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往若梦虚与坏消息

--阳关镇�6�1联合会秘密基地--

经过一夜的调养，躺在床上的苏澈，也算渐渐恢复了神智。

说来也是神奇，当他们一行人带着伪装好的苏澈离开基地回到地面上后，本想着为其找家医馆治伤，没想到在街边遇到了曾经蒙受联合会帮助的长者。在长者的帮助下，几人不仅暂时住进了他家作为临时避难所，还找来了值得信赖的大夫为受伤的苏澈就诊治伤。

因此，这一晚也算是平稳安全地过渡了……

而第二日，在苏澈苏醒前，无离和常青便打算一大早先到外边打探一下情况，受伤依旧沉睡着的苏澈交由老者家人及无雪照料。也正如此，当他睁开眼，忍着浑身上下宛若针扎般痛楚慢慢抬起身时，看到的第一个人，便是在一旁欣赏着窗外风景的无雪。

“你醒啦！”

见苏澈光着半身从床边准备下床，无雪赶紧上前制止。一边小心谨慎地把他劝回床上，一边笑脸相迎：“没事的，这里很安全！”

“这里是……哪？”苏澈疑惑道，用手轻轻按压着依旧有些混乱的脑门儿，渐渐回忆起昨天所发生的事。

“是李枉李先生收留了我们……”无雪从一侧倒来了一壶清水，递到苏澈面前，继续解释道：“说是之前受恩于你们联合会，现在是真心实意想要帮助我们的。”

“李枉吗？”苏澈接过水，冷静下来，解释道：“回想起来，应该是几年前……还记得是从商的他，在阳关镇远郊遇到了土匪，然后正好是被路过的我们瞧见了，便顺手帮了帮……”

“没想到，这举手之劳铸就了今天的果……”

然而，想着想着，苏澈又低下了头，沉着脸，不仅一口水都没喝，反而眼泪哗啦啦地一滴一滴从脸颊边滑落，落到他那早已绑满白布的胸膛上。

“还记得当时，和兄弟们一起……”

“好了好了……”无雪赶忙向前安慰，稍稍抚了抚他头顶的墨绿色长发，笑着说：“别担心，说不定他们有人还活着……哥哥和常青一大早便出去打探了，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

“先喝水吧！”

苏澈点了点头，不语，但还是拿起茶杯，缓缓喝上一口。

“对不起……”喝完水后，他的心情也算是平复了许多，低语道：“我前些日子还不分青红皂白地把你们关进地牢，受到这般屈辱，没想到……”

“算了，都过去了……”虽然无雪手上脚上还多少印着昨日被石铐所锢的淤青，但她也早已不当回事，继续笑着说道：“至少在你们的帮助下，我们也算是一整天不愁吃穿，而且……”

“在城门时，你确实帮过我们……”

苏澈抬头，用一双非常感激地眼神看着无雪，心中满满地都是谢言，不知该从何说起：“谢谢，谢谢你们！”

“别谢了，话说你饿不饿？要饿的话……”

正当无雪准备起身到外边要来些吃的时，正好房门突然敞开。而从外边进来的，便是那两位打听消息回来的无离、常青。

“渴死我了……”无离赶忙走向桌前，猛然坐下并拿起桌上壶水倒着喝：“这都才春天……咕噜咕噜……怎么这鬼地方都有夏天的感觉了……咕噜咕噜……又热又闷……”

“是啊，我也浑身湿透了！”常青接着说，并谨慎地把房门关上。

“因为这里已经非常靠近蚀骨荒漠……”床上的苏澈顺势说到：“来自荒漠的热量时刻都在侵蚀着这里……也正因为这个原因，这里的人白天穿衣都不多，房屋建造也基本以透风舒畅为主。”

听到苏澈开口说话，两个从外边打探消息回来的人，才注意到苏澈已经醒来，些许震惊，赶忙关切道：

“好小子，你是啥时候醒来的！都不给咱兄弟说一声！”

“人家这刚醒呢！你们就回来了！”无雪赶忙解释道。

常青向前，仔细瞧了瞧苏澈的脸色，觉得他应该已无大碍，笑着说：“你这真是好人有好福！昨天大夫来瞧着还说伤得挺重，没三四天醒不来，没想到……”

