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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院中提点


因在祠堂外罚跪,加上为朝云求情磕伤了头,张姨娘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宛成仁听说后急急派人去找了大夫过来,在得知张姨娘并无大碍时才终于松了一口气。听西风院的丫鬟说她醒了后,他便赶紧过来探望了。

        “思恭,你可觉得好些了?”宛成仁扶着张姨娘坐起来,又替她掖了掖被角,眼中尽是关切。

        “没事。”张姨娘脸色苍白,唇上也没有多少血色,她一直低着头,似乎十分沮丧。

        宛成仁就这样看着她,一时无话,良久,听她缓缓道:“老爷,你是不是不再信我了?”

        “这是说的哪里话?”宛成仁立时否认,“你如今身体虚弱,诸事不宜操劳,这段日子就好好歇歇吧。”

        张姨娘闻言,脸上掠过一丝阴霾:“老爷,我真没有陷害言儿,当年夫人在世时,我便十分敬重她,言儿是她留下唯一的骨肉,我怎么舍得去伤害她呢?这件事一定有什么地方弄错了!”

        她说着便有些激动,轻咳了两声,宛成仁忙拍了拍她的后背:“好了,我相信你,事情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你且好好休养。我之前说过了,言儿年纪还小,以后府上的事还是要你多帮帮她的。”

        “可是老爷……”张姨娘话还没说完就被宛成仁打断,他虽然语气温柔,但却十分强势,“好了思恭,我说过了,我相信你,这件事孰是孰非我不想再去追究了,以后也不要再提。”

        他显少对她这般严厉地说过话,张姨娘闻言也看出宛成仁有些不耐。她点了点头,似乎有些委屈,泪水也在眼中打转。

        “我还有事要处理,你好好休息吧,等我得了空再来看你。”宛成仁似乎没有瞧见她的伤心难过,留下这句话后便离开了,张姨娘眼里的泪水一下子哽住了,落也不是,不落也不是。

        春红见宛成仁走远了,这才来到跟前:“姨娘,您仔细着别伤了身子,老爷是信您的,只是事务繁忙,一时无暇罢了。”

        她的安慰张姨娘却一点儿也没听进去。因为她知道,宛成仁还是在怀疑她,甚至认为这件事就是她所为。可不过几天的工夫,他便已经决意将此事作罢,背后一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想到这里,她目光渐渐阴沉。宛言毕竟是宛成仁的女儿,他就算再不喜欢,总也不会真的厌恶她。何况,她这个嫡女的身份,就是横亘在自己和宛如面前的一道大山。

        见她似乎有些出神,春红开口问道:“姨娘,不如咱们找机会再去同老爷说说,没准他一心软就解了您的禁足呢?”

        “不用。”张姨娘思索片刻方道,“此刻不宜轻举妄动,老爷如今正在气头上,我们应当低调一些,不过就是两个月,我还等得起。这些年我在家中也有不少心腹,就算我们不亲自动手,宛言处理起事情也来不会顺利,到时候出了问题,老爷自然就知道这个家谁来掌更合适了。”

        春红点点头,又听张姨娘问道:“对了,朝云怎么样了,可让人给她送过药去了?”

        “您放心吧,已经派人送过去了,不过到底是挨了一顿板子,怎么说也要躺个十天半个月才能来伺候您了。”

        “嗯嗯,你这几天多照顾着她些,也让她放宽心,来日方长,我倒要瞧瞧宛言要怎么掌这个家。”

        说罢,张姨娘眼中闪过一丝阴狠,她嘴角微微上扬,可那笑容却让人心惊。

        而一切正如她所说,宛言接手家里的事务才只过了小半个月,便有人明里暗里开始了一些小动作。

        “小姐,后院里几个婆子和管事的大丫鬟们这几天总是找着各种理由偷懒,老奴虽然说了她们几句,可还是没多大用处,前天差点连各院小厮的饭食都没来得及做出来。”季婆子这日早早来了疏桐院,说起这些事时,满脸担忧。

        “是吗?”宛言嘀咕了一句,对此并没有多少惊讶,“那这些事张管家可知道?”

