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黎安城邪祟

随即两人双双被弹出了识海，只是还保持着在识海中的样子。

        被弹出识海后疼痛感瞬间蔓延至头皮，疼得萧牧尘浑身发抖，顾景轩却像是没完了一般，身上的热度未见丝毫减退。

        萧牧尘此刻已浑身无力，气得青筋暴起，断断续续的吐出几个字：“顾景轩……你……个……混账，本尊……要……杀了你”

        闻言顾景轩终于停下了动作，只是却没有要退出来的意思，在他耳边用低沉的嗓音沙哑的道：“师尊……徒儿难受……”

        灼热的呼吸自萧牧尘耳边传来，蔓延全身，他眉头一皱，顾景轩又……

        萧牧尘双眼紧闭，此事已无回旋的余地，等回到暮云派，一定要让这孽徒生不如死……

        执法阁弟子将顾景轩带走后，萧牧尘站在原地看着血迹斑斑的石阶。

        他刚刚是真的下了死手，但鞭子挥下的瞬间，脑海里突然闪过夜郎国国师符以的话：“届时他羽翼丰满，不是他杀了你，便是你杀了他……”

        不是他杀了你，便是你杀了他……

        萧牧尘在脑海里不断重复着这句话。

        愣了片刻，他忆起当初在某某山遇见顾景轩时，那时的顾景轩才十岁不到，从山崖上坠落，浑身是血的倒在血泊中。

        而他之所以会路过某某山，是因为夜郎国国师符以。

        那时魔族进攻，萧牧尘的师尊……亦或者是父亲、以及当时的执法长老叶蝉衣，还有乔星竹、暮云派上下数千弟子命丧魔族之手，后来有人告诉他，这一切，夜郎国国师符以早已推算过。

        符以说乔星竹活不过二十岁，他想方设法让乔星竹脱离这个预言，没想到，却在二十岁生辰那天死在了他的面前，死在魔尊慕容尘的刀下，亦或者说，死在国师的预言下。

        随即萧牧尘便去夜郎国找到了那个国师，国师却告诉他：“这不是预言，而是天道，若是你不信，那你回去之时路过某某山，山下会有一个坠落山崖的孩子，你将他收为徒，待他羽翼丰满之后，不是你杀了他，便是他杀了你……”

        他从不信什么天道，若是有，那他倒非要反着来。

        于是从不收徒的萧牧尘再次回到暮云派时，便多了个身受重伤的徒弟。

        他不能杀了顾景轩，若真杀了，那岂不是正应了符以这所谓的天道？

        他便偏要留着这顾景轩一命，于是在鞭子从顾景轩头颅挥下时，他往后偏了一寸，让顾景轩不至于命丧于此，他倒要看看这顾景轩到底是如何羽翼丰满，如何杀了他，亦或者……真能逼到他动手杀了顾景轩？

        “事情为何会走到如今这个地步呢？”萧牧尘看着远方，嘴里喃喃道。

        似乎一切，要从两百年前的那一次下山历练说起。

        当时的暮云派乃是修仙界第一大派，但当时的萧牧尘还不是晋淮仙尊，只是一个拥有罕见双灵根的普通弟子。

        为什么拥有罕见双灵根还是普通弟子呢？

        因为萧牧尘懒，每日不是和师兄弟嬉戏打闹就是偷奸耍滑，从不会认真修习，所以哪怕当时他是暮云派前掌门人无恨仙尊的关门弟子还被当做未来掌门人培养，也是依旧平平无奇。

        论功法抵不过大师兄金瑾高强，论身材又比不过二师兄严非能吃。

        论样貌气质……

        倒是无人能比……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响起，打破了浮世阁的寂静，门“吱呀”一声应声而开，来人穿着暮云派独有的暮云纹路弟子服，微胖的脸眯着眼笑道：“小尘儿～师兄进来了哦～你在干嘛呢～”

        只见房内一人正在打坐，他身穿白色慕云纹长袍，腰间挂着一根玄青色鸟纹腰佩，一头黑发如墨，冷清的气质让人不敢靠近，他闻声慢慢睁开那双勾人的桃花眼，然后从那薄薄的红唇中抛出一句毫不符合他那气质的话：“小非儿～你真是有本事做到让人一看到你就想打你一顿的冲动呢～”

        严非听到这肉麻的“小非儿”鸡皮疙瘩掉了一地，随即也不想再跟他继续恶心下去，开心的走到他面前说：“唉，我给你说啊，听说黎安城那边发生了怪事，师尊叫我来叫你，估计是安排我们去，这下可好了，又能下山了，嘻嘻”。严非说完还拭目以待的搓了搓手。

        萧牧尘站起来抛给严非一个白眼说道：“二师兄，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没出息，别整天老是想着吃，我们是要以拯救天下苍生为己任，你倒好，一听见下山就如此激动。”

