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集 学生落水

2001年6月25日端午节，距离高考还有十几天，人们在德湖，发现了龙德一中原高三a7班、现高三b11班的何水的死体。是投德湖自杀，还是他杀？得知这个消息，龙德一中上下一片忙乱。

        李明以愤怒的神态对教师们说：“唐亮管理不善，何水在我高三a段没有事，跑到高三b段学习就有事。”

        教师们不明情况，都信以为真了，都对唐亮投以鄙视的眼光。

        其实，人们都不太了解这个何水。但是，从2001年3月开始，人们才关注起这个人来。

        2001年3月7日，高三b11班的何水同学，没来上学。班主任对唐亮这个高三b段年级主任说：何水说她的后桌的男同学董建军经常骚扰她。班主任了解情况后，批评了何水的说法，认为那不能算是骚扰。何水一生气，就对家长说，有人骚扰，不敢来学校了。

        何水同学的情况，唐亮原来是了解一点的。

        何水的父亲有病，不能劳动，长年卧床，什么事也不管；她的妈妈，没什么文化，也没什么工可做，常年在家照顾丈夫，也是什么事也不管。何水的事，只听何水自己的。家里没什么钱，但何水的叔叔是个包工头，小老板；何水的姑姑是个开酒店的女老板。何水没钱时，就常问叔叔和姑姑要，他们都很大方地给她钱。何水周末经常去叔叔家住，很少回家，与父母也没有什么沟通。

        何水在高一时，一遇到小事，她都要想半天；有一点小事，就要告诉别人。而且讲话时，何水的身体总是喜欢靠得别人很近，不管是男同学还是女同学。她上课时常睡觉，可周末回到她叔叔家时，她又表现得很勤奋，总是在学习。

        1998年9月高一开学时，何水原来是分在学生基础薄弱的高一a7班的，高二时是他的叔叔求朱飞校长签字，才在2000年2月高二下学期开学初转到学生学习基础较好的高二b11班学习。

        当时的高二年级组长唐亮曾对何水的叔叔说：根据因材施教的原则，何水的成绩，比较适合在高二a段7班学习，到高二b11班就没那么恰当了，因为高二b11班的教学进度会快一些。何水的叔叔说，她想进就让她进吧。考虑到校长的签字，负责高二a段的李明年级组长和负责高二b段年级组长的唐亮还是把她转过来了高二b11班学习。

        现在是高三了，何水不来上学了。怎么办？

        负责高三a段的李明副主任得知这个消息，高兴死了。你唐亮牛，看你牛到哪去？搞死你。

        唐亮对这事却是很焦急。为了解决何水不敢来上学的问题，2001年3月7日下午，唐亮把何水的叔叔、何水的母亲、何水本人叫到了学校。

        何水她叔叔与何水母亲一来就大声谴责班主任不应该批评何水。唐亮一听，就忙叫家长冷静，温和地说：“了解一下情况再说吧。”

        当时，唐亮就单独问何水：“怎么回事？”何水把过程当着大家好的面说了一下。唐亮心里有底了。后来，唐亮问何水她妈妈：“你对何水说的过程，你觉得如何理解。”何水她妈脸漠然地说：“小孩子怎么说就怎么做了？”唐亮一听，惨了，遇到一个不明事理的女人了。为了让何水的妈明白事情过程，并寻求最佳教育方法，唐亮当时就决定，把朱飞校长、李明副主任、荣誉级长、母平平班主任集中在一起，再叫何水复述一下整个过程。何水复述说：

        1后桌的男同学董建军有一次拍了一下她的肩膀。何水告诉了同桌，叫同桌转告班主任。班主任母平平于是叫小董董建军少理小何。小董为此写了一封道歉信给小何。小何又把这信给了同学们看，并叫同学们在班上传阅。何水还说这是小董给她的求爱信。

        2何水说，董建军还会在楼梯处拦她。唐亮问小何：“是什么时候。”她说是下了课时，很多人在一起时，当着很多人的面拦她。唐亮说：“如何拦？”何水做了一个动作，说：“只是张开手做了一下拦的动作，没有肢体接触，也没其他冲突。”

        3何水说，晚上睡觉时总是梦想到董建军会拿刀去砍她。所以不敢去教室了。

        唐亮听了，问了何母，你怎么看。何母说：“何水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唐亮问何水的叔叔，何水的叔叔说：“事情我明了。以后，建议你们把那男的分远点就行了。”

