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归来

威廉下班开车走在路上，忽然有个人影从路边冲出来。

        他一脚急刹车，车停住了，但他听到一声响，车还是撞到人了。

        以前威廉出过车祸，所以开车很谨慎。刚才路边明明没人，怎么就忽然冲出个人来。

        威廉在车上稳了稳心神。

        他开车门下车，到车前看到地上果然躺了一个人。

        他赶快迈步过去弯下腰，他不知道地上人伤的咋样，他不敢伸手。

        地上那个人头发很长遮着脸，只见那人抬手拢了拢头发，抬头对威廉一笑。

        威廉看清他的长相愣住了，世上真可以有长的这么像的人吗？还是他太想念慕晨风产生的幻觉。

        这个人比风要年轻一些，二十左右的样子。留一头披肩长发，看上去像大学生。

        地上的人揉着自己的膝盖慢慢爬起来，对威廉说：“我不是碰瓷的，你可以走了。”

        威廉直勾勾的盯着他问：“你叫什么名字？”

        “青藤。”

        青藤看着威廉，多年前他也曾漫不经心的问他叫什么。

        那时他还是一只弱小的妖。

        威廉苦笑了一下，他怎么会问他名字。

        他怎么会以为能听到“慕晨风”这个名字。

        “你真没事吗？要不要到医院看看？”不管这个人是谁，总归是倒在了他车前。

        青藤揉着膝盖说：“没事。”

        “你没事我就走了，你过马路小心一点。”说完威廉转身上车。

        “嗯，谢谢！”青藤走过非机动车道，上了步道，坐在了路边。

        威廉上车以后，回头就看见青藤抱着腿坐在路边。

        看着他抱膝而坐的样子，威廉觉得心疼了一下。

        威廉闭上眼睛默念：他不是风，他只是长的像风。也许长的也不像风，只是太想风了，太想再看风一眼，才会产生幻觉，回家。

        威廉睁开眼，一脚油门，车子扬长而去。

        青藤抱膝坐在路边心想：我坐的姿势不对吗？明明我看上去这么无助。怎么他视而不见，头都不回就走了。

        青藤把额头贴着膝盖，郁闷的想：刚才应该装作重伤，躺在地上不起来。或者应该再惨一点，搞个一身是血。但威廉出过车祸，有阴影，弄得太惨，别再吓到他。

        青藤正懊恼，感觉到有人朝他走来。青藤偷偷笑了，但并没有抬头。

        原来威廉把车开出几十米，鬼使神差的把车停路边。回头看他还坐在路边，就下车走回来了。

        威廉走到他跟前说：“你要到哪儿去？我送你一趟，在这里不好打车。”

        “我没地方去。”青藤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了头看着脚尖。

        “你家在哪儿？”威廉看他那可怜的眼神，心抽了一下。

        “在很远的地方，你这辆车到不了。我把很重要的东西弄丢了，哪儿也去不了。”

        “你什么丢了，手机吗？还是身份证？”威廉看他坐地上，越看心里越难受。

        慕晨风从来不会坐地上，在外面总习惯站着，到陌生的地方连椅子都不坐。

        “都丢了，还有钱包，我现在除了身上这身衣服什么都没有了。”

        威廉拿出自己手机递给他：“你坐在地上不脏吗？用我手机给家里打电话，让他们帮你补办个身份证。”

        青藤：“我没有家人，没人能帮我。”

        “那你打算就这样坐在路边乞讨啊？”看他身上的衣服也不像流浪汉。

        “嗯？我只是还没想到去哪儿。就先坐会儿。”

        “一会儿天都黑了，你没身份证住不了宾馆，你要不嫌弃，去我那儿将就一晚，明天我送你到派出所。”

        “送我去派出所干吗？我又没犯法。”

        “没听说过吗？有困难找警察，你东西丢了挂失一下。”

        “走吧！我车停那儿一会儿该堵了。”威廉说着向自己车走去。

        “好！”青藤笑着赶快起来跟上。

        进了家门，门里放着两双居家鞋。

        威廉换完鞋子看青藤穿着慕晨风的鞋子，皱着眉头说：“谁让你穿他的鞋，脱下来。”

        青藤看他不高兴的样子，赶快把鞋脱下来。光着脚走进来。

        慕晨风有洁癖，家里总是收拾的一尘不染。他离开两年多了，威廉虽然也把家收拾的干净，但比起以前差远了。

        青藤进来以后没换衣服也不敢坐，规规矩矩的站在那儿。

        威廉看了他一眼，又穿上鞋子出门了。他不想让青藤穿慕晨风的衣服和鞋子。

        哪怕是柜子里慕晨风还没穿过的衣服，威廉都不想让他穿。

        威廉给青藤买了一套衣服和鞋子回来的时候，进门就愣住了。

        青藤竟然在打扫卫生，威廉自认家里还算干净，东西也没有乱放。但青藤把家里打扫的一尘不染，就像风在时一样，让威廉有一瞬间的恍惚。

        威廉回神鞋都没换冲到卧室，还好卧室里，晨风的东西他没动。

        青藤满脸堆笑的说：“我没进你卧室。”

