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章前往霍格沃茨

茱莉怏怏不乐地回到了破釜酒吧。

        她百分百确定自己没有认错人，比起两年前，雷古勒斯并没有改变太多——他的个子长高了，几乎和茱莉一般高，或许还要比她高一点。他依然瘦，但是身板不再单薄，已经隐约可见健壮的轮廓。灰色眼睛里的稚气似乎提早褪去了，变得稳重而沉着，平静到近乎淡漠。

        茱莉想不通雷古勒斯要为什么装作不认识她，还用那么生疏冷漠的眼神看着她，难道他已经把自己忘记了吗？

        她难过地趴在破釜酒吧的桌子上，默默地看对面的斯图尔特捧着一本拨开迷雾看未来全神贯注地读着，他低声抱怨着，“这都讲的什么跟什么呀？又是茶叶渣子又是水晶球……我可真闹不明白！”

        若是放在以前，茱莉一定会凑上前问个没完到了，可现在她无精打采，只是盯着书的封面愣神。这倒让斯图尔特颇感意外，他把书悄悄合上，可茱莉仍然呆滞，显然，她已经魂不守舍了。

        “怎么了，茱莉，你好像心事重重的？”斯图尔特不得不用勺子叮叮当当的敲了几下杯子，唤醒了睁眼做梦的茱莉。

        “怎么了，哥哥？”茱莉宛如大梦初醒，抬眼看向斯图尔特。

        “你还问我怎么了，你怎么了？你回来就一直发呆，比原先更傻了！”

        “我没怎么呀，”茱莉又把头重又埋回胳膊里，“我只是累了。”

        斯图尔特毫不客气地弹了她一个脑崩，“什么累了？你一天天精力旺盛，你还有累的时候？你肯定有事儿！”

        茱莉抿着嘴没说话。

        “说吧，发生什么了？”

        “我看见了我小时候的朋友。”茱莉情绪低落，“可他好像不认得我了。”

        “就是你一直念念不忘的那个男孩？你不会认错了吧？”

        “我确定就是他。”

        “那他干嘛不理你呢？总不可能是忘了你吧，毕竟你给人印象深刻。”斯图尔特满不在乎地说，“得了，你总会找到新朋友的！”

        “不，就算我有再多新朋友，雷古勒斯·布莱克也是不可替代的！”

        “噢，随便你，我要接着看我的新课本了，”斯图尔特重新打开拨开迷雾看未来，却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惊讶地叫道，“你说他姓什么？姓布莱克！”

        “对呀，他姓布莱克。”

        “怪了，布莱克……不会是那个布莱克吧？”斯图尔特自顾自地嘟囔着，“我们学院去年就来了一个姓布莱克的，他的事儿闹得沸沸扬扬的……”

        “哥哥，你在说什么呢？”

        “我是说，我们学院去年分进来一个姓布莱克的，不知道和你的布莱克有没有关系……听说他人还不错，虽然出身纯血统家庭，却没有纯血统变态的‘观念’。”

        “什么是‘纯血统’呀？”茱莉问，这是她第一次听说这个词儿。

        “爹和妈都是巫师，说白了就是按照体内流的血把人划分为三六九等，高低贵贱，”斯图尔特不屑地说，“纯血统呢，瞧不起除了他们以外的任何人，毕竟嘛，他们认为他们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高人一等。在他们眼里，咱们这样的麻瓜出身者简直是卑微的蝼蚁，不值一提。”

        茱莉歪了歪头，“我不太明白。”

        “进了霍格沃茨你就知道了。我可要提醒你，那些自作聪明、趾高气昂的纯血巫师都聚在你想去的斯莱特林，他们搞小团体排挤人欺负人可有一套呢！别怪我没提醒你！”

        这和茱莉当初在雷古勒斯那里听见的截然不同。但她仍然坚持道，“我要去斯莱特林，我不知道别人怎么样，但我知道雷古勒斯不是那样的人。”

        “行了吧，去哪不是你和我说了算的，分院帽才能决定你应该去哪。”斯图尔特又翻看起他的书。

        茱莉没有心思去看书，她仍旧趴在桌上，无聊地看着酒吧里谈笑作乐的男巫女巫举起酒杯，看着老板汤姆在柜台前用一根会自己写字的羽毛笔记账……然后，她看见自己的爸爸妈妈正和一个不认识的男人谈笑风生。那个男人衣着寒酸，头戴一顶皱皱巴巴的尖帽子，背后的蓝色披风也破旧不堪，下摆还有几个蓝的不一致的补丁。他面容和善慈祥，蓝色的眼睛温和谦逊。

