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偶然相遇的三人

诸伏景光真心觉得自己和下屋夜樱的相性极差。

        他今天做好了伪装，以目击证人来补交笔录为借口潜入了警局，打算想办法找机会接近被关在审讯室的津川秀治、获取相关情报。

        觉得主意非常好的同时，诸伏景光也预想过碰到警校同学的可能性，只要淡定冷静的说上一句“抱歉，认错人了”并迅速离开就好。毕竟他描了眉毛又戴了口罩，除非是熟人、否则只是打个照面的话，暴露的概率极低。

        直到刚才为止都非常的顺利，诸伏景光成功打探到了关押津川秀治的审讯室位置。他若无其事的和站在一旁的女警攀谈，跟在她后面走出了电梯。

        “从这里一直走到尽头就好了，我还有工作，就先失陪了。”女警很贴心的为诸伏景光指明了方向。

        诸伏景光自然的向她致谢，视线在那身有别于普通警察的浅蓝色交警制服上一扫而过。据他所知，应该是没有认识他的熟人去交通科才对；而在忙碌的梅雨季，只是帮助一个目击证人带路这点小事，也会迅速被忘记吧。

        总之，事情到这里都还是符合他的设想的。

        然而——

        “小夜樱？”

        楼梯口响起了，萩原研二的声音。

        诸伏景光下意识看过去，身着工作西装的两人、以及在发间系着蝴蝶结的少年，站在楼梯口攀谈。

        “所以说，我才不是嗓子难受呢！”

        ……的确是下屋夜樱，尽管说话间带着些奇妙的喑哑，可那张脸是绝对伪装不了的。

        “竟然还让我全部吞下去——黏黏糊糊的不说，味道还很奇怪，我的嗓子才会这样啊！”他一脸不悦，双手插着腰显得格外刁蛮，“虽说很快就会好，但是用这样难听的声音讲话，我可是会不好意思的！”

        站在下屋夜樱对面的松田阵平主动移开了视线，似乎有些心虚：“之后不也帮你漱口了吗？不要计较那么多。”

        这时候诸伏景光才反应过来要走，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撇开头的松田阵平正好对上他慌乱的眼神，纵使做了些遮掩也绝对不会认错。松田阵平明显露出愣怔的神色，嘴唇动了动就要说出那个再熟悉不过的名字——

        不妙！！！诸伏景光的心脏猛地一跳。

        “啊，萩原君、还有松田警官~”

        向他们打招呼的女警刚好打断了松田阵平差点说出口的话语，她一脸开心的挥着手：“真巧啊，在这里遇到。”

        萩原研二也转过身，同样看到了戴着口罩的诸伏景光，顿了一下后才意味深长的回应：“确实，真的太巧了。”

        毕业后就立刻和小降谷音讯全无的小诸伏啊……他和小阵平还好，发了几次短信没得到回应后也就心中有数的不再继续联络，但是固执的班长仍然坚持每周发短信谴责。上回聚餐的时候，班长可还一边举着酒杯、一边生气的发誓要让那两人好看呢。

        其实大家都隐约有猜测，被公安招揽之后迅速失去消息，只能是在做什么需要保密的工作吧。而能交给新人的保密工作，说来说去不外乎那么几种。

        在经历了短暂的无措之后，诸伏景光迅速稳定了心神，正打算用编好的假名和理由做自我介绍的时候，在一旁思考着什么的下屋夜樱突然下定决心一般，伸出手指着他：“就是他。”

        顶着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不解的视线，下屋夜樱皱眉又重复了一遍：“就是昨天我遇到的那个，像猫一样的男人。”

        两人默默将目光落在诸伏景光那双猫一样的眼睛上，的确，在戴着口罩的情况下更明显了。原来那句“像猫一样”是这个意思啊，不如说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反而是他们太迟钝了。

        “哎呀，原来你们认识啊，太好了。”急于工作的女警误会了他们的关系，对萩原研二眨了下眼，“那就拜托萩原君带绿川先生去补笔录吧，前辈还在等我呢。”

        笑着和可爱的交警小姐告别后，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一左一右将手搭在诸伏景光的肩膀上。松田阵平推了把墨镜：“走吧，绿、川、先、生。难不成需要我们请你吗？”

        诸伏景光也唯有苦笑一声算作回应了。

        下屋夜樱从没见到过松田阵平这样的表情，非常稀奇的看了好几眼。

        于是在警视厅某层楼的走廊上出现了这样的场景，两个警察近乎是挟持罪犯一样按着着证人，旁边还跟着一个幼齿的少年。

        松田阵平在心里思忖，诸伏用了假的名字和身份这件事倒也不那么意外，反而是对方在夜樱身上贴了窃听器这件事更令人震撼和不解，毕竟诸伏的道德标准可是五个人里面最高的啊（如果是金发混蛋做了这件事反倒没什么稀奇的），必须要防。