        唐亮说了一下的观点：

        1一个这么大的女孩子有人暗恋，有人对你有好感，是好事。何水这个事，说起来不算骚扰，只能算是有好感。只是男同学的表达方式没被小何接收而已。

        （说完，唐亮说完就问小何的叔叔：“你说是吗？”他说是。他赞成唐亮的观点）

        2人家小董对你小何有好感，你可以不接受，但是不要对外人说。你把这二件事都在同学中传播，不太好。道歉信不是求爱信，不能理解成是求爱信，不能完全理解成骚扰。

        （说完，唐亮又问小何的叔叔：“你觉得呢？”他说：“对，不能算。”）

        3最好的处理方法，你把信退回他就行了。对谁都不说。

        4你心里想到他会拿刀砍你，但他没有这个行为，这只是你想的。多想点学习的事，多想点别人的好处，多想点开心的事，可能会好些。

        5希望何水的家人多陪陪她。教育家杜威曾说：“一切教育的最高目的是形成性格，在每个人的生命成长中，没有比家长更重要的老师，最好的家教就是夫妻恩爱。”有句话说得好：好孩子是管出来的，优秀孩子是陪出来的。多陪陪她，就能在潜移默化中帮助她化解一些信任危机，疏解不良情绪，让她从梦幻中走向现实。

        何母听了唐亮的话，立即反驳说：“我们的孩子不优秀？她小时候是很优秀的，小学时常考满分的。是你们学校没有能力培养她，才造成她学习的被动。”

        同时，何水的叔叔觉得要家长多陪陪何水很难做到。一方面是家长没空，另一方面是积重难返，孩子她已经那么大了，不再是小树苗了，不再听家长的摆布了。最后，何水的叔叔还说：“要我们家长多陪伴，那还要你们学校干什么？”

        何水听了唐亮说的，还是觉得小董董建军是骚扰她，说如果不处理小董，她就不来学校了。如果不处理，她就要求转高三b12班，唐亮说这得要高层领导同意。

        过了一会儿，何水又与她家属商量，说了一系列的顾虑，最后她说不转班了，就在高三b11班学。

        于是，唐亮告诉高三b11班班主任母平平老师说：“对小何，关注。只要她不干扰别人，就让她自由些。尽量不批评，有好的行为我们表扬。把她与小董董建军分远点坐。”母老师说：“好的。”

        何水一伙人刚走一会儿，李明悄悄打电话给何水的姑姑何洁，很神秘地说：“内部机密，不可说是我说的。唐亮不处理小董，是包庇，是纵容。何水要调班，唐亮这个年级主任如果同意，一般情况下校长也不会不同意的。”何洁听了，牙齿咬得咯咯响，发下誓言，不处理好何水的事，决不放过唐亮。

        2001年3月7日当晚8点左右，何水的姑妈，一个开酒店的大老板何洁打电话来给唐亮，说她打电话给县教育局了，教育局要学校处理小董，否则，她会叫人去打他。唐亮劝了她很久，无效，唐亮叫她来校，她说没空。

        当晚，唐亮在学校6楼办公室和班主任母平平老师一起打电话给何水的叔叔，因为唐亮觉得何水的叔叔比较明事理。唐亮告诉何水的叔叔，小董只是对何水有点好感，不能算天天骚扰。何水叔叔同意了。唐亮说：“有事，请何水的叔叔与班主任或我联系。”唐亮建议他们带何水去医院检查一下。

        3月9日星期三上午，何水来找唐亮，说：“我姑妈（开酒店的女老板）要她去县内龙德二中学读书，说县教育局已经同意了。”唐亮说：“因为高三不能转学，只能算你请假去那边旁听。你写个请假条，将高三剩余的3月、4月、5月、6月、7月高考前的时间都算假，校领导批了，你家长同意了，对方中学又要你，你就去了。”她一听，急了，说：“县教育局同意了，还要那边中学同意呀。”唐亮说：“是的，人家中学没有同意，你能去吗？一定要龙德二中的梁胜校长同意了才行。”何水一听，什么也没说，手一甩，一脸怒气大步就走了。

        当晚，李明又用座机打匿名电话给何洁，用女人的声腔说：“唐主任，唐亮主任是不想何水去龙德二中，想留住你的侄女为他的高三b段的高考做贡献。”何洁听了，心中的愤怒更大了。

