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十

林黛玉眼睛亮亮的盯着贾琏看，林家的亲戚少，有的亲戚来了也是稳重的很，一点也没有这个哥哥的开朗，林黛玉初见便觉得这个哥哥好有趣，而小男孩也蔫蔫的窝在贾敏的怀里看着贾琏。

        贾琏一副诚恳的表情，“姑母怎么能说琏儿偷懒呢，姑母确实是仙人之姿，表妹小小年纪已经能看出以后的风华，琏儿说的可是一点也不假”

        这时帘子再次被掀开，“说什么呢，乐成这个样子”

        是林如海回来了，众人又是一一见礼，林如海知道贾琏这两天得来，衙门里的事不多，林如海就把事情交给副手了，进来的时候众人正在笑着，贾敏身边的丫鬟伶俐，把几人的话语一一学了，林如海也笑道，“我说句公道话，琏儿果然偷懒了”

        贾琏一副委屈的样子，故意逗着几人开心，“姑父这话就没法公道，你自然要向着姑母的，再说琏儿说的不对吗？”

        “对，对，你这滑头”

        ……

        几人说说笑笑，林如海心情不错，林家人都是娴静稳重的，很少有这么活泼的时候，林如海对着贾琏的看法是越来越好了，还想着等会要考效一下贾琏的学问，贾琏看着林黛玉问道，“看着表妹和表弟的身体有些瘦弱，是平日里不怎么运动吗？可请了大夫看？”

        贾敏温柔的解释，“你妹妹有些体弱，也请了大夫，只说好好养着，女孩子能有什么运动，就是逛逛园子，靖玉是因着我生他的时候有些艰难，身子一直有些弱”

        林家在扬州也是大户人家，出名的大夫也请了个遍，只是几年了仍然不见好转，贾敏也不想和小辈细说这些东西，几句话也就带过了。

        贾琏倒是没多想，只是想到林妹妹的以后，只得说的委婉些，“我听以前以为老大夫说过，勤运动才能身体健康，说句不恰当的比喻，那成天在田里跑来跑去的孩子，身体更强健，还有小米粥和鸡蛋也很养身体，就是不是咱们这样的人家应该经常吃的”

        这时候的富贵人家吃的都是什么碧梗米，其实就是卖相好一些的大米，这时候的大米产量很低，碧梗米是有钱人家才吃的东西，而小米一类的则是粗粮一类的，一般的富贵人家都不会吃这个，嫌弃这个登不上大雅之堂，贾琏倒是吃什么都觉得挺香，这时候的东西没有化肥和污染，吃着非常的香甜可口，不是现代的粮食能比的。

        林如海和贾敏还是头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也是，要是一般人对着林如海说你家应该吃小米粥和鸡蛋，怕不是要被打出去，毕竟以林如海和贾敏的身价，吃什么好的没有，怎么会吃这些普通人吃的东西。

        贾琏说完就停住了，端起茶杯喝茶，林如海和贾敏相互对视了一眼，林如海笑了笑，贾琏的想法很好猜，看的出来贾琏并不是心机深沉之人，说出这个肯定是为了黛玉靖玉好，要不一般人谁得罪这个人啊，贾敏心里也有一些感动，对着贾琏的印象又好了几分，贾琏放下茶杯，“表弟如今几岁了”

        林瑾玉看着比着林黛玉好像更瘦弱一些，说起林弟弟贾敏更是愁容满面，林家夫妻成婚十几年就得了这一双儿女，如今都是吃药比吃饭多，每每想起都头疼，贾琏也没养过小孩子，只简单的知道一些理论知识，“听我同僚说，小孩子要多运动，多吃饭身体才好，等着妹妹和弟弟再大一些请个武师傅也不错”

        贾琏已经尽量委婉的表达自己的观点了，不过效果似乎不太好，连小小年纪的黛玉已经听说来贾琏的意思了，只是林家人忍着笑没戳穿贾琏，觉得这个琏儿琏二哥真是个实诚人，林如海“咳”了一声，“好了这个我会考虑的，琏儿先和我去书房吧，夫人准备一下，等会咱们一家人吃个团圆饭”

        “好，早就让下人背着了，你们先去忙”

        林如海点点头带着贾琏去了书房，一进书房贾琏眼睛都直了，果然是探花郎的书房，桌子后面是一排的藏书，林如海坐在椅子上，“琏儿如今读了什么书了？”

        啊？贾琏一懵，这是什么展开，自从自己穿过来就没人问自己读过什么书啊，这下坏了。

        贾琏想了想答道，“回姑父，琏儿从小读书不好，只是最近才捡起了一些，现在在看四书”

        “哦，那我考考你，

        博学而笃志，切问而近思，仁在其中矣，这几句怎么解释？”

        贾琏冷汗都要下来了，思索着最近自己看的书，“这几句的意思是，博学的人志向好远，好问勤于思考，意义就在其中”

        林如海忍不住运气，这么简单的东西，三句话对了不到一半，小孩子都会的东西，这是学了吗？直接叫了贾琏的全名，“贾琏，这是论语里的几句话，论语是最基础的东西，这都不会，以后还怎么考科举”

