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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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乡们退到大路上交头接耳说:“这车菜不孬。”
骆谦跳下拖拉机, 正在解尼龙绳,还没有掀掉雨布, 老乡们言之凿凿夸菜, 骆谦:“……”
余红武跟四人去拉最后两趟菜。
五人拉菜回来,卸掉菜,他们拿一个青皮萝卜坐到拖拉机驾驶座上, 剥萝卜皮, 津津有味吃萝卜。
“原来皮可以剥的呀!”一个穿着考究,戴了一块瑞士表的中年男人懊恼说。
昨天傍晚他连皮吃青皮萝卜,他尝到了山泉水的清甜,又尝到了家乡的辣味, 今天中午他爱人也不知道跟谁学的,不削皮把青皮萝卜切成丝凉拌,味道十分不错。
今天下午,他闺女从他老丈人家回来看到摆在筐子里的萝卜没了, 跟他们两口子急。
他问清楚他闺女在哪儿买的萝卜, 带了一个面粉袋子骑车过来买萝卜。
中年男人注意到‘幸福家具厂’五个大字,忙的跳下洋车, 推洋车过来,就看到五个男人剥萝卜皮剥的特别顺溜,他即窘迫又新奇。
李谣注意到中年男人, 她的视线落在车篮子里的面粉袋子上,瞬间移开视线, 她扬起笑容:“您来买菜的吗?白萝卜两分钱一斤, 我家种的是新品种, 没有几个人种新品种萝卜, 所以我家的萝卜比白萝卜贵两分钱, 洋白菜五分五一斤,一捆20斤的萝卜叶子4毛钱。”
中年男人斯文说:“我买十斤青皮萝卜。”
他停好洋车,蹲到菜堆边,捡青皮萝卜放进面粉袋子里面。
李谣眯眼笑了笑,跑到另一边记账。
“村支书,你竟然买白酒,不怕嫂子撵你到锅屋睡觉。”蹲在车斗上的大老爷们喊。
余占贤止步,指瓶子上面的两个红字,念:“白醋。”
他与人下象棋,顺嘴说了一下他们村的新鲜事,有个老头说起了有一个知青用白醋做辣白菜,他就在想可不可以用白醋代替黑不溜秋的醋做辣洋白菜。
“用它做辣洋白菜,吃上一口能成仙。”余占贤口中分泌出唾液。
“占贤叔,你在哪儿买的白醋?”李谣拿一个青皮萝卜抛给余占贤。
余占贤接住萝卜,把白醋塞进上衣口袋里,说:“村里的小卖铺不卖白醋,”他不会告诉任何人他跑了十七个村里的小卖铺没有买到白醋,“你到县里爱萍杂货店买,她家有,但是也不多。”
李谣把记账本和笔塞进骆谦怀里,把单肩包挂到骆谦脖子上,她推婴儿车出门。骆韵竹、骆筠景姐弟俩激动地蹬腿出拳,太不容易了,终于有人带他俩出门放风了。
骆谦:“……”
村民们没啥事,聚在大路上围观老乡们买菜,见李谣咻咻咻冲了出去,不少人跟了过去。
“嫂子,给我带一瓶白醋,回来我给你钱。”王翠平喊道。
“余大志,你去买一瓶白醋回来。”谢白云能赚钱了,使唤余大志那叫一个理所当然。
其他人见状,要不然叫别人帮忙带一瓶白醋,要不然自己跑一趟买白醋。
中年男人:“……”
他默默地拿了两棵洋白菜塞进面粉袋子里。
本村妇女走了一大半,留下一群大老爷们,他们跑回家拿一个青皮萝卜回来,边剥萝卜皮边说他们家萝卜条腌了一晚上拿出来晒,晒了两个太阳,他们刚刚捏萝卜条,试了一下手感,肉筋筋的,特别好。
余占贤背靠拖拉机,咬一口萝卜说:“萝卜叶子腌了一天一夜,我抓一把萝卜叶子让我媳妇炒,味道真好,根茎脆,叶子香,我一口气吃了半茶缸萝卜叶子。”
“咱家今晚吃萝卜叶子。”大伙儿说。
“记得放蒜苗、干辣椒,最好滴两滴香油,撒一丢丢芝麻。”余占贤回忆道,“往年这时候,我家几乎顿顿吃老咸菜,今年不同了,炒萝卜丝、凉拌萝卜丝、红皮萝卜丝包子……萝卜叶子、爆火煸酸辣洋白菜、凉拌酸辣洋白菜……”
“叔,青皮萝卜不可以包包子吗?你咋用萝卜丝包包子?”大伙儿问。
“我试过了,红皮萝卜包包子最好吃。”余占贤的胳膊搭在拖拉机扶手上,“用盐腌萝卜丝腌一个小时,把腌出来的水倒进碗里,放猪油、蒜片、姜丝、辣椒炒萝卜丝,出锅撒芝麻倒香油,就可以包了。你用这碗萝卜水煮一锅大白菜汤,你就不用放盐了。”
大伙儿集体吞咽口水。
中年男人:“……”
他低头看五斤装的面粉袋子,撇头看老乡们手里的麻袋,他轻声说:“我看您还有一个麻袋,能卖给我吗?”
