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不寂寞

漆黑一片的陌生空间，靠着头顶如星星般的点点亮光坠亮。
  林清“嘤咛”一声，缓缓睁开美目，顿感全身刺痛无比，一身紫色衣裙血迹斑斑。
  林清艰难的尝试着坐起身，盘起双膝进行疗伤，原本习以为常的动作，如今却异常困难。待完成打坐的姿势后，其苍白的脸上已经布满细小汗珠。
  “你以区区地境初期就敢反抗强权力战剑云，如今的崂山派弟子中如你这般已经不多了，可谓虽败犹荣。”一个悦耳的声音忽然在林清耳中响起。
  林清虚弱的睁开美目，发现一个头戴白玉冠披着洁白道袍的清秀女子缓缓走来，细眉如柳，凤眼洞含神光。举止投足间蕴含着一股莫名神韵。
  让人又敬又怕，实属难言。
  眼前的女子，林清总感觉似乎在哪里见过，但却因记忆模糊始终想不起来，于是客气道：“前辈过奖了，不知前辈如何称呼？这里又是哪里？”
  “千年的时光可以泯灭一切，如今的崂山派恐怕已经没有几个人记得吾了。这里是崂山钟之内的一处空间。”清秀女子自叹道。
  “您是水月祖师吗？”听到千年，林清似是想到了什么，眼前之人与记忆中祠堂内门供奉的崂山派第四任掌教水月仙子如出一辙。
  但一个人怎能活千年，于是林清又有些不确定道。
  “呵呵！小丫头，还算聪明吗？”清秀女子即水月仙子笑道。
  “后辈弟子林清，见过祖师。”林清一听真是水月仙子，挣扎着赶紧要行礼。
  “不必了。”水月仙子轻轻一拂，一股柔和的力量阻止林清。
  “想必你有很多的问题，但我却没有那么多时间。”水月伸出一指点在林清额头上。
  一股蕴含磅礴生机的灵力在林清体内游走一遍，林清立刻感到自己重伤的身躯恢复了很多，已经没有那么疼痛。
  “谢谢祖师。”林清起身行礼道，这次水月没有再阻止。
  “我已经修复了你受伤的本源，使其以后修炼不再存有隐患。这次如果不是我及时出手救下你，恐怕你就算不死，也伤了本源。切忌以后莫要如此冲动。”水月仙子告诫道。
  “谨遵师祖教诲。”林清肃然道。
  “好了，此地你不宜待太久，我现在送你离开。另外记得不要告诉任何人，你见过我的事。”水月仙子说着掐诀施法，只见一个白色门户出现，透过白色门户可以看到外面青山草木。
  林清见状想说什么，最后只能一叹，默默走向白色门户。
  就在林清倩影快要消失在白色门户，一句让林清一惊的话传来“李云那小子自有自己的机缘。”
  “什么？”林清一转身发现自己已经身处崂山门派外的大山中。
  林清仔细思量水月仙子的话，像是明白了什么，随即通过秘法折出一只黄色灵鸟联系西云峰。
  半炷香之后，一阵呼吸急促的声音中，萧恒手握紫月宝剑而来。
  再见到林清，萧恒显得很激动，“大师姐，这一整天了，你去哪里了？师尊和我及整个西云峰的弟子都很想你。如果不是你的魂灯不灭，师尊都要和剑云掌教拼命。”
  “三师弟，我暂时不能告诉你发生了什么，你也切记不要和别人说见过我，我要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林清接过萧恒手中的紫月宝剑，转身离去，显得很着急。
  望着林清即将消失的紫色身影，萧恒大声道：“师尊也不行吗？”
  只见那一抹紫影顿了顿，什么也没有说，接着便消失不见。
  林清日夜兼程，以地境强者的修为连续赶路，不消半日功夫就来到了上海。
  望着滚滚而逝的黄浦江，夕阳之下，江水渲染了一层淡红熏妆分外妖娆。隆隆机鸣的大小船只川流不息，似乎这所大都市并没有受到太多饕餮之事的影响。
  只有自己的小师弟，如今生死不明。
  林清脚步微动，化为一股清风直接掠过江面，直往南京路上的贵芝堂而去。
  片刻功夫，林清便出现在贵芝堂大厅前，如今接近傍晚，冬日的傍晚人们休息很早。
  此时已经无人买药，因此贵芝堂的伙计已经准备闭门歇业。