        威廉没好气的说：“你别乱动我东西，今天留你住一晚，明天你就走。”

        威廉把买的衣服和鞋子扔他身上，转身进厨房，嘴里说着：“你想吃点什么？”

        “我想……”

        “我只会做清汤面和白粥水煮菜。”威廉在他话没说出前抢先说道。

        青藤撇撇嘴说：“那你还问我？你有什么我就吃什么。”

        威廉打开冰箱门看了看说：“冰箱里没菜了，家里米面都没了。刚才去超市也忘买了，我不想再跑一趟。喝点水算了。”

        “你以前晚上都不吃饭吗？”青藤看着威廉消瘦的样子，觉得有点心疼。他走这两年威廉就是这么过的吗？

        “忙一天了，懒得做。”

        威廉冲了澡换了衣服出来往沙发上一靠，“你要真饿了，我包里有钱，你自己出去吃吧！”

        说完威廉闭上了眼，他是真累了。

        “我拿多少？”青藤也不客气，打开他的包，拿出钱包。看到钱包里有一张威廉和慕晨风的合影。

        青藤愣了一下，笑着说：“你想吃什么？”

        威廉眼也不睁的说：“好像包里没多少现金，你随便拿吧！我喝口水就行，没胃口。”

        青藤看他疲惫的样子，叹口气！从钱包抽了几张出门买菜去了。

        他买菜回来，看到威廉坐在沙发上睡着了。

        青藤走过去推推他：“你怎么……”

        青藤话还没说完，威廉眼也没睁抓着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腕一扭。一个过肩摔，就把他拍在了地上。

        青藤手腕被抓住的一瞬间，另一只手迅速伸向威廉脖子。

        青藤在手碰到他喉咙的一瞬间收回手，握着拳头。硬是忍着不还手，让他把自己摔在地上。

        威廉在把青藤“啪”的一声摔在地上以后才回神。

        威廉愣了几秒钟，不满的说：“谁让你不声不响碰我的，以后我睡觉的时候离我远点。”

        说完起身向卧室走去，走到卧室门口回头看了一眼。

        青藤还坐在地上，满眼迷茫，看样子是被摔懵了。

        其实青藤是在暗恼，自己刚才如果不是收手快，也许就捏碎他喉咙了。

        他现在这么弱，真是一不小心就能把他弄死。

        “伤到你了吗？”威廉看他坐那儿不起来，就转回来问他。

        “没有。”青藤起身捡起摔在地上的菜，“你去歇会儿，我做好饭叫你。”

        “你吃多少做多少，我不习惯吃晚饭。”威廉转身回屋。

        青藤看着他的背影，眼神暗了下来。

        他以前脸肉嘟嘟的那么可爱，现在脸颊都凹下去了。看着都让人心疼，得好好养养才行。

        青藤做好饭敲敲威廉的门，“我做好饭了，你出来多少吃点。”

        威廉不耐烦的开门：“说了不吃，你怎么这么烦。”

        抬头看到青藤那笑眯眯的眼睛，威廉的火就发不出来了。

        威廉印象中自己很少发火，怎么看着青藤心里总有一团火气。

        看他顶着和风一样的脸，总是笑眯眯的威廉就生气。

        风也爱笑，风对任何人都笑的很绅士，礼貌但疏离。就是跟威廉在一起很多年了，都笑的含蓄腼腆。

        印象中风从来没有大笑过。也没有这样一脸讨好的笑过。

        风从来不会像这个青藤一样，第一次见面，就笑的像多年老友。

        青藤还自来熟的一进门，就又是打扫卫生，又是做饭，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

        看他的年龄不会是离家出走吧？身无分文出现在自己面前，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威廉下意识的伸手摸着青藤的额头、颧骨、鼻梁骨、下巴，捏过一遍后。

        拉他到灯下，扒着他的发际线、耳朵、眼角、嘴角、脖子，细细看一遍。

        没有动过刀子，他天生就长这样。

        青藤不解的问：“你在看什么？”

        “没事儿？”威廉觉得他是疯了，才会觉得青藤做过整容。

        他这么平常普通的一个人，谁会为了算计他整成慕晨风的样子。

        “先吃饭吧，你既然累了，就吃了饭，早点休息。”青藤拉着威廉胳膊把他拽到餐桌前。

        威廉看着桌上的清粥小菜，忽然觉得饿了。

        以前他和慕晨风风都忙，晚上总是做这么简单的清粥小菜，谁回来早谁做。

        威廉两年多没吃过晚饭了，盯着面前的饭菜觉得像在做梦。

        “吃呀！一会凉了伤胃，我把粥凉了一会儿才叫你的，不烫了，快吃吧！”

        青藤把菜往他跟前挪了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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