        季婆子摇摇头:“张管家毕竟事情也忙,不能时时看顾,每次他在的时候,一个个都很勤快,可他一走,那些婆子们不是说腰疼就是头疼,总是能找到理由不干活。老奴虽说在府里也待了许多年了,可那些婆子从前与吕婆子关系甚好,恐怕这次小姐您掌家,她们不会轻易听话。”

        她说的这些也是实话,张姨娘和吕婆子毕竟在府中这么多年了,即便张姨娘现在在西风院禁足,可是两月之后谁知道事情会变成什么样呢?宛言年轻,在众人眼里,到底还是觉得她没这个能力能把后宅管好。

        “既然如此,我也该一块儿见见她们,若不提点几句,怕是她们一个个脑袋不清楚,到时她们遭了罪也就罢了,我可不想被人说管不了这个家。”宛言笑了笑,似乎一点也不为此事担忧。

        她既发了话,季婆子立马就将后宅几个有脸面的婆子丫鬟一并叫到了疏桐院,出云搬了把黄花梨木的椅子就放在廊下,可那些婆子丫鬟一直等了大半个时辰,直到等得一个个腿脚发酸都有些站不住了,宛言才“姗姗来迟”。

        “大家久等了,”宛言缓缓在椅子上坐下,“本来想着赶紧来见一见各位,却不想近几日府上事务有许多处理得不到位,所以我便多耽误了些时间好好理了理。”

        她这话聪明点的人都能听出来,要不是她们自己办事不利落,如今也不会被叫来这里站这么久了。

        “今日让大家来这里,是有几句话想着要和你们说一说。”宛言笑着看向众人,开门见山,“听说近来有人惫懒,我想着与其苦口婆心说那许多,不如定一条新规矩,以后便照着这规矩来,也省得你们多费些心思了。”

        在众人略有些疑惑的目光中,宛言泰然自若,慢悠悠地说道:“如今兴起节俭之风,父亲为朝中官员,府中自然也要如此。我瞧着这后宅里的丫鬟婆子着实太多了些,所以自今日起,多劳多得,账房每月支给你们的总月钱就那么多了,活干得好的,月钱就多,活干得少的,月钱就少,什么都不干的,自然也就没有月钱了。”

        “若是没有月钱可领,那也不必待在府中了,只需去和季婆婆知会一声,出府就是。”

        话音刚落,众人立刻议论了起来,率先站出来的是一位身形纤瘦却看起来很精干的婆子,宛言记得她,她姓刘,印象里她与吕婆子十分要好。

        “二小姐,这恐怕不妥。”刘婆子面上恭敬,话中却处处透露着质疑,“从前姨娘可没有立下这样的规矩,若是照着二小姐说的来,恐怕一切就都乱了套了。”

        她的话引得众人频频点头,宛言听完也只是微笑着看着她,而后喊了声:“出云。”

        出云自然知道宛言的意思,她缓步走到刘婆子身边,面无表情,毫无征兆地便出手给了她一巴掌。

        刘婆子何时受到过这样的对待,一时又惊又怒,在身后众人诧异的目光里,她抬手便想将这巴掌打回去。

        可出云力气却比她大得很,眼疾手快地握住她马上就要打过来的手,随即狠狠地往旁边甩了一下。

        刘婆子恼怒地看向宛言,却见她脸上早已没了方才的笑意,取而代之的是一派冰冷。

        说起来这刘婆子也是府里的老人,平日里虽然不如吕婆子得张姨娘喜欢,可她到底也在宛府多年,如今当众被甩了耳光,即便是瞧着宛言面色不善,她也没打算将这口气给咽下去。

        “二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老奴怎么说也是府里的老人,岂容你这般对待!”

