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 火灾与遗孀

得知了老鼠隐藏的秘密后，乔布特朗越发觉得此次冰岛之行不简单。

        “奈亚拉托提普，这也是你想让我知道的真相之一吗？”

        乔布特朗一边走着，一边在心中猜测着。

        老鼠尾随着乔布特朗，心中有些忐忑。

        尽管乔布特朗对自己所说的表示相信，但老鼠仍然担忧乔布特朗心中会对自己留下懦弱的印象。

        乔布特朗眼角余光发现了老鼠他略有所思的表情，便将右手勾住了老鼠的脖子。

        “要是这一次的旅程中遇到了问题，我会帮你扛下来的，放心吧。”

        乔布特朗是刻意这么说的，这样说才能够给仍然不安的老鼠下一颗定心丸。

        “能够直面这些不可名状的恐惧而仍然能够维持理智，老鼠你已经很了不起了。”

        乔布特朗如此夸奖道。

        虽然乔布特朗这般去安慰老鼠，但他自己心中仍然没底。

        那猎犬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海星又是什么？

        这些谜团的答案想来只有在调查局内才能找到。

        两人徐徐走到了警署前，警署署长那胖胖的身影就在门前不断来回踱步，似乎十分着急。

        “哎哟，大人，您可算来了。”

        警署署长看到了乔布特朗的身影后，便如获大赦一般上前迎接。

        他腆着笑脸，哈着腰的样子显得十分卑微，想来是调查局给予的身份证明等级太高的原因。

        “大人，不知道小人有什么可以协助您的？”

        警署署长眯起了眼睛，恭维地问道。

        “两件事。

        第一，我需要全冰岛上儿童失踪案的卷宗；

        第二，带我去调查局。”

        乔布特朗开门见山地说出了此行的目的。

        “额，大人，带路不是问题，但是卷宗。。。”

        胖子署长显然说这话的时候有些不够底气，他眼神中的闪缩将这个问题表露无遗。

        “有事说事。”

        乔布特朗有些不悦地说道。

        “不瞒大人，我们这里是重建后的警署，在四年前的一场大火把我们原来的警署都给烧没咧。

        而那些卷宗也。。。

        大人，您要是不信，可以问老鼠呀！

        他可是本地人，能够为我们作证。”

        胖子署长慌张地指了指老鼠。

        乔布特朗转头望向了老鼠，而老鼠则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你们现在剩下的卷宗还有多少？”

        “都在我们档案室里咧，不过。。。”

        胖子署长说话的方式令乔布特朗有些不满，拖拖拉拉的。

        “不过什么？”

        “没什么，大人。请随我来。”

        胖子署长欲言欲止的样子令乔布特朗察觉到儿童失踪案背后兴许别有隐情。

        警署的档案室位于牢房的另外一侧，与阴暗的牢房相比，档案室中倒是有一扇用作通风的窗户。

        斜阳能够从窗户中照进，让整个环境没有那么阴冷。

        不过令人头皮发麻的现状却是使乔布特朗特别为难，这里的卷宗显然都没有请专门处理文档的人整理过，东一堆，西一叠的。

        “我们四年里所有的案件都在这里咧。

        本来处理文档的专员不幸丧生在那一场大火里了，下面拨下来的经费也大部分用来支付重建和家属的殉葬费。

        我们这些粗人也就只能这样了。”

        “看来胖子署长先前支支吾吾的样子就是因为这里的乱象吗？”

        乔布特朗心中猜测道。

        只是隐隐约约间，前警署那一场大火勾起了乔布特朗的注意力。

        “在翻找卷宗之前，说说那场大火。”

        乔布特朗毫不客气地拉开了一旁的椅子，自顾自地坐了下来。

        “害，那可是一场悲剧呀。

        可怜的文档专员费奇不但错过了大鱼节，还错过了精彩的狂欢。

        虽然他的脾气很怪，但是他可是我们这里最聪明的家伙。

        消防队员在现场发现了一个烟头，估计是费奇在熬夜工作的时候一不小心点燃了文档吧？”

        胖子署长惆怅地说道。

        “大鱼节？”

        “每一个八月的第一个星期，都是大鱼节。

        人们会汇聚在海边的村庄里，分享大家的鱼获。

        免费的自助餐，免费的酒，免费的音乐，虽然不是官方承认的节日，但却是我们平民的狂欢节。”