        诸伏景光在心里思忖，果然昨天听到的情报是真的，松田和萩原都对这个未成年小孩儿（指从外表来看的下屋夜樱）怀有不好的想法。让他在雨天穿短裤和女孩子才穿的泡泡袜，甚至现在还把他打扮的和女孩子一样系蝴蝶结，太恶劣了。

        萩原研二在心里思忖，今天早上小阵平对小夜樱做的事大概弄清楚了，待会儿必须要揍他一拳。不过小诸伏为什么要对小夜樱出手？是发觉了小夜樱的不对劲了吗？这样的话就必须得拜托他保密才行啊，但如果是其他理由……不，应该不会吧？

        三人都在疯狂进行头脑风暴，唯一不在状态的反而是事件当事人。下屋夜樱很有兴致的探头探脑，被松田阵平牵着手四处乱看。

        短短一段路程，没有一个人开口，三个昔日的同期都秉持着“多说多错”的原则保持沉默（毕竟现在的时机不是很好），下屋夜樱则是完全不在乎。直到走到笔录室门口，诸伏景光才用恰到好处的疏离语气表达了感谢：“麻烦两位警官了。”

        “没关系，不需要太在意。”萩原研二笑眯眯的取出手机，“不过绿川先生，你不觉得我们很有缘吗？不如交换一下联系方式吧。”

        这怎么可能，他现在可是在当卧底，一旦暴露了，电话里的所有联系人都会被组织的人当做清除对象。诸伏景光当即拒绝：“我们也没那么熟，还是算了吧。”

        萩原研二颇为遗憾的收回，果然失败了。

        看到这一幕，松田阵平则是不爽的啧了一声，好不容易和好友重逢，却连联系方式都没办法存留，感觉太差劲了。他忍不住伸手揉乱下屋夜樱的头发，抒发心中的郁气。

        在诸伏景光推开笔录室的门的那一刹那，下屋夜樱怒气冲冲的喊声（“蝴蝶结要被你揉掉了啊！”）中夹杂着萩原研二细微的低语：“……昨天的事，麻烦你保密了。”

        还真的是啊，你们俩。

        尽管心中是这么腹议的，但诸伏景光表面上没有一点异常，神情稳定坦然，飞快的压低声音回复：“我没有和别人到处说这种事的兴趣。”

        也就是把录音交给零，这件事全权委托给对方处理罢了。

        正好降谷零在公安制定的计划里会向着情报组发展，他一个行动组的成员为了确认任务的情报去找对方，不过分吧？

        萩原研二却是安下心来。

        这样的话还好，能把意外事故发生的可能控制在最低。毕竟下屋夜樱并不擅长应付尔虞我诈的试探，非人的身份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小诸伏愿意保守秘密的话已经就是最好的结局了。

        接着他转过身握拳，直接击中了松田阵平的腹部。

        “唔？！”

        正掐着下屋夜樱脸颊肉的松田阵平被猝不及防挨了一拳，顺着力道方向踉跄了几步才停下：“你搞什么啊！萩！”

        而脸被捏红的下屋夜樱为了表达对这一拳的赞同，小跑到萩原研二的身后探出头，用湿漉漉的目光严厉谴责松田阵平。

        “这句话是我问你才对！”萩原研二狠狠地瞪他一眼，“你竟然让小夜樱帮你做了那种事——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松田阵平反驳的语气中都透着心虚：“哪种？我什么都没做啊！”

        “你还演！如果不是我给你一拳让你清醒，你是不是明天就要‘抱’小夜樱？！”

        “喂喂，这么说就有点过分了！”

        “我觉得完全没有。”

        隔着一扇门，诸伏景光在认真回答警察的问题。

        对于这个流程他熟悉的不得了，毕竟是警校必修课，就连提问的问题都是同一套模板，诸伏景光还有余裕旁敲侧击的询问案件相关的事情。

        津川秀治坐牢这件事是板上钉钉，但具体时间长短却非常有弹性。如果聘请了好的律师来辩护，估计也就十一、二年，为此向警方坦白组织的存在是完全没必要且极度危险的行为。

        果不其然，警察只感叹说津川秀治对自己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也交代了不少上下线，但对组织的事只字不提，想来是被对方保密了。

        “听说其中的国外线路还牵扯到了一些小岛的村民，像是什么月影岛之类的偏僻地方，真没想到啊。”警察有些苦恼，“那种小地方很难查证啊。”

        诸伏景光不动声色的附和：“的确如此，还是早点找到证据、把那群家伙捉起来的好。”

        月影岛吗……看来要找时间去一趟了。

        然后在出发之前，把录音交给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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