        林家是诗书传家的世家，在林如海看来贾琏的年纪还不大，如果可以还是要以科举入仕，这才是最好的道路，贾琏急中生智立马甩锅，“那个……老祖宗说过，咱们这个人家不和寒门学子抢那些个名额，直接捐个官就行”

        直气的林如海头疼，又疑惑自己的岳母就是这么教自家小辈的，“岳母说过这样的话？”

        贾琏摆出小可怜的表情，“在琏儿小时候祖母说过，后来珠大哥学的好，老祖宗又非常高兴，连家里国子监的名额都给了珠大哥，可能是琏儿确实愚笨吧，直到成了亲才恍然大悟，想着多学一些东西，可是底子太差了，已经不指望科举的事了，于是琏儿才求了王家叔父给琏儿换了个官职”

        贾琏小时候确实学习不好，除了贾母的轻视贾赦的放纵以外，贾琏也确实不爱学习，一看书就头疼，不过这时候就是扔锅的时候，坑谁也不能坑自己，贾琏在心里给贾母赔了不是，反正贾家人没有一个无辜的。

        林如海一听瞬间就发挥思维了，林如海是个聪明人，聪明人有个特点，就是好多想爱脑补，林如海之前以为是贾家要奋起了，才把贾琏推出来，没想到事情是，这个官位还是贾琏自己求了王家求来的，林如海有些不满意，也不知贾赦在干嘛，自己的儿子自己都不管，若是自己有个儿子，自己就，算了不想了，自己的儿子还小呢，整日病恹恹的，养住了再说吧。

        林如海打住了自己的发散的想法，“你是说你现在在自学？”

        “是的，自从去了衙门才知道，大部分人都是科举上去的，一说是那届的进士，别人瞬间就高看一眼，就想着自己学一些，也好和同事之间有个共同话题”

        林如海点点头，“这个想法是对的，学习永无止境，这样吧，我离京城远也帮不了你，我有个同科的同窗正好在国子监当先生，我给他写封信，到时候你要是有不会的可以去请教他”

        “啊？”

        贾琏忍住自己太过惊讶的表情，不是吧，我就是随口说一说，诉诉苦装一下小可怜而已，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的多了个老师，而且如果自己一次不去请教林如海这也会知道吧，虽然有人关心自己的感觉挺不错的，可是自己看文言文看的真的头疼，这个做不了假的，贾琏抚平自己的情绪，尽量让自己笑的自然一点，林如海斜了他一眼，“怎么？不想去？”

        “没，没”

        贾琏连忙回道，“多谢姑父，只是我怕到时候学习的不好，给姑父丢人”

        “学习本就不是一蹴而就的事，那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要不怎么会有十年寒窗苦读一说呢，读书写字贵在坚持”

        “是，多谢姑父指点”

        贾琏看着林如海真心实意的帮助自己也觉得心里暖暖的，突然想到这一家子的结局，说起来还真是够惨的，家破人亡也就这样吧。

        贾琏想着以前看过书评，有人说林家是因为挡了有心人的道才被害死的，还有人说林家是间接被王夫人搞死的，还有人说林家最后是因为皇权的新老交替才被人弄死的，无论哪个版本，似乎林家都是被人坑了，贾琏犹犹豫豫的想着那些已经记不太清的剧情，就听见林如海叫他，“琏儿？想什么呢？”

        贾琏抬起头下了决心，“那个姑父，我有些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林如海笑了，“都是自家人有什么不能说的”

        “姑父，我听人说巡盐御史历来不好坐，全朝廷的人恨不得盯着这个位置，姑父想过回京没有？”

        林如海捋着胡须，神色平和，“回京哪有那么容易，如今我已经连任两任，退无可退”

        “那也得挪动挪动啊，总不好一直守着这，听说前三任的巡盐御史好像最后都出事了”

        “琏儿，你究竟想说什么？”

        贾琏干脆破罐子破摔豁出去了，“姑父，姑母嫁给你之前身体很好的，而且你的身体也不错，虽然说林家一直是一脉单传，可是也不至于二十年才得一个孩子吧，是不是林家挡了有心人的路？”

        贾琏几乎是闭着眼睛说的，说完之后马上低下头颅不敢看林如海的眼睛，只觉得自己轻松了不少，贾琏不是圣人，可是眼看着自己身边的人去死，贾琏也没办法做到，他就是个普通人，会难过会害怕，喜欢喜剧不喜欢悲剧。

        屋子里安静了一会，甚至连呼吸声都听得见，终于林如海说话了，“这是琏儿自己想的？”

        “是的，就是我瞎捉摸的”

        “姑父在这谢谢琏儿了，记住以后这些话不能和任何人说，今天的话你说完就忘了吧”

        “琏儿省的”

        “看着时辰也快吃饭了，咱们出去吧”

        说着林如海带着贾琏走出了书房，林如海没想到贾琏会想到这些，同时自己也犹如醍醐灌顶，之前是他一叶障目了，只觉得林家子嗣一向艰难，从没想过别的事，也许自己应该多查查，只是现在还不行，动作也不能太大，林如海努力的攥着拳头压抑着自己的心情。

        之后的吃饭的时候林如海对着贾琏的态度更好了，简直就跟贾琏是林家的孩子一样，贾敏也以为是贾琏的才学突出，惹了林如海的爱才之心，没想到两人在书店谈了多么特别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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