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恶毒女配

赵盈诗头脑一片空白，许周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不是应该在皇宫里陪着那位帝姬，在听见她和离的意愿之后遣人过来写和离书吗？

        她死里逃生那么久他都没有一句话捎过来，好像整个人消失了一样，现在，他又出现在这里作什么。

        “盈诗。”

        被声音拉回思绪，赵盈诗收回飘在远处的目光，才反应过来眼前还站着谢飞岚。

        她低下头，不敢再与他对视，察觉到他还覆在自己嘴上的手，她往后退了退，将两人的距离拉开，“飞岚，多谢你两次救命之恩，我如今已不再似当初，来日再慢慢报答你的恩情。”

        赵盈诗知道，自己如今再也配不上他，心里对他存的那几分愧疚，就连她自己都觉得廉价，她早就没脸再见他，今天巧合相遇，就当是最后一次见面好了。

        天有些冷，她的手早就冻僵了，正想起身对他说一句告别，幽径小路上却传来了走路声响，赵盈诗猜多半是喜娘，便拿手比划让他别说话。

        哪知谢飞岚明明知道了她的意思，却还是有恃无恐的上前跟她说话，紧抓住她的手一直在暗暗施力，抓得她有些疼，“我不要什么金贵玩意儿，本将军不缺，你要是怕被人知道我俩在这幽会，你就答应我一个条件。”

        幽，幽会！？

        赵盈诗睁大了眼睛，她何时与他幽会，经年不见他倒是还像以前那般无理霸道，一有人不顺着自己的意了就开始威胁，小时候他只有对别人会这样，但现在，她也是别人了。

        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要是真被人发现，真的就有口说不清了，情急之下，赵盈诗只能先答应了他，细眉尾蹙抬头看着他，“我答应，你快走，喜娘马上就到了。”

        她急得快要哭出来，谢飞岚却像是恶作剧得逞了一样，恣意地笑了出来，赵盈诗只觉得他疯了，忙上手去推他。

        脚步声越来越近，再回头，喜娘已经出现在了视野里，手里正拿着个汤婆子，神情有些焦急。

        当即赵盈诗只觉得事情要败露，但是喜娘一直看着她，脸上却没有露出奇怪的表情。

        她这才回头，一看谢飞岚原来站着的地方早就没了人影，只剩一片空荡荡的假山石口，她大舒一口气，总算放心下来。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紧张，总之她不想让人误会，让人误会她和谢飞岚有染，何况许周池还在这里。

        她真是不敢想，要是刚才许周池突然回头，看见她和谢飞岚躲在假山里偷偷说话，后果会是什么样。

        尽管他不爱她，但赵盈诗知道许周池的性子，恶趣味的占有欲过分的强烈，只要别人碰了他的东西，哪怕他再怎么不喜欢，也会暗暗在心里记下这笔帐，往后会以十倍的代价加以奉还。

        抛开了恋爱滤镜，许周池年纪轻轻就当上相国，城府本就是极深的，除了工于心计之外，他的性子更是让人难以摸透。

        当然了，并不包括赵盈诗，他把不爱她都写在了脸上，哪还需要人去猜。

        赵盈诗回过神，伸手去接喜娘递过来的汤婆子，冰冷的指尖得了滚烫的温度，存有几分惬意舒适。

        “诗诗，许相国他，来了。”

        怪不得方才她看喜娘脸上略显焦急，看这样子，赵盈诗眼皮一跳，“他是直接去了存善居？”

        “是的，侯爷还在柳姨娘的院子里，许相国他，是直接来找你的！”

        赵盈诗只觉得一时有些承受不住，头晕眼花，和离的事他不去找她的父亲，他跑去她的院子作什么。

        一想到又要看见他，赵盈诗就直犯恶心。

        那张脸会不会已经被别人亲过，那双手是不是已经碰过别的女人，想到这里，赵盈诗全身泛冷，不想再往前走。

        她忽然生了逃避的想法，想躲着许周池不见，她不明白他们两人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既然他和虞国帝姬的事情已经闹得满城皆知，那她就当一次好心人，彻底成全他们好了。

        “喜娘，你去我娘的院子里拿一盏幂离，我们先去外面避一避，再交代一个丫鬟去告诉他说，只要他将和离书写好，我和他就彻底一笔勾销，我再也不会纠缠，而他也不用再来晋国公府了。”

