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前世·师徒篇】师尊喜欢潇洒俊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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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将夏离渡带走后,苍流音给他送了点药,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又回归了每天窝在院子里,给苏景凌找草药熬草药的日子。
然而,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夏离渡出现在他面前的次数逐渐多了起来,多到苍流音想不注意到他都不行。
刚开始,苍流音偶尔跑出院子溜达,总能在回廊转角、竹林湖泊各种地方与对方偶遇。
甚至有一次,他躺在屋顶吹着风看话本,旁边一声瓦片轻响,放下书看去,夏离渡赫然坐在屋脊上,拿着把折扇正在扇风。
苍流音问,“你怎么在这儿?”
夏离渡往后一仰,避重就轻道,“屋子里太热,这里比较凉快。”
没过几天,不光是宗门内,苍流音在自己院子里走动,都能看见夏离渡无处不在。竹林里练剑,屋檐下折花,后来干脆随身携带几片肉干,坐在石凳上投喂一水。
苍流音抬头看了看,这里是自己的院子没错啊,于是走上前去,将吃得正起劲的一水捞进怀里,“虽然我没在附近设置结界,这院子的围墙也不高。但是,你天天明目张胆地跑进跑出,是不是太嚣张了一点?”
夏离渡听完,竟然慢悠悠点了下头,掌心放着两片肉干,递到一水胡子底下喂它吃,“其实,我也不介意你挪一间客房给我住。”
苍流音道,“你每天不用去练功?”
夏离渡抬眼看他,“现在已经没人教我了,练功靠自学。”
苍流音才想起他已经和冯安闹掰了,看起来也没有再找一个人拜师的打算。既然他现在比较清闲,那么苍流音也不介意对方经常过来串门。
苏景凌身子弱不怎么出门,偶尔闷得慌了,才会抱着一水出去透透气。
有一条林荫小径两侧种了大片木槿,他见淡紫色的花开的很是娇艳,于是折了一枝带回去,晚上吃饭的时候送给苍流音。
这枝木槿绿叶紫花层层交叠,看起来漂亮惹眼,苍流音很喜欢,将它插在一只瓶子里放在窗边。
每天早上晨光在紫色花瓣上打出光晕,一水被它的清香吸引,经常蹲在窗户边用爪子挠花瓣,发现苍流音醒来了,又立马跳下窗户遁走。
夏离渡没多久也发现这支花的存在,当时没说什么,几天后他叫来几个朋友,趁着夜色将苍流音窗前那片绿植挪走,全部换成正在开花的木槿树。
第二天早上苍流音推开窗户,入目一片姹紫嫣红,满院木槿花被微风吹得颤动,片片花瓣在空中翻飞飘洒。
夏离渡就在这一片葱翠淡紫的花色中练剑,雪白道袍成为院中唯一的素净,少年的身形略显单薄,一招一式却充满劲力。
苍流音裹在被子里,看着看着,觉得花瓣的飘飞的路线有点不对,抱着被子从另一扇窗户越出,脚下几个起落飞上屋顶。
果然,三个穿着道袍的弟子蹲在屋顶上,手里各自抱着一只竹筐,里面装满了木槿花,正一把一把往下面扔花瓣,给夏离渡营造花雨中舞剑的意境。
苍流音是从后面飞上来的,三个少年浑然无觉,还在一边扔花瓣一边说着话。
“赵小豆你扔慢点啊!扔这么快你那筐都要扔完了!”
“你懂什么,扔的少了花不够,就没有那种漫天花瓣的氛围了!”
“咱们又是挪树又是撒花,从晚上忙到早上,只要老夏请咱们吃一顿饭,是不是太便宜他了?”
“就是就是,等会儿让他把我们这个月的伙食都请了!”
“你这坑人坑的就有点明显了吧?你当老夏是傻子?”
“问问嘛问问嘛!我看他最近心情挺好,说不定就答应了呢?”
“那你去问,反正我不问!”
那几人自顾自说得正起劲,苍流音走到旁边了也没发觉,他十分自然的接住最后一句话的话音,“撒花的主意,是谁出的?”
三人中身形最小的那个扬了扬头,骄傲地撒下一大片花,“那自然是豆哥我呀!”
说完,三人齐刷刷静默下来,才反应过来,刚才那道声音他们从没听过。
三颗脑袋动作一致地转向右边,却见苍流音裹着被子,对他们微微一笑,“三大筐木槿花,你们这是席卷了多少棵木槿树?这样摧残宗门里的公物,门主知道么?”