        严非长大了嘴巴不可置信的说道：“什么什么什么？我没听错吧？你在和我说拯救苍生？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能吓死个人，听师兄话，下次别说了。”

        闻言萧牧尘向严非抛了个白眼，也懒得继续和他说下去，走到镜子前微微整理一了下衣服。

        严非看不下去了，五官挤在一起将用尽毕生所学的能夸人好看的词都用上了说道：“哎哟，我滴个亲娘嘞，你已经够好看啦，简直就是玉树临风英俊潇洒气宇轩昂仪表堂堂风度翩翩，别照了，走吧。”

        萧牧尘又丢给他一个白眼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去。

        此时正值初春时节，院子里那棵高大的梨花树正含苞待放着，路过梨花树再出了白色围墙的院门，便是一片深不见底的竹林。

        暮云派作为修仙界第一大派，只要是内门弟子都会有单独的居所，只是其他弟子的居所都是紧挨在一起的，而萧牧尘居住的浮世阁却是整个暮云派最远的，这些并不是因为萧牧尘喜静，而是自他记事起，便居住在这里了。

        大气磅礴的暮云派大殿内，一位和蔼可亲的中年人，头发梳得十分分认真，没有一丝凌乱。可那根根银丝般的白发还是在黑发中清晰可见。微微下陷的眼窝里，一双深褐色的眼眸，悄悄地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在他身后还恭恭敬敬站着一位青年，那青年正是萧牧尘的大师兄金瑾。

        萧牧尘和严非走上前去双双拱手向无恨仙尊行了个礼道：“师尊”

        无恨仙尊：“嗯，黎安城城黎安城城主派人过来求助，说最近城中常常有人遇害，死状奇怪，调查始终无果，遂望我暮云派前去相助，你们师兄弟三人，此番下山除秽，为师还是那句话，但求安康。还有，若是遇上魔族，切记不可与之纠缠，速速回来。”

        萧牧尘拱手作揖回道：“师尊放心，徒儿定不辱使命，斩妖邪平安归来”。

        听说萧牧尘的母亲与无恨仙尊曾是至交好友，但母亲生产时难产而亡，自己从小便被师尊养大，很多人私底下都说他是师尊和母亲的私生子，萧牧尘只觉得可笑，他与这个师尊可是一点都不像，不止长相，还有性格。

        有时候他甚至觉得师尊太过妇人之仁，优柔寡断，而自己则是雷厉风行，虽表面平易近人，其实骨子里还是带了点冷血无情。

        这些年来魔族骚乱不断，修仙界五大门派被魔族扰乱苦不堪言，青山派以及扶风派均已摇摇欲坠，只剩天阳宗、流月宗、以及暮云派苦苦支撑，其他些小门小派直接未被魔尊放在眼里，放任不管。

        但这些萧牧尘不知，常年待在暮云峰上，无恨仙尊鲜少让他接触外面的世界，整天无忧无虑的活着，从未意识到危险正悄悄来临。

        听着萧牧尘的回答，无恨仙尊那额上饱经风霜的皱纹似乎在这一瞬间舒展开来，一双眼睛早已眯成了弯弯的月牙，苍老的嘴角露出一丝慈祥。

        又听无恨仙尊嘱咐完其他事情后，萧牧尘便和大师兄金瑾以及二师兄严非下山去了，本来无恨仙尊非要多派几人一起下山，但三人自诩武功高强，说是人多反而麻烦，便匆匆出发。

        此次要去的地方是一个名叫黎安城的地方。

        据说刚开始时只有一两人失踪，直到后面失踪的人越来越多，而最开始失踪的两人尸体出现在了城外的相思桥桥头，发现时形如枯骨，只剩皮和骨头，还有头发散乱的披着，随后失踪之人越来越多，城中人心惶惶，黎安城城主无奈只得请暮云派清除妖邪。

        萧牧尘以及大师兄金瑾、二师兄严非三人走在街上，彼时的黎安城仍然繁华无比热闹非凡，街上店肆林立，小女孩举着风车欢快的奔跑，卖葱油饼的大爷奋力的吆喝着，街上算卦的、卖首饰的、叫卖声此起彼伏，丝毫看不出这里发生过如此骇人听闻的事件。

        严非抱臂托腮道:“我觉得咱们就这么看是看不出什么名堂的，要不找人打听打听？你觉得呢大师兄？”

        大师兄金瑾:“嗯。”

        “哎，我看这家酒楼就不错，看样子很好吃的样子。”严非说完直勾勾的盯着那家酒楼看，顺便还吞了吞口水，就差把我只是想吃好吃的，打探消息什么的只是顺便而已写在脸上了。

        萧牧尘抬头一看，旁边确实有一家酒楼，名叫“吃不饱”，冷哼一声道：“这名字倒是挺适合你。”说完头也不回便往酒楼走去。

        “哎，你什么意思呀你，说得我跟猪似的，人生在世应当及时行乐，你懂不懂……哎，等等我啊……你还有没有把我当你师兄啦，一点都不懂得尊老爱幼。”大师兄金瑾闻言也笑呵呵跟着进去了。

