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孟婆的汤

“魔道日益昌隆，继续此消彼长下去，正道早晚不存。”李云毫不避讳道。
  “唇亡齿寒这么简单的道理，天山派都看不透。”冥十九蹙着眉头。
  “恐怕不是看不透，而是隔岸观火。”林清一语点醒诸人。
  林清一句话，使在场诸人心头一惊，尤以冥九、冥十九脸色大变。倘若真的如此，那这次冥月王朝岂不是在劫难逃。
  见气氛有些悲观，李云为了提振士气道：“两位不必气馁，事在人为，只要放手一搏未必会输。两军交战决定胜负因素不只是势力的高低，还有战术、士气、运气等多种因素。”
  “李兄弟说的对，不到最后一刻，我们只需努力。”冥九一拳砸在木桌上。
  “虽然我等势力薄弱，但我们一定会尽全力帮助两位。”李云承若道。
  “我代师尊及南冥界子民谢谢诸位了。”冥十九起身朝李云几人弯身一礼道。
  虽然李云说的谦虚，但冥十九知道凭李云几人目前战力，已经是一股不小势力。尤其是林清那能够力战地境后期的强大战力。这对目前冥月王朝来讲绝对是不弱的助力。
  她不知道的是，李云也不是普通法境后期，不然将会更加心安。
  “冥姐，客气了，都是自己人。”李云赶紧阻止道。
  “应该如此。”冥九也抱拳道。
  “既然万灵门也加入了地狱王朝，为公为私我们明日都随冥九师兄一起赶往前线豫州城。”李云斩钉截铁道。
  “好，一言为定。”冥九豪爽道。
  “小师妹，你就带着诸位道友，好好浏览一番鬼门关，我先去整军备战。”冥九说完转身离开。
  “诸位吃好喝好了吧！那就随我浏览这鬼门关的风土人情以作放松。”冥十九笑道。
  “好，早就听闻很多关于冥界传说，今日终于可以一窥究竟。”穆少华抚掌道。
  “穆兄，你的口头禅‘龙虎山小诗仙，吃喝玩乐在人间。’这‘人间’二字此时是否太过狭隘，不如改为‘每天’二字如何？”李云忽然道。
  “李兄说的有道理，那就改为‘龙虎山小诗仙，吃喝玩乐每一天。’这才顺口。‘在每天’三字有点拗口。”穆少华端着下颚道。
  “赶紧走了，你们无不无聊。”蓝馨儿回首朝两人喊道。
  “你不懂。”穆少华小声嘀咕一句，赶紧起身去追。
  由于来时为了赶路，诸人并没有太过欣赏沿途的风景，这时空闲下来，才发现这冥界别有一番风景。
  习惯了阴风拂拭，才发现这丝丝无处不在的阴风，可以让人始终通体生凉，驱除焦躁保持头脑清醒。沿阶梯而下，才发现这座灰色之山半腰处，竟然生长着一簇簇黑色灌丛，待近了看发现这些灌丛的叶子在不停来回闭合舒展，像是要把月光拼命揽进怀里。
  不时发出“唰唰”的声响。
  “这是‘害羞木’，见异物接近便如害羞般不停躲藏发出声响，因此常被用来做暗哨防止敌人偷袭。”冥十九随口道。
  “真是神奇。”蓝馨儿赞道。
  “更神奇的在哪里。”冥十九玉指一指前方，只见那里又是一座岛屿耸立。
  路上冥十九解说道：“鬼门关其实由一大一小两座岛组成，也就是子母岛，我们此时所在是母岛主要是为了驻军。小岛则主要是居住。”
  由冥十九带路，一行人一炷香之后就来到两岛相隔之处，只见两岛相隔不过百丈，通过两座拱形白石桥相连。
  母岛就像伸出两只臂膀把子岛揽在怀里不让其远去。
  冥界一切以黑色为主调，这突兀的白石桥显得那么格格不入，吸引李云等人目光望去。一座白石桥拱洞中央刻着“奈何桥”三个金色大字，另一座白石桥亦在同样位置刻着“重生桥”三个银色大字。
  重生桥上鬼影往来穿梭不停，嬉笑大骂唱歌吆喝和人间繁华之地并无区别，只是主角是阴魂不是人。
  而眼前这座奈何桥却人间不在，几个穿绣着“差”字黑色劲服的大汉。一手放在腰间刀柄上，一手牵着一条黑色锁链，黑色锁链捆绑着一队阴魂，男女老少皆有。
  这些阴魂沉默的、绝望的、挣扎的、哭泣的应有尽有，反正都是不甘的被牵引着一步一顿缓慢走着。
  “这些都是被鬼差在人间捉回的阴魂，鬼差每月十五之日都会回鬼门关交付捉拿的阴魂。”冥十九开口道。
