女人窃窃私语。

        “怎么样？我对你好吧？”

        说话的正是帮梁苑一起游说沈峻的女同事，姓陈名蓓，她早就看出来梁苑的心思，接着说：“可惜这次出差安排的是标间，要是单间……”女同事意味深长地朝她眨眨眼睛。

        梁苑推了她一下，佯装羞赧：“你别乱说。”

        “我有没有乱说某人心里最清楚了，昨天去珍珠市场我看见他买了一整套珍珠首饰，总不能是送给她妈吧？”

        梁苑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空荡荡的脖颈。

        “瞧你那瞒不住事的样子。一会我去组织他们玩游戏，你今晚别喝，姐就只能帮你到这了啊。”

        陈蓓很热心，一心想撮合她和沈峻，梁苑却感到了心虚。

        别人可能不清楚，可她是见过他的女朋友的。

        不知道陈蓓使了什么手段，游戏环节沈峻一直输，一个人清了桌上三分之一的酒。平时海量的人，醉醺醺倒在沙发上。

        结束时，也就梁苑还清醒着，她挨个帮其他人叫了车。

        轮到沈峻，她在代驾师傅的帮忙下将人挪到了车里，扶着车门，内心开始天人交战。

        “上不上啊美女？”师傅见她迟迟不上车，又不关门，开口问道。

        就这么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她决定遵循自己的内心，躬身坐了进去。

        沈峻的家她去过一次，那次的场景和今天差不多，只不过那天沈峻没有这么醉。

        跟师傅报了地址后，梁苑将沈峻的头慢慢放在自己腿上。

        喝多了的沈峻并不像某些中年男人那样爱发酒疯，反而很乖，嘴里偶尔冒几句无厘头的话。

        这是不道德的，她想。

        可是却无法控制想要靠近的心。

        她伸手抚摸他的头发。

        车子一路晃荡，沈峻吐了一回，到地库时人稍微清醒了一些，能被扶着走了。梁苑怀着忐忑却又期待的矛盾心情艰难地将他扶上了楼。

        门一开，本应该黑灯瞎火的房间此刻竟灯火通明，客厅中央有一个女人，坐在地上似乎在找东西，她闻声转过头，梁苑再一次看到那张素净的面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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