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搬家

何未回去的时候许克还在家，看见人回来许克上下打量了他一下，何未局促的拽紧了下手里的东西，低声道，“这两天生病耽搁了，我今天就去看房子，会尽快搬出去的。”

        其实这个时候，同样是交费，他也可以去酒店住的，但是那样就实在太孤独了，孤独到何未宁愿跟许克住在一起，也不愿意去空落落的酒店，更何况，一旦他过去了，就好像是彻底的被沈靳抛弃了，虽然现在这个状况跟去酒店也并无两样。

        许克并不是很在乎这个，反正何未交给他的有房费，坐在家里平白的就能收钱，更何况何未也并不是闹腾的性子，许克把笔记本合起来，漫不经心道，“什么时候找都行，不过你现在的存款够吗？”

        何未把东西放到客厅，听见许克的话愣了一下，道，“我现在还有工作的，租房的话，应该还可以。”

        许克瞟了他一眼，嗤笑一声，“说你傻吧还真是傻，你说你都照顾沈靳这么多年了，这房子的水电费你也没少交，你怎么着也应该问他要点损失费，也不能白睡你这么多年不是，合着沈靳把你当免费保姆用了，你都不嫌亏有这时间和精力，你能这么久还没买个房？”怎么也不会至于到现在连个落脚处都没有。

        何未默了默没说话，许克看的无趣，干脆看起了综艺。

        许克讲的这些话，他并非没有听进去，只是他实在是说不出口，本来倒贴就已经让人卑微，如果再“要钱”，那他到底算什么？可以嫖的鸭子吗？还是说给钱就可以上的人？无论沈靳现在对他的印象到底是什么样，何未都不想变得更坏了，沈靳说让他做陈希的替身，他也只配做这个，因为在沈靳的心里面，他永远没有办法跟陈希相提并论。

        但是不管沈靳心里面到底是怎么看待他的，何未还是不想再去找他了，他无力去改变沈靳对他的看法，有时候何未也想不明白，明明之前那么好的两个人，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并非是沈靳不够好，只是他的好再也没有放在何未身上。

        “何未，”许克在客厅喊他，“快中午了，记得做饭。”

        许克一点也没有关心病人的自觉。何未是早就习惯了这些，这些年跟着沈靳也是这样，无论他有多么累，哪怕下班之后的方案要熬夜做完，也从来不会推迟过沈靳的任何一件事。他当然也不会明白过来，他任何的爱与退让，在沈靳的眼里面，都是他的愧疚在作祟。

        房子找的很快，何未吃饭的时候收到消息，他找的地方不算太繁华，毕竟市中心的地价更贵，但是好在离他的公司不算远。

        何伟吃完饭后准备收拾好东西，许克靠在墙上毫无诚意的道，“要帮忙吗”

        何未说，“东西不太多，我一份就可以了。”

        许克也省的忙活，见他说了这话，便回卧室睡觉去了，走前嘱咐他，“那你声音小点，我要睡觉去了。”

        出门的时候何未舒了一口气，这应该还算是他的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独居，以前的小的时候没办法脱离家里面，虽然挨打又受骂，但总要呆下去，那个时候他想着，要是等他长大了有钱了，他就会像小鸟一样飞走，离开这片地方。但是他现在是雏鸟，根基不稳，想走也走不掉，他拼了命的学习，总是想着以后要走，也要有能力走。没成想到了后面，他那个酒鬼父亲竟然连他的学费都喝光了，何未小声的告诉他要交学费的时候，得来的又是一顿毒打，边打边要破口大骂，“兔崽子！上什么学？！赶快回来给老子打工！”

        何未不是没有想过自己出去挣点钱，但是他年龄太小，去了好多地方，老板都不收他，他孤零零的转了一圈，最后又回到原地。

        他的学费并不多，但是他确实没有这个钱，那个时候，他绝望到几乎要哭出来，在很小的时候何未就知道，如果他要改变他的人生，这样惨痛又不堪回首的过去，除了学习，再无其他便捷的道路了。

        他在门口站了一个晚上，隔着一个墙听父亲呼噜噜的睡觉声，最后他想，这样也好，那他就早一点的离开这里。

        第二天的时候老师告诉他，他的学费已经补齐了，虽然老师没有说，但何未知道是沈靳。除了沈靳，再没有人会在那个时候告诉他，“何未，继续上下去，钱不够的话找我。”

        他面临的所有苦难，仿佛在沈靳的面前不堪一击，许克有时候说的也不对，他说沈靳是给了他一点好，那个时候其实他想说，不止一点点。

        很多时候，虽然何未总是活得不够明白，但他也清楚，站在他现在的视角来看，那确实对他至关重要，他并不想中途辍学，后来的人生在许多工地和餐厅辗转。

        所幸只有那么一次，否则的话何未不知道要怎么朝沈靳开口，这些年他努力的赚钱，沈靳说他不该把这些钱贴补给他的父亲。

        “你忘了小时候是怎么对你的？”沈靳提醒他。

        包括许克也骂他一句傻，脑子不好使。

        但这只是何未自己的原则，他不擅长伤害别人，总是习惯承受被伤害，父亲对他所有的过失与打骂他无法还手，小时候是打不过，后来长大了也下不去手。他无法劝解自己的内心与他两清，不管如何，父亲给了他这些年上学的费用，何未总觉得是要偿还的，还够了，他们也就两清了。

        这是他和父亲最好的处理方式，他只是无法过去自己心中的坎。

        有时候何未想，要是他和沈靳之间也能这么干脆利落就好了，不拖泥带水，欠多少用钱来还清，但是太可惜了，不是所有的感情都能用钱一笔抵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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