  “今日就是十五之日，赶得可真巧。”蓝馨儿道。
  “这些鬼差也是官身吧！他们都已经修成阴身。”李云看了眼那些官差。
  “不错，冥界阴灵修成阴身之后，都可以去当地官府登记造册授予官身，可以选择为官，也可以自由行事。”冥十九回道。
  “如此说来，当不当官并不重要，主要是为了官身这重身份。”穆少华接着道。
  “当然，有了官身就可以领取俸禄，见官不拜，圈养奴隶等种种特权，也就是成了所谓的统治阶级。”冥十九详细道。

  顿了顿继续道：“不过这官身也是有高低，依次为官人、官师、官君。对应修为的高低就是修成阴身即为官人，四重鬼影即是官师，七重鬼影即为官君。”
  “人间现在都民国了，冥界还是像人间封建社会一样搞特权。”穆少华撇嘴道。
  “你懂什么，因地制宜懂不懂。”冥十九一气之下敲穆少华的头。
  “求官差老爷，让我再见一见我那刚出生的孩儿吧！”忽地一声凄厉呼喊打断诸人的嬉闹。
  此时奈何桥上一个年轻白衣女鬼正跪下，抓着身边鬼差衣襟下摆不停乞求。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来到这里就要认命。”鬼差一把抽回衣襟冷漠道。
  “求求您，求求您，官差老爷。”白衣女鬼依旧不停叩首。
  “前面有一个望乡亭，可以满足你。”许是官差动了恻隐之心，便扶起白衣女鬼告知道。
  “谢谢！”白衣女鬼堕泣道。
  这一幕让原本兴高采烈的诸人，心情一下子跌到谷底。都不由浮现一个念头，“生死无常，对于凡人还有机会化为鬼魂，而对于修士一旦死亡，俱是神魂皆亡。从这个角度讲，到底是凡人好，还是修士好。”
  沉默片刻，许久不言的酒肉和尚道：“生也罢，死也罢，重要的是此刻。”
  “和尚，你说的对，抓住现在强大自己。”李云目光坚定道。
  踏上奈何桥，耳边传来冥海的涛涛水声，一股股冰寒不断涌来，从桥面传来冰冷触感使李云的《冥神录》比以往运转快了许多。
  这让李云心中升起一个念头，莫非这《冥神录》是冥界功法。
  “踏过奈何桥吸收极阴之力后，这些阴魂的魂力会得到洗礼提升。”冥十九继续讲道。
  诸人望去，诚如冥十九所言，原本一些虚弱残破的鬼魂，在走过奈何桥之后，果然变得生机勃勃完善起来。
  “前面就是‘望乡亭’，每一个来到冥界的新魂，都有一次与亲人再见最后一次机会，算是与人间彻底告别。”冥十九指着前面一个白玉亭。
  亭子不大只可容纳四人，整个亭子全由白玉组成散发朦胧白光，每一个进去的阴魂都目光一动不动盯着身前空处，一会高兴，一会哭泣，泪水划过脸颊。
  短短一盏茶，仿佛走完了人生所有的酸甜苦辣。
  “姐姐，我能不能去感受一下。”穆少华有些跃跃欲试道。
  “那是给阴魂使用，需要使用灵石驱动，你别浪费资源了，不知道冥界资源匮乏吗？”冥十九没好气道。
  “真小气。”
  “咦！这里竟有一湖湖泊。”蓝馨儿一指望乡亭前面。
  “这水竟如此蔚蓝透彻，不似冥海那样黑暗。”李云惊奇道。
  “知道这是什么吗？”冥十九问道。
  “这是这些阴魂的泪水吧！这里面装了多少生死离别。”林清叹息道。
  “林道友真是慧眼如炬，令人佩服。这就是冥界着名的‘泪湖’，洗练心境最佳之地。”冥十九夸道。
  “我的天，这要多少年，多少阴魂，多少泪水，才能形成。”穆少华跑到泪湖边望着千丈湖面感叹。
  阴风吹过，没有一股泪水般咸咸气息，却有一股浓烈悲伤愁绪使人窒息。一时间诸人都陷入了梦境，各自体验辛酸苦辣。
  伍月竟不自觉的流下眼泪，待察觉时已经满脸泪痕。
  “前生已过，不必留恋。来生已启，好好珍惜。”一个优美的声音传来，打断诸人伤感。
  李云似从梦中醒来，擦掉眼角一滴泪水，感觉刚才短短片刻，自己仿佛看到了无数人生悲欢离合，心境被擦拭的澄明透彻。
  抬首望去，却见不远处一个草棚下，一个妙龄女子挽起衣袖露出如雪玉臂，不停从身边一个泥色大缸里舀起一瓢清水倒在身旁碗中。身前一个个阴魂颤抖中接下瓷碗，不甘中饮下碗中清水。
