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3章 不告而别

她从来都很清楚，自己在慕容离这儿是什么位置。

        他也从未掩饰过自己的野心，以及他对于楚家钱粮的态度。

        可是有些话被他亲口说出来，却还是心痛无比。

        “我还以为……我根本就不在意呢。”

        楚灵轩低声呢喃，苦笑道：“原来还是在意的。”

        她回想着这几年在他身边的日子。

        她十五岁那年寒症发作，恰逢当时是她自己调皮偷溜出门，还忘记带药，身边婢女束手无策。

        就在她以为自己就要死了的时候，慕容离出现了。

        他以内力驱散她身体的寒冷。

        她睁开眼的那一瞬，看到他那张脸，心里只闪过一句话：龙章凤姿，不外如是。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询问他是何人，他却已经离去了。

        后来，有人去楚家求娶她。

        那些年向楚家求亲的人每年都能踩破门槛，楚灵轩知道父亲不会随意让自己嫁给什么乱七八糟的人，也不关注这些事情，听了一耳朵便一笑置之，认真地逗弄自己的小金丝雀。

        婢女却夸张地说：“这一次求娶小姐的人是湘西的王，原是北燕皇子，身份好尊贵的，他穿着一身的黑缎锦袍，人长的也特别好看，简直是天上的男神仙下凡！”#@$&

        “奴婢这么多年都没见过那么好看的男人——”

        楚灵轩听着，心里咯噔一下，不知怎么就想起那一日扶着自己那个黑衣的男人，竟对那湘西的王好奇起来。

        她带着婢女偷偷地到了前厅去，当看到慕容离的那一瞬，惊喜交加：“是你啊，你还记得我吗？”

        当时的慕容离神色平静点了点头。

        他转向楚万里，淡声说道：“本王修的是北燕皇族所传纯阳内力，可抑制令千金身上的寒症，而且本王手下有医术高超的湘西鬼医，楚先生，不要急着拒绝，好好考虑。”%&(&

        之后，慕容离便离开了。

        楚灵轩七岁患寒症，多年被疾病折磨，已经在鬼门关前走了好几糟了。

        楚万里开始犹豫，他去询问女儿的意思。

        谁知女儿芳心暗许。

        如果一门亲事和家里的银子能让女儿活着，还是女儿喜欢的，楚万里何乐不为？

        楚万里忍痛将楚灵轩嫁去了湘西王府去。

        楚灵轩是慕容离第三位侧妃，但楚万里腰缠万贯，财大气粗。

        慕容离给了他体面。

        三位侧妃之中，楚灵轩是唯一一个正经拜过堂的。

        送入洞房之后，楚灵轩便被丢在了喜房，过了大半晚上，才被告知，慕容离有要事离府了。

        新婚的生活没有想象的甜蜜，一切也都在楚灵轩的预料之中。

        她鬼门关前走了太多次，很清楚自怨自艾毫无用处，更愿意顺着自己的心意而活。

        她明明天真却很大胆。

        本着“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的原则，频频出现在慕容离的面前。

        然后，也不知怎么的，她便成了慕容离拼命想抗拒想赶走却赶不走的人。

        想到此处，楚灵轩又轻笑一声，吸了吸鼻子，些许伤心消失无踪，她咬唇说道：“早知道你是这样的臭石头，要和你计较我不得早早被气死，哼！”

        “你等着吧，总有一天，我得让你求我，叫我小娇娇我才会理你！”

        ……

        她想通之后撂了狠话便睡过去了。

        慕容离这一晚上却是辗转难眠，只要一闭上眼睛，就想起楚灵轩用一双清澈的大眼睛看着他，平静无比地说：“离哥哥，在意我不是什么可怕的事情，你不要自己吓自己。”

        他不断地告诉自己，没有在意，只是因为烦！

        因为楚万里断了钱粮，军队供给不够。

        或许还有一点点的愧疚——紫幽藤花用到别处的愧疚。

        绝对不是在意。

        可越是这般与自己强调，楚灵轩的那张脸就越是在脑子里面打转，那一句话越是不断的响，一遍遍地响。

        响了几乎一整夜。

        第二日一早，慕容离的脸色从未有过的阴沉，进去服侍的影奴瞥了一眼，不敢吭声。

        慕容离沉声说：“准备一下，等会离开此处。”

        影奴一怔，立即点头退下了。

        慕容离洗漱之后，便前去军帐内等候，不多时，沈照和顾凝便到了。

        顾凝问道：“你要走了？”

        “嗯。”慕容离点头：“她交给你们了，劳烦费心，要什么什么药材只管传书与我，我会安排。”

        “……”顾凝沉默了一会儿，“她知不知道？”

        慕容离却不欲多说：“告辞！”

        顾凝皱眉，就想说点什么，沈照却将她的手腕拉住，朝着慕容离拱手：“王爷好走，再会。”

        待到慕容离离开后，顾凝忍不住说道：“我刚才去给楚灵轩诊脉，她还傻兮兮地笑呢，分明是不知道慕容离要走。”

        沈照捏了捏她的掌心，淡声说道：“这种事情，我们插不上手。”

        “……我知道。”顾凝叹了一声：“这是别人的事情啊，我们怎么插手，但就是觉得挺不值的吧？楚灵轩挺天真的一个姑娘……”

        她是不太想让楚灵轩难过，受伤害。

        但转念一想，反正他迟早是要走的。

        楚灵轩留在此处，多待一段时间，说不定感情放下一些，也未必会再走前世的老路。

        想到这儿，顾凝又舒了口气。

        很快就到了晚上。

        楚灵轩喝了药，吃了东西，便蜷在被子里，眼巴巴地看着帐篷帘子，算着时辰等慕容离来看她。

        可是，等到过了子时，慕容离都没有出现。

        楚灵轩有些伤心：“他今日是不是很忙啊？”

        守在账中的兰月迟疑了一下：“呃，这个——”

        要怎么说，湘西王已经离开？

        她怕说了楚灵轩伤心，也怕不说她还要追问。

        毕竟这一晚上，楚灵轩已经问了十几次了。

        “楚姑娘——”兰月硬着头皮说：“你不然等会儿！”

        话落，她立即跑过去请顾凝。

        顾凝那时正要安寝，闻言叹了口气，亲了亲沈照的额角：“阿照，你先休息，我去看看。”

        沈照起身给她披了衣服，“我陪你过去吧。”

        顾凝担心楚灵轩的情况，也没多说什么。

        两人到了帐篷那儿，帐篷外面站着一个一身黑衣劲装的冷酷男子，那是慕容离留下贴身护卫楚灵轩安全的，叫做影风。

        顾凝隐约听到里面的啜泣声，赶紧进去，就见楚灵轩抱着膝盖，孤零零地坐在床榻上落泪：“影风都告诉我了，他走了……”

        她双眸含泪地看着顾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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