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章 安营扎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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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构大爷意料之外，构群翠一番话有失体统。固然，他不知道小女儿构群翠凭什么找李彀不该找的茬。也不知道她发的哪
门子不该向李彀发的火。但姑娘失去母亲心里难过，构大爷明知构群翠做得不对，还是原谅了她。或许，构群翠什么想法也没
有，仅仅是失去母亲不知道将来怎么过。惶恐中，构群翠拿李彀作为出气筒也有这方面可能。即使是这样，他作为孩子的父亲
，绝对不能在这节骨眼下对其火上浇油，批评教育。
申鼙将李彀当成他们家一员，看似仗义之举，实质上是想白白使唤李彀而已。这也合情合理，自己作为葛聃人的领头羊，人家
后生全部交由自己安排，叫锦翚珲出去找路，大侄子他心服口服。眼看着每家每户搭起帐篷，申鼙心急如焚，自己理当安排个
男人到他们家帮忙。一群女人，体力活她们哪里干得了。
所以，申鼙带走李彀，情理之中。自己没有考虑人家申鼙感受，我老构头应该自责才是。只是申鼙这孩子，性情爆操，讲话
也是头上一句，脚下一句，没高没底，那不是她故意所为，而是直来直去的性格所决定。娘胎带出来的个性，申鼙这辈子改不
了了。
马帮小伙子，是咱们西羌人的救命恩人。理当以礼相待，怎么可以当佣人使唤人家，申鼙有点言不由衷。这孩子，平时都是
她构大妈惯出来，什么事甭管对错，一门心思向着她。看看，现在助长了她的一家独大的嚣张气焰了吧。唉，妇人之见，妇人
之见啦！
构大爷摇摇头，对着大姑娘构群英招招手“丫头，天色渐晚，你赶快去商酌嬗阿姨哪里帮忙去吧。人是饭铁是钢，一顿不吃
饿得慌，不要为咱们家的事牵扯到大家头上。你妈妈做得对，老人不都是为年轻人做铺垫嘛。孩子，想办法消灭大蟒蛇才是对
你妈妈最好的报答。不要怨声载道，恨吾不才。亦或，救下李彀，是天命难违啊！你们姐妹俩，不能辜负你妈妈真诚心一片啦
！”
构群英点点头，他拿出手绢，给爸爸擦一擦眼眶泪痕，慨然允诺：“爸，我没事，知道该怎么做，您照顾好自己就好，不用
担心我和妹妹。”
她给自己擦一把眼泪，径直朝商酌嬗和闵永惠哪里走去。又是一大锅羊肉煮熟，樊郦莅做出来的大饼，不比构大妈做出来的
差。“群英啊，大妈是个好人，谁也想不到鹦鹉湖里有巨蟒。倒是李彀后生言之有理，人家早就提醒不要在湖边晃来晃去。锦
翚珲那婆娘，不是和小伙子杠上几句吗？要我说，大蟒蛇就应该把她拖下湖，我看她还嘴硬。”
构群英蹲下身，往铁板下面加少许柴火。樊郦莅将事先和好的面团，分成一个个小面团。然后，用手正反两面摊开放在铁板
上烙。闵永惠和商酌嬗忙着将煮好的羊肉切成块，荚宇隽和刘成莉将一块块帆布铺在沙滩上，用一张张油皮纸抱着切好的羊肉
块。又在每块羊肉块面前放上些许大蒜头，供男人们回来用餐喝酒。提到酒，葛聃人还真有酿酒好手。
猷䢟嬤老家外国人，祖父带他们来西羌已经有四代人。得到祖父遗传，猷䢟嬤不但地毯织得好，上面几何图案设计复杂，技