        3月10日星期四上午，高三年级主管校长莫西副校长转来一把手朱飞校长的信息。信息内容：

        “校长，我是远仙酒店的何洁。我的侄女何水同学长期被一男同学骚扰，学校都不处理那男同学，而何水要转学去另外一所中学，年级又不同意。请校长处理。否则，县教育局见，县法院见。”

        一看那信息，那口气，简直是在命令校长啊。

        唐亮当即去向莫西副校长如实汇报了情况。之后，打电话给远仙酒店的何老板，向她解释有关情况。并再次提醒她们带何水去一个安静的地方休息或检查一下身体。因为她的精神太紧张了。从高一到高三，遇事总是心事重重。唐亮说：“不是我们不让她去龙德二中，我们同意她请假去那边学习，但是她都没有那边学校的接收手续，怎么去呀？”何洁说：“领导不要有私心，你必须让她去，其他事我不管，你让她去就行了。”唐亮说：“既然你这么说，你们送她去就行了。我们也没说不同意呀。我们只是提醒她办好手续呀。”

        结果，后来何水又不愿意去龙德二中了，也不愿意来龙德一中上学。为此，何水的姑姑还是认为是学校没处理好小董的事，以致何水不敢来上学。尤其是强调董建军会拿刀砍小何，不安全，谁敢来学校？

        唐亮他们反复向何水的姑姑说明过程，说明办事程序，不是我们不让她去兄弟中学读书，是她的手续不全，如果县教育局同意、对方中学会接收她，你们家长又愿意她去，我校校长同意，我们年级、我们老师是不会阻拦她去兄弟学校学习的。如果小何她想转班，校长同意，我们年级也是没有意见的。至于小何说因为总想到董建军会拿刀砍，这是她的想法，我们做了小董的工作，间接了解后，我们知道：他不带刀来学校，他也没那想法。小董还表示不会去搭理小何了。

        何水的姑姑听完后，还是不高兴，威胁而且大声地说：“你们不处理小董，不赶走小董，我就去告你们。”唐亮缓慢而坚定地说：“情况就这样，欢迎你对我们的工作提出善意的意见。如果你对我们的工作不满意，我们向你解释了，你还是不满意，你要去投诉，那是你的权利。”

        这之后，何水一直也没来上学，请假在她叔叔家复习。她请假期间，唐亮与班主任多次打电话了解她的情况，并且欢迎她回来复习，但是她说还是怕董建军会拿刀砍她，就一直在她叔叔家复习。

        可谁知，三个多月过去了，差二周就要高考了，何水竟然投湖自杀了。

        事情出现这样的变故，是谁也没料到的。

        何水的姑姑何洁带领100多人，抬着何水的尸体，将尸体放在校门口，同学们一看，都跑得远远的，不敢来上学了。朱飞校长很生气，叫唐亮立即处理好，因为何水转入了高三b11班，是唐亮这边的人，唐亮去处理。

        唐亮后悔死了，本来是高三a段的人，出于好心，接收过来了，竟然成了自己的过错？转过高三b段的时候，校长你也是同意的呀。

        李明内心高兴极了，这个烫手的东西总算丢给了让唐亮，看你如何得意？李明偶尔也与何洁聊天，说我李明如何关心何水，说如果是他管何水的话，怎么会有这个结果？何洁一听，更恨唐亮了。

        唐亮一边与家长沟通，请他们无论如何把尸体送到火葬场。但何洁就是不肯。僵持了很久，唐亮无可奈何，只好拨打“110”，请警察来处理。

        龙城派出所警察一来，亮出法律条文和处罚条律，何洁只好听从警察的意见，非常不情愿的将尸体送入了火葬场。

        半个月后，龙城派出所将调查报告送到了龙德一中朱飞校长和家长代表何洁处。

        原来何水的确是在家学习，可是偶尔也会来学校找教师问问题。从同学们的反映来看，端午节前一天星期天晚上十点多，有同学看到何洁往学校方向行走，去了什么地方不知道。何洁叔叔他们平时也不管她，她什么时候回来，什么时候睡觉，什么时候吃饭，他们都不知道。警察没有发现有性侵的证据，也没发现其它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结论：何洁精神状态异常，失足德湖落水而亡。