        面对她激动的情绪,宛言却只是将眼皮随意一抬,而后目光直直地盯着她:“看来刘婆婆是真不知道我什么意思,那我便只能当着大家的面好好说清楚了。”

        “我掌管后宅的这些日子发现了一些问题,本以为有些人捞够了油水之后会有所收敛,谁知愈演愈烈,那我便再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说着,她接过远岫递来的一沓纸,打眼一看,上面密密麻麻写着的都是面前这些人这么多年来的错漏。

        宛言随便翻了翻,从里面找出了几张:“刘婆婆,若我一一将你这些年做的事说一说,你恐怕就不是只挨这一巴掌了。”

        闻言,刘婆子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她这些年来虽然自己借着为府里办事的由头私吞的银两不少,可一向瞒得很好,不会这么容易被查出来。只是,宛言手中这一张张写满字的纸还是让她十分紧张。

        “那我便先说说去年的吧。”宛言将最下面的那张纸拿了上来,清了清嗓子,“一月,采办年货,账面二百七十五两,实际支出二百三十五两六钱,李记杂铺账单为凭。三月,府中丫鬟仆役置办新衣,账面一百五十六两,实际……”

        说着,她顿了顿,眼中掠过一丝嘲讽,抬头问道,“刘婆婆,实际有多少呢?”

        从宛言一开口,刘婆子就后悔方才抢先出头了,如今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宛言的问话,她根本不知道如何作答,只能一味的沉默。

        “看来刘婆婆是忘了,远岫,把这几张纸拿去给她瞧瞧,看她能不能想得起来。”宛言也不介意她的沉默,只是将纸往旁边一递,远岫接过便递到了刘婆子手里。

        刘婆子的手忍不住颤抖着,那上面写的东西,桩桩件件,她不必细看便知道一切属实。她有些心虚地看着这几张纸,可却什么也看不进去。她不知道宛言是如何得知这些事的,也不知道她打算如何处置她。

        不光是刘婆子,院里站着的其她婆子和丫鬟心里都惴惴不安。

        这些年来,本是公用的银两也有不少进了她们的腰包,个个手上都不干净,因而看着宛言手里那一叠纸,她们心里也不免犯嘀咕。

        宛言只略扫了她们一眼,就知道她们的心思。她将手里的这些纸交给身后的丫头,吩咐道:“都拿下去给她们瞧瞧,看看上面记录的东西可确实吗?”

        丫头们得令将纸张分了下去,院中的那些婆子丫鬟颇有些着急地找到写着自己名字的纸张,却在看清上面写的内容时心凉了一凉。

        见她们一个个心神不宁的,宛言轻哼一声:“今日我把话说开了,大家也不必否认什么,否则待我拿出更确凿的证据来,只会闹得更不好看。”

        “我本意也并非要与你们为难,而是要让各位知道,自我掌家之日起,从前的一切,我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可若从今往后你们还如从前一般,那么我也不会手软。”

        她目光泠然,一字一句道:“你们若有谁不信的,只管试试,看到时候会不会后悔没将我今日的话听进去。”

        说着,她起身走至众人身边,随意拿过一个丫鬟手中的纸张,在丫鬟惊恐的目光中,她将这些纸撕了个干净。

        众人一惊,又听得她说:“我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你们若愿意改过,以后踏踏实实办事,我也不会亏待了你们。若是不愿意,今日拿着你们的东西,给我离开宛府,这是本小姐最大的让步。”

        她的声音一向温柔,此时却带着些许威严。

        众人互相看了看,有几个人最是看得明白当前局势,率先道:“奴婢此后愿一心一意办好分内之事,不辜负小姐今日提点。”

        有了开头的,众人也跟着纷纷表态,连方才率先站出来反对的刘婆子也没了脾气。

        见自己的目的已经达成,宛言弯了弯唇角,吩咐季婆子道:“季婆婆,剩下的事便劳烦你处理了,辛苦了。”

        “小姐放心,老奴会将一切处理好的。”

        季婆子说完,两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虽未点明,却已然知晓各自的意思了。

        这季婆子素来看不惯张姨娘的所作所为,自宛言回来后她便有意无意向她示好,加上前世她也多次暗中相助,所以宛言对她也很是信任。今后若想管理好这偌大的后宅,必得有个得力的帮手,而季婆子,便是宛言物色好的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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