术精湛。嫁给男人阚大奎，就是因为他任劳任怨，干活勤快，比一比葛聃男人，阚大奎算是憨厚，老实。因此，夫妻俩真滴是
一见钟情，要说他们俩姻缘，说是取长补短，一点都不夸张。猷䢟嬤提供纺织地毯技术，阚大奎带人负责织制，小日子过得还
算是一般以上。
在西羌领域，每家每户为了方便，走到哪搭起帐篷，那地上用铁铲平整一下，然后，在上面铺上一卷地毯，便算是室内地坪
。简单快捷，方便。离开西羌，也是为了贵族一纸通告，害得她们流离失所。怪只怪两口子一鼓作气，一连串生了三个女儿。
老大阚彗十六岁，老二阚敏十三岁，老三阚捷十一岁，葛聃人戏称阚家三大酒坛子。
唉，都说他们家有三大酒坛子，实际上是人们对他们家三个女儿的戏称。有谁不知道西羌人的酿酒好手是那邹茱萸和庄馨妍
夫妻俩。因此，无论走到哪里，阚大奎一家子三句话不离本行的是自己家做的地毯生意。而人们看到他们家三个女儿，都称之
为酒坛子，我去，搞得阚大奎多有尴尬。幸好，猷䢟嬤是个外国人，人家不在乎别人怎么评价她们。只要自己过得舒舒服服，
便是快乐无比。
在葛聃，谁都知道邹茱萸他们家和攸茜悫郎中关系铁杆。两家男人亲如兄弟，两家女人亲如姐妹。郎中家也有两姑娘，大的
叫攸菁纶，二的叫攸菁绢。不过，他们家两姑娘最大的有二十一岁，小的也有十八岁。阚大奎家和邹茱萸家是邻居，和攸茜悫
他们家一墙之隔。
老阚家三姑娘擅长织布绣花，攸茜悫家两姑娘侧更喜欢采药针灸医人。外人眼里，两家人没有共同爱好，相处却心有灵犀，
人们想不通。一个织地毯为生，一个酿酒醉人，一个江湖郎中。三个人情同手足，亲如兄弟。要说他们仨关系，不亚于构大爷
和锦翚珲邻里之间。
表面上看上去，三家人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怎么相处如此甚好？其实不然。他们三家环环相扣，彼此打断骨头连住筋。邹
茱萸家酿的酒，有很大一部分交由攸茜悫浸泡药酒出售。要知道浸泡药酒的粮食酒，纯度高，酒香浓烈。治病救人，来不得半
点虚假。
攸茜悫亲眼目睹邹茱萸酿造出来的酒，与众不同。所以，两家人一拍即合。攸茜悫家泡出来的所有药酒，原酒都是邹茱萸他
们家酿造。那邹茱萸不需要每天挑着酒担满大街叫卖，攸茜悫也不需要骑马走上几十里将酒运回。看病求医上门找他，攸茜悫
坐在家里给邹茱萸推销酿造白酒。两家人各有所需，皆大欢喜。这才是两家人，亲如一家的真正原因所在。
而阚大奎家的地毯生意，之所以不出门就有人摸到他们家上门定做。那可不是因为阚大奎和猷䢟嬤夫妻俩技高一筹，而是上
门来攸茜悫他们家治病的人，包括去邹茱萸他们家买酒的人，一传十十传百给介绍、宣传。亲望亲好，邻望邻好。阚大奎他们
家地毯生意，逐年递增。三家人相互抬举，背地里相互捧场吹嘘，所以，才有了西羌三巨头之说。
由于突发事故，大蟒蛇拖走构大妈。原本准备等外出探路的人回来，即刻为所有人庆生的葛聃人，这一会因为构大妈的死，
谁也不敢提庆祝二字。尚若摆在以往，闻到羊肉香男人们便主动带着酒壶，不请自来。可今天，所有葛聃人都为构大妈的死，
扼腕叹息。
沙尘暴都没将构大妈摔死，却来到鹦鹉湖风平浪静时被巨蟒吞噬，大家心里有些腌臜。只是李彀被申鼙带回帐篷，跟着他们
家两姑娘锦妤嫚、锦妤嫚挤牛奶去了。葛聃人喜欢养奶牛，因为牛奶可以解渴当茶喝。以前人不知道什么营养不营养，大凡填
饱肚子的食物，都是好东西。“大哥哥，我们家的牛，都是奶牛，你看......”