  妙龄女子则是不停重复着那四句话，像是安慰，亦像是咒语。
  李云缓步来到草棚下，望着眼前女子，冥冥之中有种说不清的熟悉之感，但却记不起在哪里见过。这让李云很是不解，仔细端详。
  妙龄女子一身白裙洁白无瑕，秀发盘成螺髻插着一根碧玉簪，目光清澈如水，秀丽的脸庞柔光无限，多么动人柔情的女子不比江南水乡佳人差之一毫。
  “李兄，你干什么，怎么直勾勾的盯着人家姑娘看，注意点形象。”穆少华从后一拍李云后背道。
  李云一怔，发现自己的失态，顾不得和穆少华解释，朝白裙女子道：“敢问姑娘芳名，我们见过吗？”
  其实在李云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时，白裙女子之所以没有呵斥，因为她也感觉眼前这蓝袍少年有种似曾相识之感。
  于是轻声道：“我叫徐芳，是这一代的孟婆，我们应该没有见过。”
  “孟婆，孟婆。”李云重复道，脑海如划过一道闪电，一个银发白袍身影一闪而过。
  李云伸手向前抓去，却什么也没有抓到。
  这一幕却吓得徐芳尖叫一声：“公子你要干什么？”

  李云什么也没有说，似有一个声音告诉他，饮下身前的一碗清水。于是李云毫不犹豫端起一碗清水一饮而下。
  “云弟不可，那是孟婆汤，修士饮下会伤神魂。”冥十九见状赶紧出言阻止，却为时已晚。
  而是此时李云饮下孟婆汤以后，脑海中再次雷电轰鸣，如拨开云雾般看到一个银发白袍身影。在看清其容貌时李云呆住了，这不是自己的冥神法相吗？
  虽然自己的法相相貌并不清晰，但李云仍旧能够一眼便认出。
  “你来冥界了，要保护好冥界子民。时间不多了，抓紧四道合一。”银发白袍身影说完消失不见。
  “喂！你什么意思？你是我的法相吗？”李云大声问道。
  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而在他人眼中，此时李云却是双目空洞无神，如失去神魂一般像一座石雕一动不动。
  穆少华几人不停摇晃李云身体，大声喊着他的名字。
  林清一指点在李云额头上，白光一闪就要神魂出窍进入李云识海，却被一股无形的屏障阻挡。
  林清见状加大神魂之力，却被李云额头发出的一道银光反击，“嗯”的一声轻哼，林清被震的手臂发麻连退三步，神魂剧痛如遭重创。
  李云也于此刻双目恢复神采，一眼见林清为自己受伤，便挣脱穆少华的手臂朝林清跑去，“大师姐，你怎么样？”
  林清以剑拄地，手捂胸口摇头道：“小师弟不必担心，我无碍。没想到小师弟的神魂之力竟胜过我。”
  “大师姐，对不起，都是我的任性害了你。”李云自责道。
  “我相信小师弟如此做，必有自己的深意。”林清轻抚李云的头。
  “我也不明白，总之就是脑海一个声音驱使我那样做，可最后就留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我也不知道什么意思。”李云挠挠头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
  “无事就好。”林清劝慰道。
  “公子你是谁？为何喝了孟婆汤却无事。”倏然一个悦耳的声音响起。
  李云转身，只见徐芳瞪着一双美目不解的望着自己。
  “我叫李云，来自人界。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的孟婆汤会对我无效。”李云坦然道。
  “怎么会这样？”徐芳望着手中的孟婆汤喃喃道。
  这时只有冥十九目光闪着莫名光芒盯着李云，似是若有所思。
  轻声到细不可闻“传说是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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