        老鼠在旁边解说道。

        “那一年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发生了吗？”

        乔布特朗摸了一下下巴，略有所思地问道。

        “据我所记得，好像没有。”

        胖子署长摇了摇头。

        “不，有的。”

        老鼠迟疑地说道。

        “渔夫们首次在港口附近捕捉到了一条鲸鱼，您还记得吗？”

        老鼠转头朝着苦思冥想的胖子署长说道。

        “啊，对了。

        一条长相很奇怪的独角鲸，那条独角鲸的叫声我现在还记得。”

        胖子署长恍然大悟地拍了一下手掌说道。

        “对，但那根本就不像是一条独角鲸。。。”

        老鼠回想起了当时的细节，便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我从没见过那般。。。丑陋的东西，然后不怕死的人们还大口大口地吃着那东西的肉。”

        胖子署长想起了当时喝酒了的人们，将那条鲸鱼切成小块后烧烤的场景。

        “不仅如此，吃了肉的人还进行了一场骚乱，你还记得吗？”

        老鼠善意地提醒道。

        “对，我想起来了。

        他们就像是疯了一样，每个人都狂躁的不行，还相互斗殴，当时我们还临时将警员们调动起来去平息。

        当时我们可是忙坏了。”

        胖子署长心有余悸地想道。

        “你们就没想过，警署那一场火就因为这一场骚乱而产生的吗？”

        乔布特朗瞄了一眼胖子署长，心想这一个家伙看来也就是一个能力一般的酒囊饭袋了。

        “那条独角鲸后来怎么样了？”

        “上面的人来了，并将全部的躯体带走了。

        疯癫的人也一样。”

        “调查局插手了吗？

        看来失踪案背后的事情真的是错综复杂。”

        乔布特朗心想道。

        “你之前提到费奇的家属，现在在哪儿？”

        乔布特朗想到了家属殉葬费这一块，便马上想到了费奇这个文档专员可能是因为接近了真相而被灭口的可能性。

        “一个聪明的家伙，不可能不留下线索。”

        乔布特朗如此想道。

        “署长，把费奇家属的地址给老鼠。

        组织人，将这里的卷宗整理出来，我给你两个小时的时间。

        老鼠，带我去见见费奇的家属。

        时间不多了，赶紧。”

        乔布特朗站起了身，便风风火火地走出了档案室的门。

        老鼠取得了费奇家属的地址后，便走在了前面带路。

        沿着城镇的石板路一直往前走去，慢慢来到了人烟稀少的郊区。

        两个年幼的小孩在田野中嘻嘻哈哈地追赶着，一名穿着极其朴素单调的二十余岁的女士站在了田野中，采集着一朵朵当季的三色堇花瓣。

        “跑得慢点，别摔了哦。”

        “知道啦！妈妈凡人。”

        这可是她们一家用来为布料染色的天然材料，在费奇离世之后，维持家庭生活的重担落到了年轻的妻子身上。

        她既要抚养两个孩子上学的学费，还要维持基本的生活水准。

        幸好警署的同僚们时不时会送来一些慰问品，要不然她们一家的日子都快要熬不下去了。

        “你好，请问一下，费奇一家是在这里前面吗？”

        老鼠向田野中的女子问道。

        她抬起了头，年轻的脸上却已经因为背负了生活的重担而长出了一些皱纹。

        “我就是费奇的妻子，两位有何事？”

        她将手中刚采下的三色堇放到了草编的篮子里，并礼貌地问道。

        “你好，我是警署新来的同僚，我将会顶替费奇原来的工作，现在过来探望一下先烈的遗孀。”

        乔布特朗编起谎话来就是随手捏来那般轻松，而且向她展现了从警局里顺来的警徽。

        “啊，费奇的位置终于找到合适的继任者了吗？”

        少妇有些惊讶地说道。

        “是啊，不知道费奇先生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给我？任何书面形式的记录，日记或者是随笔之类的？”

        乔布特朗直奔主题地问道。

        少妇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并且用手遮着嘴巴说道，

        “您怎么知道费奇有留下东西的？”

        “我猜的。”

        乔布特朗微笑着回应道。

        “请两位随我来。”

        少妇从花田中缓缓走了出来，并向两人弯腰敬礼。

        “当时费奇曾经跟我说过，假如有继任者过来，才能将那一本笔记交出来。

        我还记得他气愤地砸了一下桌子，说：交给那些五大三粗的家伙还不如丢到海里去。”