锦妤嫚嗲声嗲气的用手拽一拽李彀衣袖“那一片，十几头牛，都是我们家的。身上花花绿绿的，都是我们家奶牛，可好看呢
。”
李彀顺势一瞧，真的，他们家的牛，只有一只是公牛。其余，有十二三头，都是母牛。身上有黑有白，哪里有什么花花绿绿
，啊哟，也太夸张了吧。“嗯，我知道了。可我从来没有挤过牛奶啊！”
锦妤嫚扬一下头，将起腰长发甩至脑后“那没什么，看着我们俩手上动着，你就学会了。简单得很！”
看着锦妤嫚笑嘻嘻样子，李彀仿佛也忘却失去构大妈的难过。充满自责的他，几乎不能自拔。和锦妤嫚在一起挤牛奶，李彀
突然间心情有了变化。说不出从什么地方引起他的兴趣，这一会，居然笑开了。他提着桶，拽住锦妤嫚的一只手就走。他们选
择一头牛跟前，锦妤嫚将桶放在奶牛下面，整个人蹲下身，一双手熟练的上下抹动。李彀也选择一头牛，学着锦妤嫚的样子，
蹲下身见状，用手抓住奶牛乳，房开始操作。
一上一下，李彀刚上手一个来回，奶牛突然烦躁起来。它对着李彀，昂头猛扑过来。锦妤嫚见状，大声疾呼：“快闪开，牛
角顶到你就完了！”
幸亏奶牛在猛地转身掉头的一刹那，被拴住它绳索拽住。否则，完了锦妤嫚怎么叫唤，李彀都来不及躲避。因为事发突然，
由不得他反应，加之整个人蹲在奶牛肚子下面，即使不被奶牛角挨着，那奶牛踩上他一脚，也得将李彀踩得稀巴烂。“呀，怎
么回事啊？你们家奶牛认生是不？要不然怎么会你挤牛奶的时候，它服服帖帖，轮到我挤牛奶它就不服？”
吓得李彀跑得远远地，再也不敢靠近。锦妤嫚捂嘴偷笑“啊哟，大哥哥，你误会了，我们牛奶不认生。是因为你下手太重了
，弄疼我们家奶牛了。所以，它才跟你犯犟。”
锦妤嫚走过去，在牛头上用手拍一拍“喔，听话，大哥哥可是咱们家朋友，以后不许你这样待他。我们家的牛，都是很懂礼
貌的哦！”
锦妤嫚说得跟真的似的，好像牛特别爱听她讲话一样。李彀害怕了，他知道，自己已经做错一件无法换回的大事，害死构大
妈。尚若再在锦翚珲他们家惹出事端，那葛聃人不活剥了他才怪。“小伙子，别急，你学着咱们家姑娘那样，轻轻地上手，不
要太用力。刚开始不要求速度，等熟练了你再加快也不迟。我们家奶牛呀，它认人。遇见陌生人，它特别排斥。如果是我和孩
子她爹弄疼它们，肯定会忍着。牲畜怎么说都怕人，犯犟的时候，用皮鞭猛抽它一顿，以后就不敢了。和人一样不打它不长记
性。”
申鼙阬头蹲下身，做一个手势给李彀学一学。讲话语气一反常态，那种刻意装出来的柔美，令李彀听起来浑身起鸡皮疙瘩。
“大哥哥，没事。我们家不会让你白忙活，爹妈对人可好着呢。虽然节骨眼下什么都没有，至少，到我们家可以喝牛奶，吃我
妈妈熬制奶茶呀。”
锦妤嫚牵着奶牛，示意李彀重新试一次。李彀一双眼紧盯着奶牛头上动作，觳觫的朝牛奶肚子下面歇手歇脚的蹲下身。学着
申鼙样子，左右手开工。“锦妤嫚，你先别急着走，我有点害怕！你看到没有，你们家奶牛在用眼睛瞪着我。”
锦妤嫚知道李彀害怕，她走过来牵着奶牛，一只手不停地抚摸着“乖，听话，大哥哥可不是故意弄疼你们的吆。”
有人牵着奶牛，李彀胆子当然大起来了。只是手上动着轻盈许多，奶牛也给主人面子，一动不动的吃它的草。“我说你们姐
妹俩咋就长得白白胖胖的，干脆，是喝牛奶喝出来的呀。”
李彀的话，一半是开玩笑，也有一半是真心话。看姐妹俩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瓜子脸，高鼻梁，皮肤洁白细润。虽然生长
在高原，却面颊上看不出一丁点高原红。“是吗，大哥哥，听语气你挺喜欢白白净净的姑娘的是吧?我和你不一样，挺喜欢你黑
咕隆咚的样子。看上去，有点像侠客。如果你想变白的话，我能成全你。天天来我们家喝牛奶，保准你两个月......不，顶多
三个月，就和我们姐妹俩一样白白胖胖地了。”
李彀笑了“你不后悔？我胃口可大了，一顿饭能喝你们家一头牛的奶。”
由于李彀讲话嗓门有点大，被申鼙听到了。“说什么荤话呢？什么奶不奶的，让人听到瘆得慌。大姑娘小伙子的，不许在一
起说胡话。少男少女的，说出去又不怕丢人。”
申鼙劈头盖脸批评过来，李彀不知道她是针对自己两个女儿呢，还是冲着李彀。总之，三个人默不作声，面面相唬。锦妤帷
对着两个竖起食指放在嘴上“嘘，不要讲话，跟我妈不能对着干！”