        那个男人和爸爸妈妈一起过来了，看起来他们聊的很投机。

        “孩子们，这位是多里安·诺曼先生，他就是今早帮我忙的那位先生。”希思先生介绍道。

        茱莉和斯图尔特连忙起身，“您好，先生。”

        “你们好，孩子们。”多里安·诺曼慈爱地微笑着，和他们一一握手，“祝你们在霍格沃茨度过愉快的生活！我的儿子明天也要去霍格沃茨，或许你们可以交个朋友。他正在楼上照顾他的猫头鹰，一会儿就下来吃晚饭。”

        “我们可以合在一起吃晚饭。”希思先生提议。

        “谢谢，希思。”多里安似乎有些窘迫，“这再好不过了……我带了一个蛋糕，如果你们喜欢的话，我想和你们一起分享。”

        “谢谢您，诺曼先生。”希思太太高兴地说，“我们也带来了一些食品，请您和您儿子尝一尝。”

        于是到了吃饭的点儿，希思一家和诺曼父子围聚在一张桌子前吃饭。多里安·诺曼端上来一个简陋的、黄橙橙的蛋糕，他亲自切开蛋糕给大家分发，不得不说他的手艺不错，蛋糕味道很香甜。这得到了希思一家的连声赞叹，弄得多里安的脸都泛红了。诺曼父子很随和，他们虽然是巫师，但是对麻瓜的食物也并不抗拒，反而吃的很开心，声称是“相当新奇而美味的”。

        多里安·诺曼的儿子埃姆里斯·诺曼一上桌，茱莉和斯图尔特就认出他是今早在魔杖店遇见的那个小男孩。当然，他也认出他们了。

        “今早在魔杖店，”埃姆里斯腼腆地笑了笑，“我试了很久……让你们久等了。”

        斯图尔特表示并不在意，“这很正常，你无需在意。选魔杖就是一个不断尝试的过程，才能找到最适合自己的。我当初也选了好长时间呢，才被它选中，”说着，他拿出自己的魔杖给埃姆里斯看，“栗木的，独角兽的毛。”

        “听你这么说，我好受了一点，我把店里搞得乱七八糟，奥利凡德先生并没有责怪我，但我还是很不好意思。”

        “我也是，把店里的窗户都打碎了……”茱莉说道，“不过后来奥利凡德先生一挥魔杖，窗户就神奇地恢复了原状。”

        “‘修复如初’咒语。”

        “我们也会学的，对吗？魔法真是太神奇了。”

        “嗯，可是我想，我的魔法天分太弱了，”埃姆里斯有些失落，“我一直到去年，还表现的像个麻瓜一样。哦，我是说，最简单的咒语我也无法掌握。”

        “没关系，我们一起努力。”茱莉对埃姆里斯露出一个鼓励的微笑，她觉得这个男孩温文尔雅，很有风度。不像今天对角巷碰见的那个暴跳如雷的讨厌鬼，一口一个“黄毛丫头”！

        埃姆里斯和他爸爸很相似，他的眼睛一样是蓝色的，只不过更加浅。他有一个大鼻子，和头发同样颜色的眉毛和睫毛。此外，脸上还遍布着淡淡的雀斑。他的衣服也很旧，但很整洁。他说起话来温文有礼，很好相处，总是很耐心地倾听他人的话，因此斯图尔特和茱莉都对他很有好感。

        “我们明天结伴去送孩子们上火车吧，”希思先生刚刚咽下了最后一块巧克力布丁，再度提议，“你们可以把行李放进车的后备箱，我们挤一挤，能坐开的。”

        “谢谢，希思。可这不会给你们添麻烦吧？我想，我们不该给你们再添麻烦了——”

        “反正也是顺路，这都没什么的。”希思太太轻声说。

        “哦……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真的太谢谢你们了。”多里安·诺曼的脸又红了，他不安地摩挲着手掌，好像很有压力。

        晚餐结束，大家互道晚安，回去休息。茱莉和希思太太睡一间房，斯图尔特和希思先生睡一间房。茱莉趁着空闲，动手整理了她今天新买的东西，把那堆书和瓶瓶罐罐使劲地往她的皮箱里面掖了半天，才勉强地拉上拉链。她的蜗牛吃了一点药，精神稍微好了一点，正沿着玻璃壁缓慢地爬动着。

        希思太太躺倒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的确，奔波了一天，大家都很累了。但茱莉却兴奋地睡不着，明天就要到霍格沃茨了！梦寐以求的霍格沃茨！她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她悄悄爬下床，推开门，蹑手蹑脚地跑到走廊里。