“谢谢关心，以及……”苏澈也笑着回答，同时看向几人一并低头鞠躬道：“谢谢你们的帮助……”

“身体不便，只能给各位恩人行小礼了……”

“诶，可别这么说！我们也只是尽咱们所能罢了！”常青回答道。

“对啊对啊，你就别客气了！”无雪随着说，并从其手上接过茶杯，问道：“还需要水吗？我帮你倒……”

“不用了，谢谢……”苏澈笑拒，转头看向另外两人，问道：“比起这个，不知两位少侠……是否有打听到些许有关我们联合……我的伙伴之事？”

无雪也会到桌子边上，放下茶杯，敲了敲依旧喝个不停无离，严肃地问道：“就知道喝，赶紧给人家说说情况！”

“你们出去打探消息的事，我已经告诉他了，他也等急了！”

“哎呀……先让我喝饱……外边实在太热了！”无离边回答边又往自己的茶杯里倒上一壶水。

“真服了你！”见哥哥这般模样，无雪实在看不过眼，赶紧转身问向床边的常青，继续问道：“常青，你来说说吧，也别让苏澈他瞎紧张了！”

常青点了点头，从桌子边挪来一张椅子，专心坐在苏澈躺着地床边，脸色也随之严肃了起来，说道：“苏澈兄弟，接下来要说的，你可能要有心里准备……”

这话一听，原本还显得比较稳定的苏澈，突然也跟着紧张起来，黑着脸，并再次低下了头，嗓音放低地回答道：“你说吧……”

常青见状，似乎对于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都有些于心不忍，便再次转身看向身后桌子旁的无氏兄妹。然而当他意识到那两人其实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提着心准备听他接下来所要说的话后，自己也就不好意思不把话说清楚。

稍微组织一下语言，他便开始认真地说道：

“我们这趟出去，收获了两个消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且坏消息很坏，好消息……没有想象中的好……”

苏澈默默地吞了口口沫，感受到了从常青言语中透露出来的压抑感：“先说坏消息吧！坏消息说完，好消息就算再差，听起来也会舒服一点……”

“那好吧……”常青严肃道：“坏消息是，你那帮弟兄……估计都已葬身在昨日的大战中……”

“根据官府贴出来的告示及遗画，虽然我们也并不能准确把握那些人都是你的同伙，但大约数了数，应该是有7人！”

“7人？不对吧？”苏澈似乎还抱有一丝同伴生还的侥幸，见缝插针：“我们一伙联合会，算我在内，共有9人，晓染、飞涛、马龙锦、奇侠……以及老大冬菱！”

没等苏澈从虚假的侥幸中醒来，常青便打算给予他一记现实的无情打击：他从袖口中拿出一块白布，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许多墨字，仔细一瞧，原来都是一个个人名，并递给了苏澈。

苏澈一看，非常震惊！原来上面所写的，全都是常青为了方便记忆，在看过官府告示后记下来的死亡名单，上面的每一个字，都与苏澈刚才所念的一模一样。也就是说，八九不离十，苏澈的那帮兄弟，大部分都已经战死在昨天的战役中。

“和你那帮兄弟的名字是否一致？”

“嗯……”

“那……”

“我知道了，不用多说……”

苏澈强忍着心中的痛苦，默默地将这张写满名字的白布收起。

“只不过，我曾记得你们老大所说……”常青对此似乎还有些疑惑：“你们真实的名字，应该很少人知道才是，但为何……”

“我和兄弟们，都是曾经生活在这里，或者这附近的普通人，只因为拥有类似的出身及遭遇，并在老大冬菱的带领下，在走在了一起，并成立了联合会……只要官府的人用心去查，其实很快便能找到我们真实的名字……”苏澈解释道。但每次提起他们，就会让他回忆起和伙伴们昔日的美好，只可惜……

“不过话说回来，在这白布上，我怎么没有瞧见我们老大冬菱的名字？”

“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二个消息，好消息，或者……”常青回答道，但就算是他说出“好消息”三字，他那沉重的面容，似乎也没有发生丝毫改变。

“老大还活着？真的吗？在哪！”苏澈一听，突然激动起来，没等常青反应便用双手抓住他的袖子，期待着能听到关于老大的“好消息”。只不过……

“他应该，还，活着……但……”说着说着，常青也突然哏住不知该如何继续说下去，抬头看着苏澈，看着他双眼流露出的全是希望，常青的内心莫名地升起一股怜悯与难过……因为他非常清楚，他接下来所说的话，很有可能是在给那名还活着的“冬菱”，提前判下一个死刑！