        唐亮总算松了一口气。乌云总算驱散了，黑暗总算过去了。

        李明的嫁祸没有成功，可他自己晚上却总是做恶梦了。

        李明梦见端午节前的那晚，在家喝了点酒，虽然与萧文名义上结婚了，但是萧文很少在他家住过，生了小孩后大多数时候也是住在她妈家。只是小孩想爷爷奶奶爸爸了，萧文才会回来住住，但一直与李明是分床睡的。李明也很少去岳母家看这个有血缘关系的儿子。倒是李方经常带些吃的用的去萧文妈妈家，说是去看孙子。他很自豪地说：“我这孙子胖胖的，可爱极了。”

        端午节前那晚，是星期天，萧文不在，李方与妻子、儿子三个人喝了二瓶五粮夜，李方与老婆早早就睡了。李明因为要到学校值班，酒后就去学校了。

        按照惯例，龙德一中为了安全起见，节假日白天晚上都有领导在值班室值班，一般白天一个人，晚上一个人。值班室有床、有桌子、有电话，办公条件比较齐全。

        端午节前那晚是李明值班。喝得有点醉的李明，略微遥遥晃晃地向学校走去。走着走着，路边一个摆小物品的商贩神密地对李明说：“大哥，一个人呀，太无聊了，我这儿有三级片，可好看了。要不要买一块？”李明一听，一想，也是，值班没什么事，看看碟子也好呀。也就要了一块。

        可谁知，不看心里还平静，一看那三级片，心里总是想着陈勇，想着萧文那白白的身子，全身的燥热，肚脐眼下的地方已成了一个大帐篷。难受，难受。李明在值班室发着酒疯，说着胡话：“陈勇，我一定要得到你。萧文，你这个婊子，坏我好事。唐亮，我与你不共戴天。”

        闹着闹着，李明潜意识中，觉得陈勇就在旁边，你听，甜甜的声音，正在喊着自己呢。

        李明打开门，一个清纯少女，一脸的稚嫩，穿着超短裙，笑嘻嘻的对着李明。李明擦了擦眼睛，喊了一声：“真的是陈勇呀。陈勇，我想死你了。”立即向那少女扑去。那少女一躲，立即严肃地说：“李主任，我不是陈勇，我是何水呀，是你的学生。”

        李明醉眼朦胧，又紧跟一步，抱住了何水。何水想挣脱，可李明已紧紧地抱着她了。李明亲何水的脸，何水用手来挡，来推开他的嘴，李明就用手摸何水的胸，摸何水的下部。何水羞愧极了。大声喊：“老师，我是何水，不是陈勇老师。不能这样。”可李明根本不理。正当李明想掀起何水的裙子时，座机电话响了，李明一分神，何水就挣脱了李明，向校外跑去。李明一看何水跑了，不接电话，紧追不舍。

        月亮朦胧，路不太好走，何水跑着跑着就来到了德湖边。何水不知走向哪时，李明又追上来了。突然，何水一脚没踩稳，跌入水中。何水不会游泳，喊了一声救命，就没声音了。李明一下惊醒，救，自己不会游泳；喊人，自己的行为就暴露了。李明四周一看，没人，就回去学校值班室了。一晚上，无法入睡，胆颤心惊，恶梦缠身。

        何水的恶梦一直纠缠着李明。幸亏查无实据，要不李明更加倒霉。因为警察查无实据，所以，李明的心也稍微平静些了。加上他的外控能力极强，一般的人是看不出他的内心的紧张。

        几天后，龙德县教育局处理决定来了：唐亮处事不当，给予警告处分，本年度不得评优评先。龙德一中，监管不到位，补偿何水的家属慰问金五万元。

        唐亮受了处分，虽然没有怨言，但还是觉得有点心寒。好心居然没好报。诲人不倦的、循循善诱的，却背了黑锅。这就是中国教育的特色？。

        李明居然平安无事，他自己也出乎意料。他想，幸亏那个电话，要不，把正常交往都当成骚扰的何水，会把他说成什么呢？阴差阳错，居然让该死的唐亮受了处分，是李明没想到的意外收获，令人高兴的结果。李明心里恨恨地说：唐亮，你跟我斗，还嫩着呢，有你好果子吃的。

        李明经历这一件事后，觉得教育行为真不是人做的。居然也有黑白颠倒，居然差点让自己死无葬身之地。

        可是不教书，又去做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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