胡七、赵小豆、柳成:……
苍流音不过是逗逗他们,自然没有将辣手摧花的行径告诉慕容宫。
院子里那片木槿,他本来想让四个罪魁祸首把花树还回去,但是回到房间再从窗户望出去,突然就想起夏离渡像个孔雀一般,在下面卖力地开屏耍帅。
心里像是被什么软软的东西咬了一口,苍流音笑了两声,觉得当时的情形很是可爱,那片木槿树也就留了下来。
幸好移植后花树的长势还不错,后来夏离渡每次跑过来练剑,也总是会选在那片花树下。
苍流音每每打开窗户,看见那道挺拔的白影衣袂翻飞,总会不知不觉间看的入神,回过头来,才发现已经在窗前坐了小半个时辰。
夏离渡发现,最近苍流音盯着他看的时间越来越长,心里暗自开心的同时,破天荒的在意起自己的外貌,每天梳头发梳的格外仔细,总想在苍流音面前保持最好看的样子。
什么是少年怀春、情窦初开?
大抵就是夏离渡现在的状况。
一日,他和胡七等人一起到饭堂吃饭,偶然听到另外三人闲聊,说起有一回听见门主和苍流音对话,苍流音提到单论长相,他比较欣赏潇洒俊气那一类。
往日众人吃饭时,也会聊些有的没的八卦。夏离渡通常不怎么在意,这次却停下筷子,看向含着满嘴米饭、正在叭叭叭说话的赵小豆,“潇洒俊气,是什么意思?”
赵小豆被米饭噎了一口,柳成插话替他答道,“就是字面意思嘛!反正就是长得好看,好看的要死那种!”
夏离渡蹙眉,思考“好看的要死”应该是怎么个要死法,胡七在柳成后背拍了一掌,“你这么解释,还不如不解释呢!你得来个形象点的……”
他眼珠子转了半天,拍桌道,“就比如苍仙君,他院子里养着的那个男的,那不就是潇洒俊气?”
赵小豆缓过了气,立马哼了一声,“你是说那个叫苏什么凌什么的?我看他大热天穿得厚的跟什么似的,弱不禁风病怏怏的样子,哪能跟潇洒俊气沾上边啊?”
胡七反驳道,“你就只看到人家穿的厚,你不认真看看人家的脸呢?那人不过偶尔出来晃几圈,看看把咱们宗门里的女弟子迷成什么样了,天天私底下传他的小画像!”
说完,胡七又来拍夏离渡肩膀,“老夏,信我的没错,就那个苏景凌,他那个长相,潇洒或许少了点,但俊气是绝对有的。有个词叫什么——冷峻!对,就是说的他!”
夏离渡没什么心情吃饭了,转过脸正色瞧着胡七,“你觉得,我能算得上潇洒俊气么?”
三个人同时沉默,面面相觑一阵,柳成道,“老夏,你对你自己是不是缺少点什么认知啊?你的长相比门内那些女修还要漂亮,那个词叫什么什么……我说不上来,但是要说俊俏,你这个,这个这个,不是这个类型啊……”
赵小豆帮他把没说完的话补充上,“你想说狐媚是不是?巧了!我第一眼见到老夏就想到这个词,以前还不能理解话本子上,那什么狐媚惑主啊、狐狸精啊是什么意思,见到老夏之后我就瞬间懂了。”
夏离渡道,“我一时间听不出来,你这是在夸我还是骂我?”
胡七道,“反正说来说去就那个意思,你就不是潇洒俊气那个类型!但是也不是说你长得不好看,打个比方吧,你要是跟那个苏景凌站在一起,那就跟一盆水仙和一朵蔷薇放在一起差不多,各有各的好看各有各的喜欢!”
夏离渡一只手撑住下巴,兀自坐在桌上发呆。
水仙和蔷薇?
但是苍流音说他喜欢长得俊的。
第二日,夏离渡在房中折腾许久,在舍友们惊奇的目光中出了房门,直奔厨房做了盘甜点。
他赶到苍流音院中时,苍流音正坐在一片花树下,趴在石桌上翻看一册话本。
看见夏离渡过来,苍流音抬起脑袋,还没说话,眼睛里就落入了笑意,“你带的什么东西?”
夏离渡心中一紧,故作镇定地在他旁边落座,将食盒中的点心端出来,“你尝尝这个。”
苍流音惊喜道,“你做的?”
夏离渡点点头,于是他将话本丢在一边,抓起一只热乎的点心咬了两口,赞道,“好吃,就是味道淡了点。”
说起来,他头一回知道原来夏离渡会做点心。
夏离渡也拿起一只点心,慢条斯理的吃起来,“下回我再多放点糖。”
两人的位置离得很近,苍流音吃着吃着,突然发觉今天的夏离渡有点不同,伸手从他耳朵后面顺过来一缕长发,“你头发,怎么和以前不一样了?”