        少妇回想起了一些片段，不禁伸出了手，捂着自己的脸庞说道。

        乔布特朗闻言后皱起了眉头。

        “果然有问题。

        一个人怎么能够预计到自己可能会遇难，除非。。。”

        两人一言不发，静静地跟在了少妇的身后，走到了那一座破破落落的房子前。

        “小屋有些破旧，两位不要介意。”

        少妇带有歉意地微笑着说道。

        小屋内的陈设都有着使用的痕迹，极为简单的生活摆设构成了一家三口的日常。

        没有花里胡哨的装饰品，只有实用的家具和一些儿童的小玩具。

        “不不不，我们怎么会介意这些呢。

        反倒是我们空着手来，失礼了才对。”

        乔布特朗摆了摆手，并且不太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这里是我们两个带来的一点小心意，请收下吧。”

        乔布特朗从口袋里掏出了几张大面值的冰岛克朗，并伸出手递给了少妇。

        “有心了，我们的日子还能过得下去，先生们收起来吧。请坐。”

        少妇虽然生活过得清贫，但却似乎有着一股傲气。

        乔布特朗见状，只好悻悻地收回了手中的金钱，并与老鼠坐在了四方桌的一边上。

        “不知道怎么称呼？”

        乔布特朗为了岔开话题，便向少妇问道。

        “波特曼。两位，我这里没有红茶，也没有咖啡，只有花茶，不介意吧？”

        费奇的遗孀波特曼问道。

        “不介意，不介意。”

        老鼠与乔布特朗俩连忙说道。

        “在把东西交给你们之前，我需要你们回答一个问题。”

        波特曼一边烧着开水，一边神秘兮兮地说道。

        老鼠闻言后有些慌张，便无助地望向了乔布特朗，而乔特布朗则是轻轻地拍了一下老鼠的大腿，让他放心。

        “请讲。”

        乔布特朗从容淡然地回答道。

        “费奇一生中最纠结的事是什么？”

        波特曼面带着笑意，坐在了乔布特朗的对面，直视着乔布特朗的双眼。

        乔布特朗毫不胆怯，语气坚定地回答道，

        “儿童失踪案。”

        “恭喜你，不过你只答对了一半。”

        波特曼面带着遗憾地说道。

        “还有你们的儿子，大儿子。”

        乔布特朗补充道。

        少妇波特曼脸色一变，咬了咬唇。

        “你怎么知道的？”

        “费奇留给我的消息。

        你们一家一共有五双刀叉，但只有四个人。

        这并不合理，能够让费奇一心一意调查儿童失踪案，甚至冒着生命危险去调查的原因，只有自己的儿子也失踪了，才能合理吧？”

        乔布特朗大胆地说出了自己的推测。

        “嗯，你说对了。”

        波特曼哀愁地回答道。

        “但我想知道，费奇是怎么知道自己可能要遇害的？”

        乔布特朗综合了先前波特曼话中的线索，并且发现了一个逻辑上的疑点。

        “我。。。也不知道，我尝试着去阻止他，但他却跟我说这件事不能回头了。

        我还记得当时他那种准备交代后事一样的态度，向死而生的态度。

        我还记得在夜里，他一个人坐在了窗边上，一边嘴里念着：这不可能，一边在日记本上写着。”

        波特曼回想起了脸上长着胡渣的，非常温柔的费奇，穿着单薄的亚麻上衣，靠着月光来记录一些她并不了解的东西。

        “那本日记呢？”

        “在木板下，请稍等。”

        波特曼说罢，便蹲下了撬动了床边下的木板，取出了一个用布包裹起来的日记本。

        她解开了布满灰尘和泥土的布条，取出了里面的日记本，捏在了手里。

        “你确定要看吗？看了之后，你可能会惹上一个天大的麻烦。”

        “我的麻烦足够多，不在意多一个。

        更何况，这就是我此行的目的。”

        乔布特朗苦笑着，接过了波特曼手中的日记本，翻开了第一页。

        “继任者，假如你看到这本日记，我一定就已经死了。

        接下来，你会看到一些颠覆你世界观的事情，假如你没有足够的心理准备，请将这一本日记烧掉吧。

        ——费奇洛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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