骞悭褰肩上杠着枪，手里提着刀。腋下，夹着一捆砍好削尖的树桩，来到李彀身边：“小伙子，构大爷让我叫你，锦翚珲他
们回来啦，都在构大爷家里等你呢！”
申鼙一听急忙插嘴问道：“干嘛不让咱们家锦翚珲回来，奶奶的，出去找魂，回来也不跟老娘打个招呼。”
谁都知道锦翚珲他们家婆娘得理不饶人，所以，没人搭理她。
骞悭褰拉着李彀就走，对申鼙的话，当着什么也没听到。“那，那阿姨我先走了，等会我再来帮忙喔！”
李彀断断续续说着，好像有点怕申鼙的样子。“用不着，明天只要我男人在家，老娘也不在乎有没有人来帮忙。”
锦翚珲带着缑鞲鞴他们四个回来，那可是满脸堆笑。“构大爷，我们回来啦，您老吩咐我找路的事没完成。不过，收获还是
有点。我们损失一头骆驼，带回来十多只野狼。”
锦翚珲不知道构大妈被巨蟒吞噬，带着小伙子们回到帐篷，兴冲冲地从马上御下战利品。“啊哟，早晨出去鹦鹉湖光秃秃一
片，晚上回来一顶顶帐篷拔地而起。你们说这里像不像一个村庄啊？构大爷，您快成为庄主了。”
毁虺尽开玩笑的说。锦翚珲生怕别人抢在他前头邀功，急不可待的向构大爷汇报。他的话将缑鞲鞴他们兄弟四个带动，几个
人脸上按捺不住捕获十多只野狼的喜悦。只是其他人等阬头不语，包括构大爷在内，一个也不直面应对。对人们表现出一副漠
不关心样子，几个人如当头泼了盆冷水，茫然，扫兴。
骞悭褰前前后后打探，没有找到他们家的骆驼，便走到锦翚珲身边问道：“唉，我说锦翚珲，骆驼呢？你不会告诉我骆驼给
弄丢了吧？”
缑鞲鞴见骞悭褰问他们家骆驼，脸上的唰一下陡变，看看缑鞲鞴他们几个人，相互绷着脸。再怎么老气横秋，锦翚珲也显得
语无伦次“骆驼，有关于骆驼吗......”
他感觉直来直去说下去怕骞悭褰接受不了，不如拐个弯旁敲侧击“啊哟，十几头野狼换不回你一只骆驼吗？”
听了锦翚珲的话，一双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骞悭褰。“我说锦翚珲你什么意思？想拿十几头野狼，换走我们家骆驼吗？那我
告诉你，没门！野狼到处都是，背着猎枪出去就能打几头回来，你告诉我骆驼到哪找去？不要告诉我发现野骆驼，遍地都是你
逮一只给我试试？”
骞悭褰说得非常坚决，他不像似和锦翚珲在开玩笑。
锦翚珲知道不说实话看来是不行了，骞悭褰脾气有点倔，说出去惹祸恼他怎么办？望着构大爷坐在沙堆上闷闷不乐，锦翚珲
灵机一动，便走过去对构大爷说：“构大爷你看，骞悭褰就是不开窍。骆驼被野狼咬死了，所以，我们几个一气之下打死十几
头野狼，给骆驼报了仇。跟他就是说不明白，您老说这下咋整？”
说话间在构大爷面前摊开双手，脸上露出为难样子。看上去，满是委屈。“啊！难怪你要拿死狼和我换骆驼，原来是将我们
家骆驼喂野狼了，看你一副可怜兮兮样子，倒像是我欠你们家似的。”
骞悭褰说着，朝锦翚珲走过去，一双眼睁得圆溜溜地，目光炯炯的盯着锦翚珲。“哎哎哎，那可不是我的错。谁也没料到大
漠深处，突然来了一群野狼，不幸你可以问问马帮兄弟。”
锦翚珲看着骞悭褰气势汹汹朝自己走来，他下意识的躲到构大爷身后。并指着缑鞲鞴他们几个人，希望得到他们的认同。缑
鞲鞴他们几个蒙了，看骞悭褰那架势，非得和锦翚珲决一雌雄不可。“呸！我才不管你什么马帮不马帮的呢，是你牵走我们家
骆驼，没了，你得陪。”
骞悭褰讲话直截了当，语气咄咄逼人。那锦翚珲从来不和人打斗，何况还是葛聃人。见骞悭褰直奔自己而来，急忙救助构大
爷“构大爷你看骞悭褰，骆驼被野狼咬死又不是我们几个故意，怎么可以这样对人说话。”
缑鞲鞴看到骞悭褰不像是开玩笑，葛聃人脾气咋样他们几个也不知道，当然不敢多话。构大爷由于伤悲，似呼对他们俩之间
发生矛盾置之不理。锦翚珲胆小怕事，不想于骞悭褰为了口舌之争，给人留下话柄。见构大爷对他爱惹不惹，三十六计走为上
策，索性扬长而去。倒不是因为害怕骞悭褰对他有什么人身攻击，而是忍一时风平浪静。毕竟，骞悭褰他们家骆驼被野狼咬死
，要说追究责任，还真的不该有他锦翚珲一个人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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