        现在已是深夜，整个酒吧非常安静，只偶尔隔着房门会传来低低的梦呓和鼾声。茱莉赤脚踩在地毯上，一点声音都没发出，她可不想把谁给吵醒了找她的麻烦。

        她一直转悠到楼梯口，一个朦胧的黑影坐在那里唉声叹气。

        她悄悄地观望了一会，觉得自己还是不要惹事比较好。她正转身想溜，那人却叫住了她，“希思？”

        是埃姆里斯。他穿着睡衣，也赤着脚，正疑惑地盯着她看。

        “现在很晚了，你怎么不睡觉？”埃姆里斯悄声问。

        “你不也没睡觉吗？”

        埃姆里斯尴尬的笑了，“我太激动了，睡不着。”

        “我也是。”

        于是他们并排坐下来，低声聊着天。

        “我好紧张，万一我成绩垫底该怎么办？”埃姆里斯忧心忡忡，看来，他对自己很不自信。

        “没事，我陪你一起去阿兹卡班。”茱莉拍了拍他的肩头安慰道，心里平添几分悲壮，她不想去阿兹卡班充当摄魂怪的食粮。

        “什么——阿兹卡班？”埃姆里斯听的莫名其妙，“你在说什么？”

        “考试不合格不是会被送进阿兹卡班吗？”茱莉比他更迷惑。

        埃姆里斯噗嗤笑了，“这都是谁告诉你的呀？”

        “我一个朋友告诉我的，我哥哥也这么说。”

        “别听他们胡说八道，他们骗你玩呢。老师们怎么会因为学生学习不好就把他们扔进臭名昭著的监牢呢？”

        茱莉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她羞红了脸，气呼呼地嚷道，“好呀！他们两个竟然骗我！亏我信了这么长时间！”

        “嘘——小声点，小声点。”埃姆里斯忙说，茱莉重又压低了声音，仍然忿忿不平，“他们糊弄我！”

        “那你也反过来糊弄他们呀，”埃姆里斯眨眨眼，“让他们也尝尝被骗的滋味。”

        “可我想不出什么能糊弄住他们。”

        “我教你。”埃姆里斯又笑了，“我教你怎么骗人。”

        茱莉闻言，打量了好一会埃姆里斯，“我真没想到你居然会骗人。”

        “怎么？”

        “你看上去不像是会骗人的人，你很——诚恳。”

        “不打开贝壳你怎么知道里面有没有珍珠呢？”

        这话说的在理。茱莉深以为然，“看来看人真的不能只看表面呀。”

        “你真有趣，我大概知道为什么他们会骗你了。”埃姆里斯好笑地看着沉思的茱莉。

        “什么？”

        “因为好玩啊。”埃姆里斯换上了“诚恳”的样子。

        “你不会也骗我吧？”茱莉不由得警惕起来。

        “这——说不准。”埃姆里斯点点头又摇摇头，“视情况而定吧。”

        他倒是坦诚。

        “你住在哪里？一直生活在魔法世界吗？我听说有巫师聚居处。”

        “不。我们住在麻瓜中间，我是说，我们就住在麻瓜的区域。一直……一直住在伦敦。”

        “我小时候在伦敦住了很长时间呢。在格里莫广场附近……”

        “我家就住在格里莫广场附近的红狐街巷。”

        “这么近？那说不定我们还见过呢。”

        “也许是见过的。”埃姆里斯不自然地回答。

        他们又聊了一会对霍格沃茨的猜想，也不知过了多久，茱莉连连打起了哈欠，他们便道了别，都回去睡觉了。

        第二天早上，希思一家和诺曼父子赶到国王十字车站。茱莉第一个找到了站台——不过不是车票上写的九又四分之三站台，而是9站台和10站台之间。她围着它们来来回回找了半天，不得不承认，根本就没有所谓的九又四分之三站台。斯图尔特推着小车过来，把垂头丧气往前走的茱莉叫住，“你上哪去？”

        “我找站台——”

        “笨蛋。”斯图尔特咕哝道，“跟着我！”话音刚落，他就一路小跑，照着9站台直直地冲了过去——他消失了。

        茱莉使劲揉了揉眼睛，斯图尔特上哪去了？她背后传来妈妈的声音，“别怕，茱莉，就像斯图刚才那样，冲过去就成！”

        茱莉半信半疑，不过她还是学着哥哥的样子，把腰弯下来伏在手推车上，闭着眼睛往前冲——茱莉感到非常害怕，她会不会撞得头破血流？她猛然睁开眼睛，却已经置身在喧哗的站台里。猩红色的蒸汽火车停在近旁，挂牌上标明：霍格沃茨特快。