“不卖。”大婶斩钉截铁说。
“他家只卖最后一天菜。”大婶怨念十足嘀咕。她听了余郢村民说萝卜、洋白菜的吃法,她肠子都悔青了,骂自己为啥只带两个麻袋。
中年男人放下面粉袋子,在大路上走来走去,最后他花了三分钱从本村村民手里买了一个麻袋。
他啥菜都装一点。
骆谦给他秤菜老费事了,把他的菜倒出来,称好了重量,再把他的菜装回麻袋里。
中年男人付了钱,驼一麻袋菜回家。
中年男人没走多久,李谣回来了,婴儿车底下的篮子里装了三瓶白醋,还有一条猪肉、三个熟菜。
李谣推婴儿车回后院,她没有去前院,而是在锅屋做饭。
锅里炖着猪肉萝卜,李谣到院子里收被子。
“妈妈,咱家门口停了好多洋车。”骆筠文跑过来。
锅盖是他的跟屁虫,跟在他后面,汪一声附和骆筠文。
李谣把三床棉被抱进屋里,她牵着骆筠文到前院。
她家门口确实停了好多洋车,还有一群穿着讲究的男女,人数和车辆还在不断增加。
李谣眨巴眨巴眼睛,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其实下午已经卖不动菜了,她心里有预感,她家绝对要剩一两千斤菜,她想好了叫骆谦明天用拖拉机拉菜到县里卖。
现在来了一批新的客源,她家的菜绝对能卖完。
和李谣猜想的一样,没到七点,菜卖完了。
骆谦、李谣请帮忙的人吃饭,还请了余占贤。
李谣给每个人发一包烟,骆谦给11个帮忙的人发工钱。
李谣跟王翠平六人到村尾一户人家买鸡蛋,骆谦送走余占贤六人,回屋跟他二伯核账。
骆清川:“咕噜。”
一千多块钱。
骆清川呵呵傻笑,他倒掉洗脚水,拿手电筒跑到前院捡烂菜叶子,他捡完烂菜叶子,他把稻草叉到路边堆起来。骆清川拎水冲水泥地板,又拿大扫帚扫地,他回到后院,拖一麻袋萝卜到厢房,咔咔切萝卜。
“二伯,我有空切。”骆谦拽骆清川起来,催骆清川回屋休息。
“莫管我。”骆清川笑眯眯说。他家小龙分到1520块钱,就算他家小龙拿大头,其他两个儿子也能分到好几百,他和他媳妇至少能分到100吧。
儿子儿媳不问他要钱,还给他钱,这种感觉不要太好哦。
这得感谢他侄子侄媳妇,他必须在他走之前帮侄子侄媳妇把萝卜切成条,再把萝卜腌起来。
骆谦劝不动他二伯,只好作罢。
李谣拎一篮子鸡蛋回来,见骆清川切了半麻袋萝卜,劝骆清川别切了,回屋休息。
骆清川嘴上说好,却一刻不停切萝卜。
李谣回屋让骆谦劝他二伯,骆谦摊手,表示他也劝不动。
李谣眼珠子转了一圈,关上门,拽一个凳子坐到骆谦对面,笑眯眯问:“你不是跟文子说你大伯老惨了,你回家探望他,回来跟我们细说你大伯怎么了,让我们乐呵吗?”