从前夏离渡只是将头发松松系在脑后,看起来自然洒脱,为他艳丽的五官的添了几分柔美。如今一道玉冠将满头青丝高高束起,发尾披散在肩膀后面,又让这种美艳多了几分凌厉肃杀之气。
一抹红色漫上耳垂,夏离渡轻咳一声,有些别扭的移开目光,“我觉得,这样比较好看。”
苍流音在掌中那只点心四周留了一圈牙印,没地方下嘴了,又开始留第二圈,“可是,你以前的样子更好看。”
夏离渡一愣,“你不是喜欢潇洒俊气的?”
此话一出,两人之间片刻无言。
最近夏离渡不对劲,很不对劲。
首先是接二连三的偶遇,然后是种花树舞剑,再然后给他送点心,还为了他刻意改变形象。
苍流音就算再心大,也终于察觉到这里边有猫腻了。
苍流音道,“你最近做这些事,到底是什么意思?”
问完之后,极为难得的,他感到有些紧张。不是跟人打架之前那种紧张,而是另一种……让人脸热的紧张。
夏离渡的反应比他更为明显,眼睛不敢看他,耳朵却红得像是快要烧起来,连玉色的脖子都出现一抹极不自然的红。
“我……”夏离渡犹豫半天,说不出口。
感情是可以培养的。
谁能抵挡得住宠爱呢?
他这是在……跟苍流音培养感情吧?
但是,这种话能跟苍流音说么?
一瓣瓣木槿花落在石桌上,落在两人肩头。
苍流音目不转睛看着他,夏离渡几乎要窒息了,闭了闭眼正要开口,脚边忽然碰到一个毛茸茸的东西。
一只白猫跳上石桌,咬住苍流音手里没吃完的点心,就着他的手指呼噜噜啃起来。
“嗯……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旁边一道清冽温润的声音,两人从焦灼中回神,各自觉得有些心虚。
苍流音抱了一水塞进怀里,毫不客气地揉啊揉,夏离渡瞄了他一眼,转头看向来人。
苏景凌站在花树下,长身玉立白衣飘然,拉过旁边一只木槿花枝,放在鼻端垂眸轻嗅,清俊的脸半掩在花香枝叶中,“我许久没到这边逛过了,什么时候种了这么多木槿花?”
一水吃完了一块点心,还妄图从盘子里再扒拉一块,被苍流音逮住爪子制止,“也就是前几天,过来坐吧!”
苏景凌在最后一个石凳上落座,一水见了他,立即不跟苍流音争点心了。泥鳅一样从他掌心溜走,跳到苏景凌身上,无比熟稔的绕上他的脖子,自动变成一条白色围脖。
苍流音看得目瞪口呆,心道这猫怎么这么会区别对待?看了半天又有一丢丢伤心,好歹是他抓回来的猫呢,他记得他以前挺招小动物喜欢的,怎么碰上这只白猫就不管用了?
苏景凌从盘中拿了一只点心,看向苍流音,“这是你做的?”
苍流音道,“不是,夏离渡做的。”
苏景凌尝了一口,皱眉道,“太甜了。”
从他出现,夏离渡脸色就不怎么好看,此时冷哼,“大概是因为,这不是做给你吃的,难免不合你的口味。”
苏景凌目光沉了沉,余光瞥向旁边的苍流音,他记得苍流音的口味似乎特别偏甜。
苍流音又拿了一只点心,正要张口咬下,一水暗戳戳观察时机,突然一个冲刺跳上桌,叼了他手里的点心就跑。
苍流音气闷,吃不吃得到点心到还在其次,最重要的是,他居然被一只猫给偷袭了。
一气之下,他抬脚跟在一水后面追了上去,他一离座,剩下两人之间的氛围就更为诡异了。
夏离渡和苏景凌无话可说。
良久,还是苏景凌率先打破沉默,将乳白色点心捏在手中玩,“你在他面前出现的次数,是不是太多了点?”
夏离渡盯着他那只手,自己做的点心被他玩来玩去,怎么看怎么不舒服,然而脸上还得维持云淡风轻的风度,“没有你多,这几个月,他可是天天围着你转。”
苏景凌笑了笑,直入主题,“你是不是喜欢他?”
夏离渡心中一动,其实他自己也不太确定,那种感情仿佛蒙着一层纱。
然而仅仅是一瞬间的迷茫,他勾唇缓缓道,“跟你有关系?”
苏景凌道,“我并非恶意,只是头一回见到男子喜欢男子,所以有点好奇。”
听他的意思,应该是不喜欢男人了。夏离渡暗中松了口气,翘了翘嘴角,“那你最好还是别好奇了。”
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要是放一个喜欢男人的人在苍流音身边,那岂不是非常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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