        赵盈诗就躲在前庭等冯喜娘，待一切都如她所说的交代好之后，两人一同出了国公府，晃悠到附近的酒楼，点了壶热茶就想熬到天黑。

        天黑的时候许周池就应该不在了吧，毕竟他身为辅国之相，压在他身上的事务比皇帝的还多，何况他对赵盈诗本来就没多少耐心。

        她交代丫鬟的话已经够清楚了，她现在也死了心，只要他在和离书上签字就行，从此各走各的，再无干系。

        想到这里，赵盈诗终于放下了心，端了一杯木桌上的粗茶，淡淡抿了一口，哪知今日这酒楼里这会儿消闲的节目是说书。

        把那小木桌往台上一放，桌上放一盅热茶，纸折扇哗啦一打开，那说书老先生就开始哗啦哗啦的吹牛侃大山。

        毕竟是求生的口艺，赵盈诗慢慢听着，不知不觉就和底下的听客一样沉溺了进去，正津津有味等待下一个故事的时候，那说书先生话音一转，竟说到了她。

        赵盈诗一时不知道自己的身上还有什么奇闻逸事，正准备听他如何编的时候，下一秒她就听见了许周池的名字。

        在这位说书人的口中，她赵盈诗是如何如何的不要脸，端着一张普通的凡人之姿却还去和貌比天仙的虞国帝姬抢相国大人。

        好像每一个精彩的故事都需要反派，而在这段故事中，赵盈诗没想到，自己就是那让人恨得牙痒痒的反派。

        纠缠如玉公子，嫉妒虞国公主，甚至连桥上落水那事，都变成了她故意要加害美貌帝姬，而自己掉下去，是因为老天有眼，自作孽不可活。

        听见底下一片掌声，赵盈诗忽然胸口发闷，需要大喘气才能维持正常呼吸，眼睛湿糊了一片。

        在她自己的认知里，她做的唯一的错事，就是喜欢许周池这么多年，并缠着他，没想到在别人眼中，她是这样坏的一个人。

        冯喜娘看着满堂华彩叫好的气氛，当即就要下去把那吹牛的老头拉到府尹告他胡言乱语，却被赵盈诗拦住，“罢了，本就是听个玩笑话，何必当真。”

        抹去眼角的泪，赵盈诗恢复了心平气和，冯喜娘却咬牙切齿，不肯罢休，“诗诗，他是在毁你的清白！”

        赵盈诗摇头，“无事，就让他们说吧，我们解释也没有人会听的。”

        现在流言局势庞大，许多人潜意识里对她的印象已经是恶毒的人设了，何况当年她追许周池时，确实闹了不少笑话，这些前前后后印证在一起，当事人再怎么解释，都不过是无谓的徒劳。

        似乎已经明白了其中的无力，冯喜娘顿时也没了再去找人说理的想法，她只得在心里默默心疼她家姑娘，对许周池的恨又深了几分。

        平复好情绪，剩下的故事赵盈诗都没有再集中精力的去听，只偶尔听个一两句，听许周池少年时是怎样的凄苦，而那位虞国帝姬又是怎样的雪中送炭，成为许周池黑暗的少年时期里露出天穹的一道光。

        赵盈诗低头，她以前一直狂热于讨许周池欢心，竟都忘了他原来是虞国人。

        原来早在她之前，就已经有人走进了他的心，难怪她努力多年，在那人出现的时候，一夜朝夕之间就都成了白费。

        但，那些往昔岁月里，她是真的真的很喜欢许周池，用力爱他，用力把自己的一切都交给他。

        她也曾傻傻的以为，自己会是许周池故事里的女主角。

        可惜，现实告诉她，真的不是。

        好像脸上又生出一串眼泪，无声无息，刺过她的掌心，她不动声色地将它抹掉，再一抬眼，见酒楼的窗外，天已经黑了。

        “喜娘，我们走吧。”外边又飘起了大雪，好在喜娘细心，出门的时候带了一把油伞。

        她戴着长至膝盖的幂离掩面，尽管全身都遮得严严实实，但娇贵的气质和底下露出的华丽的衣角还是让她吸引了不少目光。

        “真是瞎了狗眼了，我们诗诗这么好看，哪里是什么‘凡人之姿’！”喜娘恨恨地压着声音啐了那说书老头一口。

        赵盈诗没想到喜娘还惦记着这话，一时也有些好笑，拉着喜娘，一同钻入了风雪中。

        酒楼离侯府很近，多走小几步路就到了，到了府门前她还是留了点心思，走到守门小厮跟前问了一句，“许大人可否离去了？”

        冬日天暗，那小厮在微微烛光中挠了挠头，依稀回想之后，告诉赵盈诗，“应当是回去了。”

        赵盈诗这才放心，和喜娘两人一同往存善居走。

        因得院里没人服侍，喜娘得去膳房那边催一催存善居的饭食，是以走到岔路口的时候两人就分开了。

        入了她的小院，她歪歪斜斜扶着伞，手都要冻僵了，急急忙忙想要进屋，躲这刺骨寒风。

        因得她不在，屋里一片漆黑，想到今天这里许周池曾来过，她心里还是膈应了一下，推开门，耳边风声呼呼。

        她收了伞往里间去，一时也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直到取了蜡烛屋里燃起烛光，她下意识转身回头去看自己的暖和床榻，却被床上明明是突然出现却又像是僵坐了好久，脸色阴沉得能挤出水的男人吓了一跳。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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