没着急把话说完，常青先认真地握住苏澈的手，想要以这种方式给予他最需要的勇气。然后深呼一口气，准备把最终的结果全盘诉说。

“快说啊恩人！”苏澈见状，顿时紧张起来，赶忙问道：“只要老大还活着，我们就有希望能东山再起……”

“他是活着，但……”

在场其他人都突然屏住了呼吸，静静听候常青接下来要说的话。

“据我们了解，就在今晚酉时……”

紧接着，常青便一五一十地把从坊间传闻中得到的消息告知苏澈，以及他们简单打听来的，关于那个军士的有关信息。

“霸王拳金家，炎阳城氏族公排第十三，被誉为就算是钢铁也能一拳击碎的实力派氏族。一手祖传的霸王拳法，能将门下子弟拳力发挥到极致，盛者还有劈山裂石之能，敌人闻之无不丧胆……”

“够了！够了！”到达崩溃之极点的苏澈突然大喊起来，紧接着，他完全不过全身上下的创伤，愤然从床上翻起，顾不上在场所有人的阻拦，一个劲的要往大门跑去，准备破门而出：“不要拦着我，让我去救老大！”

无离见快要拦不住，赶忙以使劲，猛然将他推到在地上，破口大骂起来：“怎么救！去送死吗！”

无雪赶紧向前，帮着浑身是伤的苏澈从地板上扶起。虽然她方才在听闻冬菱的消息后也倍感震惊，也预感到苏澈可能会太过激动并作出不经过头脑的举动，但哥哥无离这般不分轻重的猛推显然不合适，怎么能让伤者伤上加上呢？转念一想，便准备转头骂哥哥无离。

然而，正当她刚要瞧过去，只见一把环绕着诡异黑雷的长矛妄若剑锋般呼啸而来，矛尖直指无雪身旁扶着的苏澈，等到他感受到杀意并抬起了头，便以注意到矛尖近在眼前，锐利的寒芒逼的他浑身发抖。

“哥哥！你这是干嘛！”无雪大喊道。

但无离依旧未能放下长矛，并在一点一点逼近苏澈的眼珠子。

“无离！快放下！”无雪命令道。

常青见状，要赶忙想要上前制止，但被无离用另一只手抵开。

“像着种没脑袋的废物，我恨不得现在就杀了他！”

正当毛尖已经触碰到苏澈睫毛边时，无离使劲一握，瞬间将手中握住长矛的部分握碎。长矛瞬间四分五裂，化为了一条条黑色的雷鸣，再次融入无离的手臂之中，回到他的体内。但很快，他又愤怒地转过身，彷佛是看都不想再看苏澈一眼。

苏澈见状，也总算是明白自己方才是真的冲动，双腿也算是耗尽了力气，软了下来，带着整个人都连并摊倒在地上，目空一切地模样，哭泣道：

“我已经失去了太多太多，族人、亲人、以及朋友、伙伴……我真的不想再失去了……”

见无离总算收回了长矛，无雪和常青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无雪小心翼翼地放下身旁苏澈那原本抗在她肩上的手臂，转身便立马要去和那个脾气暴躁的哥哥骂起来，但还没开始走，便被常青伸手拦住。

“雪儿你歇歇气，让我来吧……”

安稳住无雪后，常青感觉转身，敲打着无离的肩膀，见他理都不理依旧背对着几人，赶忙哄着他：“得了得了，脾气也别太上头，见好就收！”

“烦，不想看到他！”无离气急上头，怒道：“一想到咱们今晚要为了这样的家伙豁出性命，我就憋不住气！”

“什么！今晚！”听到这里，苏澈突然意识到什么，激动道：“豁出性命是什么意思！”

“性命！你们要干嘛！”没等无雪屁股坐热，她又再次跳了起来，情绪也激动起来。

见后面的人太过倔强，前面的人又等着结果，被夹在中间的常青显然知道接下来的话又要他来明述，一脸委屈且无奈地回答道：“今晚，就由我们两人，去救下那个家伙……”

“去救下冬菱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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