  林清的突然出现，使他们猝不及防，他们根本没有看清，林清是如何出现。加上林清一路着急赶路，根本没有时间收拾整理。
  一身紫裙血迹斑斑，满头秀发变得蓬头垢面，宛如一个刚刚杀人的凶恶厉鬼。
  “姑……姑娘，我们……我们药铺……关……关门了，要不……您明日再来。”一个着灰色棉袄的伙计惊恐道。
  “我找你们掌柜。”林清尽量语气和蔼道，她扫视自己一眼，知道是自己如今的样貌着实吓人。
  未等关门的伙计再开口，一个急匆的身影便赶来，“大师姐，里面请。”
  原是察觉门外异常的韩贵，闻声急忙赶来。
  “给我准备一个房间。”林清吩咐道。
  在一个布置典雅的房间，中间一桶热水，四周围着屏风。林清缓缓褪去衣裙，只见凝如白脂的肌肤上，布满了大小不一的伤痕，虽然这些伤痕已经凝血结痂，但依然能让人感受到当初的恐怖血腥。

  “修为的鸿沟，不是一朝一夕能够跨越，如不是水月祖师帮忙，恐怕自己就要陨落在剑云掌教剑下了。”林清躺在热水里仔细感悟与剑云真人一战的得失。
  林清沐浴完毕，从封魔鉴中取出一件新的紫色衣裙穿上，封魔鉴不仅是一件攻击法器，也是一件空间法器。
  在另一个房间，“大师姐，不知您来此作何？”韩贵恭谨的一礼问道。
  重新洗漱的林清，一身紫裙流觞，眉画下的双眸秋水凝霜，肤脂如雪，玉颈鹅挺。轻启樱唇道：“韩师弟，我如今已经不是崂山派大师姐了。喊我林道友即可。”
  韩贵在林清的绝美容颜下，显得有些自惭形秽，不敢直面其容颜。低首道：“在韩贵心里，您永远是我的大师姐。”
  林清没有想到自己当日的挑战，把这个大师姐称谓由形式上变得深入到崂山派弟子心里。
  见状，林清没有再坚持，而是道：“韩师弟，我来找你，是想让你带我去小师弟牺牲的地方。”
  “大师姐，您的心情我理解。可是四师兄……。”韩贵还没有说完。
  就被林清打断道：“韩师弟是有些事你不懂，你只管给我带路就行。”
  “那……，好吧！”林清的话，韩贵只能服从。
  两人便趁着夜色，来到李云等人当初走过的地道，一路行来，只见无数打斗过的痕迹，却不见了当初被消灭的尸鬼。
  “大师姐，这里已经被督军府派人清理过了。”韩贵为林清解疑道。
  “嗯！”
  很快沿着地道，两人来到了当初的石门大厅，让人没有想到是，这里并不是空无一人，竟有三个人在这里祭奠。
  “和尚，你少喝点，给泉下的李兄留一点。”一个西装革履的胖子朝一旁一个有些污垢的黄色僧袍中年和尚嚷道。
  “人死如灯灭，李小子虽然已经走了，但他却活在洒家心中。这酒就让我替他喝了。”中年和尚有些醉醺道。
  “你们二人别争了，有人来了。”一个满头蓝发披肩，着白色洋裙的美貌女子朝二人喊道。
  “嗯。”胖子朝林清二人看来，随即道：“韩师兄，你怎么来了？你身边这位姑娘是？”
  “穆大少，你们这是干什么？”韩贵并没有擅做主张给其介绍林清，而是反问道。
  “我们在这里祭奠李兄啊！他是我们最好的兄弟。”穆少华有些难过道。
  原来这三人就是，穆少华、酒肉和尚、蓝馨儿三人。
  林清一言不发的默默走到远古石门前，看了一眼石门上的壁画，随即把目光转向石门前，穆少华三人准备的鸡鸭等祭品。
  玉手一挥，所有祭品化为齑粉。
  “道友，你这是干什么？”穆少华见状忍不住怒喝道。
  “在我心中，小师弟并未离去，何须这些。”林清转身看着三人道。
  “小师弟？你难道是崂山派大师姐林清。”穆少华像是想起什么，惊异道。
  “不错，是我。”林清取下头上的蒙着面纱的斗笠道。
  林清的绝世容颜一现，便使这里的烛光暗淡。
  “听闻崂山派大师姐林清修为天赋力压正魔两道年轻一代，想不到其容颜也是唯美绝世。”蓝馨儿同为绝世佳人，也被其震撼道。
  “阿弥陀佛，传闻不如一见，林道友如此年轻便已经成为地境强者，真是实属罕见。”酒肉和尚顿时酒醒道。
  “几位想必就是小师弟下山之后相识的至交好友，林清在次谢过各位一路来对小师弟的帮助。”林清躬身一礼道。