        没错！她到了！

        斯图尔特饶有兴趣地看着欣喜若狂的茱莉，“感觉怎么样？我们就要出发去霍格沃茨了！”

        “我不是在做梦吧！”

        “这不是梦。你真的要去霍格沃茨了。”

        紧接着，茱莉的爸爸妈妈和诺曼父子也跟着来了。三个大人忙拖拉着行李，把三个孩子送上火车。

        “圣诞节见！爸爸妈妈！别担心了！我会照顾好茱莉的！”斯图尔特探出车窗大喊，“别哭了，妈妈，我们又不是再也不回来了！”

        希思太太赶忙抹了一把泪水，向两个孩子露出笑容，“记得给我们写信呀！”

        “我们会给你们写信的！”茱莉也叫道，拼命挥动着手臂。

        “再见，爸爸！”埃姆里斯朝他爸爸挥手，“再见，爸爸！别担心我！”

        多里安·诺曼的眼睛红红的，像是要哭出来，他沉闷地回应道，“加油，儿子！”

        三个孩子拖着沉重的行李往前挪动，车厢已经挤得满满当当了，他们穿行而过，途经一片喧嚷。他们一直朝火车的末尾走去，人渐渐地少了。

        前面有两个男生，他们一看见斯图尔特就欢悦地迎上来打着招呼，“嘿！斯图！可算找到你了！我们得和你说说，刚才发生了一件趣事——”

        “布罗德里克、布瑞恩，你们两个混球，我听说你们暑假干了惊天动地的大事？”斯图尔特看见他们，也是喜悦非常。

        “比惊天动地还刺激呢！太妙了！”其中一个身材粗壮的像牛的男孩神秘兮兮地说。

        “这就是你妹子啊？”另一个身材瘦溜的像猴的男孩惊叫道，“这不是挺可爱的一个小姑娘吗？听你吹牛皮，我们还以为你妹妹有三头六臂呢！”

        茱莉尴尬地冲他们微笑，“你们好，我叫茱莉·希思。”

        “久仰久仰，你不认识我们，我们可认识你，我们可是在斯图尔特这听说了好多你的事迹……”

        斯图尔特感到一种极为可怕的眼神瞬间扫过了他的脸，他打着哈哈，“我也没说她有三头六臂……”

        “那有什么关系？简直比匈牙利树峰还能耐啦！”

        “行啦，不开玩笑，我们可得好好跟你讲刚才的事——快来我们车厢详谈。”

        斯图尔特被他们拽走了，他冲茱莉和埃姆里斯摆手，“你们自己找地方坐，反正你们还得去坐小船儿，我们霍格沃茨见！”

        茱莉和埃姆里斯只好接着往前走。他们穿过一节节车厢，接近末尾时，他们看见一个男孩正费劲地拖着一个大箱子，磕磕碰碰，栽栽歪歪，一只手往前摸来摸去，似乎以此辨认前面的东西。

        “需要帮忙吗？”茱莉小心翼翼地问。

        “不！”那男孩暴躁地说，“不用！离我远点！蠢货！”

        茱莉被骂傻了，但她很快就听出来这就是在对角巷遇见的那个讨厌鬼！她再一细瞧，果不其然，男孩的鼻梁上架着那副破裂的眼镜。

        “你说话应该有点礼貌，没人教你怎么好好和别人说话吗？”埃姆里斯冷冷地说。

        “你又是个什么东西？”那男孩依旧不依不饶，“滚开！蠢货！”

        茱莉附在埃姆里斯耳边小声说，“我们别理他了，跟他讲不出道理！”

        埃姆里斯却一动不动，他轻蔑地笑了，“原来，你只会骂别人‘蠢货’啊？”

        男孩大发雷霆，“滚开！小心我对你们不客气！”

        埃姆里斯冷眼瞧着他，“那我倒是很想见识见识。”

        一时间箭弩拔张，战争一触即发。茱莉完全懵了，简直不知道怎么办。看来埃姆里斯是劝不走了，这个男孩也没有熄火的意思，这要是闹起来了，大家一起被送进阿兹卡班——不，被遣送回家吧！

        “你们能不能安静一点，影响到我了。”车厢里传出一个冷漠的声音。

        大家顺着声音的来源看过去，一个男孩正淡然自若地抱着一本书看。茱莉在看清这个男孩的相貌后，心突突地狂跳了起来。

        雷古勒斯·布莱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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