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开始诡异的气氛

我在自己的房间里关上了门，靠着房门坐了下来。我抱着腿，把头埋在膝盖上，眼泪又不争气地留下来了。

        我想着爸爸的话，什么是“对不起”，什么叫做“爸爸的错”？

        他说对不起，他说他错了，所以说，也就是他承认了？他承认自己出轨了，承认自己欺骗了我和妈妈，承认自己在外面背着所有人建了一个新的家庭，而且还生了一个孩子？

        可是，为什么要这样啊，我知道自己调皮，可是我没有那么不听话啊，还没有到他要抛弃我的地步吧？没有吧？我想着想着，越来越没有底气，或许……就是我不争气？

        那……妈妈呢？妈妈不好吗？他一个人在外面工作，家里所有的东西都是妈妈在打理，衣服是妈妈洗的，饭是妈妈做的，家具也是妈妈看着更换的，妈妈做的不够吗？妈妈也很好看啊，五官耐看，皮肤那么白，比那个女人好看多了，他为什么要这个样子？

        难道是，对姥爷以前不欣赏他的报复吗？

        不可能啊，他明明对姥爷那么尊敬，怎么会？

        我想不通，抬起了头，靠在墙壁上，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我看着桌上的小摆钟已经六点了，夏日的夜晚总是很短，外面的天已经开始蒙蒙亮了，鸟儿的叫声也逐渐清晰。

        我好想昨天的一切都已经随着时间过去了，可是我知道不可能，而且很可能只是一个开始罢了。

        后来妈妈在无意中提起，我才知道那天晚上他们在房间里发生了什么。

        爸爸关了门后就开始收拾脏乱的房间，把碎了的玻璃拨到了一边，把倒了的衣架扶了起来，把枕头和被子都放到了床上。爸爸跪到了妈妈的对面，低着头，说“雪慧，对不起，我错了。”

        “错了？错了，有用吗？”

        “对不起。”爸爸伸手想帮妈妈整理一下头发，但是被妈妈躲开了。

        爸爸顿了顿，收了手，“雪慧，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小如，我……，我不是一个好丈夫，我也不是一个好父亲。”

        “那个孩子多大了？”妈妈有气无力地问道。

        “十三岁了。”

        “柳劲，十三岁？你畜生！！”妈妈打了爸爸一巴掌，爸爸的头发也乱了，十三年！！

        “是，我畜生！雪慧，你能原谅我吗？…”，爸爸的语气很是悔恨。

        “告诉我，他什么时候生的？”

        “十三年前，十月三号。”

        “真好，每年国庆，丢我们母女俩在家，你去陪你儿子了！？对吗？！”妈妈的声音变得很大，我在房间里的人都听到了妈妈的话，突然感觉好可笑，原来他就是这么骗我们的。

        “对不起，雪慧，我，我错了！”

        “错？错，错，你只会说错了，你倒是告诉我，”妈妈用手指了指自己，“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办啊？！那个女人，李艳艳是吧！？趾高气扬地站在我和小如的面前，让我离婚，让我把男人让给她！让小如把爸爸还给她儿子！你知道吗！”

        “我…，对不起，我不知道她会来找你们，我以为她只是那样说说的，我，对不起…雪慧，我没想到会这样，我不是故意的！”爸爸跪在地上，想要请求妈妈的原谅。

        妈妈说，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傻到家了，自己就像一个白痴一样，被他骗了，一骗就是十几年。她突然后悔，后悔当年明知姥爷不同意，却还是要带他回家见家长；后悔当年做了个叛逆的女儿，死活要等他回来；她以为她等来了嫁衣红霞，就会等来一生的风雨同舟。

        错了，都错了。

        后来他们再说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八点左右，他们开了门，爸爸把房间里破碎的东西收拾了一下，都带下了楼，扔掉了。然后他在家里榨了豆浆，还买了外面的红糖糍粑，放在了饭桌上，叫我和妈妈来吃早餐。

        我对爸爸的举动感到很奇怪，却也不得不坐在饭桌上，爸爸一脸的疲惫，妈妈也是有了黑眼圈，两个人都看起来不怎么精神的样子。明明昨晚一直在家，可是脸上却是满满的风尘仆仆。

        我拿着筷子不敢动筷，偷偷地看着他们俩。爸爸先开了口“小如，这是我榨的豆浆，尝尝吧，还有，红糖糍粑，是那家老店的，你和妈妈不是都特别喜欢嘛，来，多吃点。”爸爸说着就给我夹了一个，然后看了看妈妈。妈妈静坐在桌边，没有拿筷子，也没有拿杯子喝豆浆，只是静静地盯着餐桌。

        爸爸声音很小的对妈妈说“你也吃一点吧。”拿起筷子给妈妈夹了一块红糖糍粑。

        妈妈机械地点了点头，拿起了筷子。

        我咬了一口爸爸夹给我的，还是热的，糯糯的，甜而不腻，还和以前一样，但是嚼着嚼着就觉得有一丝酸涩。我马上咽了下去，拿起杯子，吞了口豆浆，他们……没有发现我吧？

        我偷偷地瞄了一眼爸妈，都在吃东西，但是气氛很压抑。这明明是一个很正常的场景，但是放在现在，我有种说不出的诡异感，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妈妈不生气了吗？这件事情就这样过去了吗？这种事情都可以原谅吗？

        我坐在餐桌上有一种说不出的难过，我很想逃离，并且坐在他们旁边我觉得浑身不自在，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我大口大口地喝着豆浆，给自己夹糍粑，我害怕他们发现我的不对劲。

        “我吃完了，我回房间了。”我对他们说，起身便要去房间。

        “小如？”妈妈叫住了我。

        “嗯？”我很诧异，停住了脚步。

        “明天就要去旅游了，你把你的东西收拾一下。”

        “啊？”还？……旅游吗？我震惊地看着妈妈，没有问出口。

        “去收拾吧。”妈妈再也没说什么。

        “哦。”我看了一眼他们两个，回到了房间。

        逃离了这诡异的氛围。

        那天他们为什么会和好的那么快，为什么会像无事发生过一样相处，我一直不明白。直到有次我想起了之后几年里父母的表现，终于直到为什么了。

        对中年人来讲，他们经历过很多事情，家庭，事业，都是不可以被耽搁的，也不是随便都放弃的。而且，对他们来说，家庭能维护就尽力维护吧，或是不想改变，或是根本承担不起改变之后对两家人的责任，更何况，孩子，是他们让步最好的原因。

        所以，那晚我不知道，爸爸对妈妈又具体说了什么，以至于妈妈并没有原谅爸爸，但是也打算绕过这件事继续相处下去了。我想，爸爸不外乎说的就是，我会处理好这件事，给他一个机会。还有，为了小如，我们继续过下去吧。

        我也想让他们就这样继续下去，可是结果未能如我愿。

        其实好好想想，就算妈妈肯原谅，李艳艳也不会就此罢休，她的目的就是要做一个光明正大的柳夫人，让她的孩子能够在公共场合喊一声爸爸。她这么可能让这件事情就这样过去呢？

        从那天早上在餐桌旁，我就有一种预感，我的家，我的人生轨迹，要发生改变了，不会再和以前一样了。就像被掰断了拐杖，你再怎么修，你手艺有多好，哪怕从外观上来，找不到一丝裂缝，但是里面已经断过了

        断了不可能会再完好如初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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