  “林道友，客气了，不敢，不敢。”穆少华三人见状慌忙一礼回道。
  “几位若是无它事可以离开了。”林清说完，在石门前盘膝坐下。
  “林道友，你……。”穆少华欲言又止道。
  “我在此等候小师弟。”林清说完闭上双目，进入冥想状态。
  “什么？”室内四人面面相觑道。
  “大师姐，您是不是，再考虑，考虑。”韩贵委婉道。
  “我心意已决。”未见林清唇动，却有一个声音在石室内响起。
  “唉！”韩贵只能朝林清行了一礼告退。
  “听闻昨日，林道友为了李道友，和其掌教大战了一场。如今看来传闻不假。”蓝馨儿叹道。
  “李兄是林道友最钟爱的小师弟，她的心情我们能够理解。要不我们先离开，让林道友一个人静静，我们日后再来看望李兄。”穆少华提议道。
  “自当如此。”酒肉和尚点头道。
  于是，三人朝林清一礼，转身离开。
  瞬间，偌大的石室就留下林清一个人，摇曳的火把光焰下返照着一个孤寂的身影。
  时间回到李云坠落深渊的前两日，在同伴们急切的呼喊中，李云的身躯如枯叶飘零，在深渊吸力的作用下，快速朝其底部飞去。
  身后跟着唐婉玉的娇躯，唐婉玉一阵加速的追赶，终于在其两人快要坠落深渊之底的时刻，伸出双臂把李云的身躯拥在怀里。
  “李道友，李云，你快醒醒。”唐婉玉紧紧抱着李云的身躯悲声道。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义无反顾的跟着跳落，她只知道在李云闭目的那一刻，自己心中好像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显得空落落的，她要抓住他。
  心中一个声音响起，便毫无顾忌的纵身而落。
  呼啸的风声在唐婉玉耳边响起，吹得她的秀发飞舞，她把李云的身躯背在背上，勉强的睁开美目朝下方望去。
  目光所及处之处，全是黑幽幽的一片，什么也看不到。但靠其听力，隐隐约约能够听到一片水声，水浪翻涌。
  听到水声，唐婉玉的心中稍安一些，在这巨大的吸力下，落在水中比落在地上，安全性要更高一些。
  果然，在唐婉玉心中默数时间，不到十息的时间，“噗通”一声落水响声，唐婉玉便背着李云的身躯落在一片冰冷的水中。
  唐婉玉四处望去，入目皆是一片幽暗，没有一丝亮光。也不知道这是一个河流，还是一个湖泊，但是其水却冰寒透彻，其寒意直逼人的神魂。
  唐婉玉抛出一个白色玉佩，借着其散发的微弱白光，勉强能够看到自己所处位置不过三丈的范围。根据其朝一个方向的流动来看，这应该是一条地下河流，河水入目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清。
  在这里唐婉玉发现自己的神识都无法使用，受到了限制。
  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下河中，陪伴她的只有李云逐渐冰凉的身躯。
  唐婉玉尝试了下，发现根本无法脱离河水，原来这深渊的巨大吸力，就是来自这条暗河。
  唐婉玉只能倾尽全力背着李云身躯尽量浮在水面上，随着水流漂泊，她不知道自己要飘向何方。
  在这一刻，唐婉玉虽是一个天之骄女，法境中期的修士，但她也是一个女子，如今独处这陌生的黑暗深渊底部，亦不免有些心生凄凉。
  而此时，唐婉玉发现前面出现一个断流，河水如飞瀑般猛烈飞向一个深坑。
  唐婉玉一只玉手紧抓着李云身躯，另一只玉手拼命划动想要离开这个深坑。
  挣扎片刻，唐婉玉发现一切皆是徒劳无功。
  因此放弃了反抗，唐婉玉认命的闭上双目，落寞道：“李云，有我陪葬，你黄泉路上也不会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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