        小二看来的几人气宇非凡，白色的衣服上有暮云派独有的暮云纹，发冠上也刻有暮云纹，显然就是天下第一大派暮云派的弟子，于是放下手里的活便小跑过来:“几位仙君住店还是打尖啊。”

        “把你们这里的招牌都上过来试一下，难得下山一次，可不得吃好喝好啊。”

        严非都等不及看菜单，直接叫小二上菜。

        萧牧尘无奈的摇了摇头，怀疑这二师兄上辈子真的是饿死鬼投胎，而金瑾在旁也早已见惯不惯。

        很快店小二便把菜上过来了，严非开始毫无形象的吃了起来，末了还不忘叫上萧牧尘和金瑾一起吃，也是难为他了。

        “你知道我们为何要辟谷吗二师兄？”萧牧尘带着坏坏的笑意问道。

        严非白了他一眼继续不管不顾的吃着。

        萧牧尘却不管他的不理不睬，继续说道：“食气者神明不死，不食者不死而神。如此爱吃，我是真的好奇你是如何通过辟谷期的。”

        金瑾也在一旁调侃道：“你二师兄上辈子是个饿死鬼投胎，你又不是不知道，辟谷期时可是把他难受坏了，能控制住自己也是个奇迹。”

        说完两人便哈哈大笑起来。

        三人从小一起长大，大师兄金瑾稳重内敛，做事谨慎沉稳，二师兄严非从小就是个吃货，看见吃的就走不动道儿，而萧牧尘则是一张贱嘴不饶人，三人性格迥异倒是也其乐融融。

        突然金瑾叫住在旁给人上完菜的小二说道：“这位小哥，听说最近城中常有人失踪，我们乃是暮云派弟子，受命前来调查，不知小哥可否将情况说与一说”。

        店小二把毛巾往肩上一甩，凑过来小声的说道：“各位仙官有所不知啊，最近城中都死数十人了，那妖怪也不知是何本领，来无影去无踪的，都没人见过，有人说啊，那是鬼，所以大家都是白天才出门，一到晚上就房门紧闭”。

        “失踪一般都是在晚上？”金瑾继续问道。

        小二思索一番点点头道：“嗯……好像是的，但最近城中本来就不太平，也没谁敢晚上出门乱逛。”他说完还皱眉摇了摇头:“可怜了啊，一个个都是年轻力壮的公子”。

        萧牧尘若有所思的问道：“你是说……这些受害的人都是年轻人？年龄相仿？还是都是同样的岁数？”

        小二说道：“具体情况就不太清楚了，听说都是青年，而且都是男子，发现尸体后都送往城主府了，他们要调查，所以几位仙君想了解情况还得去城主府问问”。

        小二说完便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看样子还得去城主府一趟，毕竟城主府调查这么久，总该有些线索。

        几人对视一眼，当即决定前往城主府，只是走前严非还拿了个鸡腿……

        城主听闻暮云派仙君的到来，连忙上前迎接，只见他满脸沧桑，才四十岁看起来就已似花甲之年，乌黑的头发里面略有几颗银丝，显得异常显眼。

        “在下黎安城城主乔崇，劳烦几位仙君为我黎安城费心了。”说完便向三人行了个礼。

        金瑾上前扶起乔崇说道：“我等身为暮云派弟子，自当是以拯救天下苍生为己任，乔城主不必客气。”

        “是是是，那便有劳仙君这边请。”于是乔崇做出一个“请”的手势，带三人来到城主府旁一坐废弃的别苑里，别苑外站满了士兵，再往里走只见地上整整齐齐躺着一排死尸，均以白布遮住。

        金瑾走过去揭开一张遮住尸体的白布，只见尸体穿着破破烂烂的新郎官服，此时已形同枯骨，眼窝深陷，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黑气在尸体周围飘荡。

        一惊道：“是魔族”？

        “魔族”？乔崇吓得脸色苍白：“这……这可如何是好啊……我们黎安城向来民风淳朴，百姓安居乐业，从未与魔族有任何往来，这……怎么就被魔族盯上了呢？”

        说罢便拉住萧牧尘的手，颤抖道：“仙君啊，请各位仙君一定要保我黎安城和平安康啊。”

        他佝偻着身体，眼底满是焦虑的神色。

        萧牧尘拍拍他手背以示安慰道:“乔城主放心，我们此行便是为此而来，定还城中安宁保百姓安康乐业。”

        乔崇一听似是安心了许多，毕竟暮云派是仙界第一大派，对付一个小小怨灵应当是不在话下，随即便颤颤巍巍的放开了握住萧牧尘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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