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偷

和l在一起的三年多时间，都像是偷来的。

        中考结束的那年暑假，通信了一年后。林落终于找准了一个父亲出差，母亲去参加一场婚宴的机会给l发消息说，“来我家好不好。”

        林落当时的家在一个老城区的小区。那小区在20年前相信也算是那个小城里很高档的社群了。然而随着城市的兴起，各种别墅，高层出宅的出现，这个外墙爬满藤曼的老旧小区，则只剩下了一群体制内的中老年人。

        时间是均匀流逝的吗？时间是真实的吗？除了现代物理试图阐释这个问题，每一个真正等待过的人都会有自己的解读。城市不大，l从家到林落所在的地方，应该最多不过半个小时。而就是那半个小时，l说自己坐上车的那半个小时，足够把每一片爬山虎，每一辆车，每一片云都看遍。害怕妈妈突然回来的焦虑和期待恋人的渴望混杂在一起。上次见面还是点头之交的羞赧和现在已经是热恋情人的渴求纠缠在一起。过去一年她的鼓励陪伴所积累的爱，和她说过的那些蠢话带来的那些妒忌所带来的怨堆叠在一起。一瞬间，林落竟然不知道第一句话，就是是该骂她，还是说爱她。

        或许都是一样的。翻盖手机震动了起来，一条短信：“我到小区门口了，来接我好不好。”

        许多年后，林落还记得当时见到l的样子。l比林落矮大半个头，穿了一件颜色古怪的鹅黄色polo衫。牛仔裤板鞋是中规中矩的，只是头发上好像莫名的抓了一些发胶，头顶还没有抓开。整个人就像理发店里的某个tony小哥。

        林落也好不到哪里去，穿了一件天蓝色带蝴蝶结的上衣，配了一条几年前的七分裤。然而林落个子窜到太快，几年前的裤子现在穿到身上就好似用保鲜膜裹着一般。一双匡威的纪念款，颜色像画家的围裙，配着那样的衣服更显得无比诡异。

        这场会面，从两个人看着彼此大笑开始。心是夏天拧开的汽水。

        林落后来看着咨询师，淡淡地说：“你知道吗，我感到我人生中每一个幸福的要命的时刻，都像是偷来的。偷，固然是刺激的，但是刺激久了，就会累。我现在啊，不管是对幸福还是悲伤，都感到疲倦。”

        大概是林落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太冷静了，咨询师停了半分钟没说话。看她绞尽脑汁的样子，林落在心里觉得挺有趣的。“你要怎么救我呢？快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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