“我堂哥通知我大伯到坝坡上住,住草棚子,没有一个长辈替他说情,你说我大伯惨不惨!”骆谦唏嘘说,“马上到冬天了,雨穿过稻草,风刺进骨头里,能把他冻成冰棍。诶,骆小龙搭房子,先铺一层薄膜,再铺稻草,雨淋不着,风钻不进去。”他捂住脸,“今后我看到骆小龙,就想到我大伯,我要经常难受,我的命太苦了。”
李谣:“?”
余红武不是说骆清海带两个光棍讹人吗?咋变成了骆清海被万人唾弃?
“你大伯不会乖乖住草棚子,我猜他到他哥们家住,就算他哥们不收留他,真正到了天寒地冻,你大伯要回家,我估计大伙儿不会阻止。”
言下之意,你高兴的太早了。
骆谦嘴角咧开躺下,钻进李谣的被窝,给李谣捂暖了被窝,他再回自己的被窝。
李谣灌了两瓶开水,抱着盐水瓶出溜钻进被窝,把盐水瓶放在她和她家大妹脚头,舒服地喟叹一声。
李谣扭头,脚跨越重重阻碍到骆谦的被筒骚扰他。
骆谦呼吸平稳,眼眨毛动也不动。
李谣收回脚,手从被窝里拿出来,放到他脸上方,左右、上下移动,他依旧没有反应,李谣小声嘀咕一句,收回手的时候,她一不小心碰到一个本子。
李谣拿本子,缩进被窝里翻看。
骆谦一方:净赚2280
一个月内,她家卖家具赚了近三千,加上卖菜赚的钱,她家月入五千!
李谣:“……咳咳。”
骆谦睁眼看李谣,李谣钻出被窝,骆谦迅速闭上眼睛。
“二四,我和占贤老弟带李瞎子到你二婶娘家看毛驴,我就不回来了,自己走回家。”骆清川站在院子里吆喝。
骆谦嘚楞一下爬起来,火速穿上衣服冲出去。
“村长开拖拉机带村支书、李瞎子、你二伯走了。”隔壁余大志扒着院墙说。
谢白云踩梯子扒院墙:“今早,村支书、李瞎子、你二伯在大路上谈坐公交车到周家村,我看到村长站在不远处听了一会儿,他蹬蹬蹬跑回家开拖拉机过来,喊他们上车,送他们过去。”
“真热心。”骆谦说。
“那可不。”余大志骄傲说。
谢白云使劲点头,笑得格外灿烂。
骆谦:“……”
他回后院,李谣指冒尖的萝卜条,比划直径1米的缸口,高度到她肚子:“你二伯一晚上没睡吧!”
“我二伯应该睡了三四个小时吧。”骆谦无奈说。
“我打算带他回去跟骆小龙算账,他怎么就走了呢。”骆谦蹲下来,“菜卖完了,就该立即跟人核账、算账,拖一两天,显得你这个人不好。我自己回村跟骆小龙算账,把他的钱给他,问人借犁子按在拖拉机上,把地耕了,再到镇上还徐大胖、李一生钱。你在家,让余红武问人借一辆拖拉机给人送家具,拿一包烟给人家。”
“行。”李谣说。
骆谦在家吃了早饭开拖拉机离开。骆谦走后不久,余红武过来,李谣跟余红武说借拖拉机的事,余红武想也不想跑去找余和平,他开余和平家的拖拉机送货。
余和平在家没事,他跟余红武一起送货,帮余红武搬木板,看了一遍余红武怎么组装家具,他手痒痒帮余红武组装家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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