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愈演愈烈的摩擦

夜里自顾自想得太亢奋，导致整宿都没有睡踏实，大早上的天光就阴沉沉的，想必还得来场大雨。

        哪怕冬意已有了褪却的架势，但春捂秋冻，裴铭可不敢早早脱下厚棉袄。打着哈欠去操练场看看，薛庭藉这家伙可冷静下来了？

        此时训练才刚刚热了个身而已，大家有板有眼地挥着刀枪，一个个神情严肃，这才是士兵该有的样子。

        薛庭藉也在其中，紧绷着眉目并没有什么异常之处，余光瞥见了她，视线只略微停留了下，公私轻重他还是分得清的。

        如今能放下防备好好面对他，裴铭打心底里轻松不少，在一边监督训练，被谭将军唤了声。

        毕竟没有女儿，又是常年在大老爷们中扎堆的，谭将军也不知道该怎么和裴铭这个小姑娘开口，但是怕她心里头不舒服，总想着该劝慰两句才是。

        “你别多想，殿下那是心思单纯，不丢脸！”

        会这样说，反而说明他首先也是这样想的吧？这个谭将军也是个半老不正经的，万幸没把谭时带歪。

        裴铭忍着笑意，生怕被看出端倪，“您放心吧，我和他都不会在意的，这事儿就此揭过去，也别再提了。”

        谭将军拍拍后脖子一笑了之，倒是担心起另外一个问题。

        “六殿下出身高贵，言行气度那是扎了根的，跟咱们这些俗人哪哪都不一样，说得简单点就是格格不入，这并非什么优势啊。”

        此言点醒了裴铭，没错，去年微服参军时，薛庭藉之所以会被人排挤，就是因为他太另类。

        人以类聚，若是士卒们觉得自己的将领和他们不是一路人，那所谓的忠心恐怕并不牢靠，但总不可能让薛庭藉为了迎合他们，去脱胎换骨，变成一介真正的武夫吧？

        其实谭将军的意思没那么深，他是想说总得让殿下和那些士卒们，有什么共通之处才行，哪怕只有一件事都可以。

        所以，懂得吧？

        反正裴铭没听懂，眨眨眼万分困惑，看得出来谭将军有些为难，就更让她不明白了。

        双方僵持了大概四五息，最终谭将军落败，把视线投向前方的操练上，倒是莫名淡然了下来，“许是我想多了，你别在意。”

        这一话题就此打住，此后再无波澜，训练结束后，薛庭藉走来与他们打了招呼，不再大庭广众之下对裴铭有什么亲密之举，反倒让她有些不习惯了。

        才没说几句话，薛庭藉就告辞忙别的去，裴铭喊住他，眼神有些飘忽，“你……你真不回来？”

        吵也吵了，误会也解除了，那他还乔着气干什么，若他不好开口，那自己主动给个台阶总行吧。

        薛庭藉明显犹豫了下，但最终还是摇摇头，“不了，我要是不在，他们岂不更放肆？”

        他指的是那些老兵。在他看来，军中就不准有这种渣滓存在，虽然在谭将军苦口婆心的劝诫之下，他没有大开杀戒，但也一定要整治出点规矩来。

        这个时候，裴铭万幸薛庭藉并没有一官半职，不然铁定如裴利所说，他会成为第二个朱堂。

        她想了想还是摇摇头，“断案还得问问苦主呢，这事儿你也别先入为主，兴许真的是你想得太夸张。”

        “你怎么还为他们说话啊？”薛庭藉急了，耍起性子来的样子，又有了之前傲慢皇子的影子，“那场面要是你看到，你准得——不，怎么能污了你的眼。”

        裴铭掩唇嗤笑，反手拍了拍她的胳膊，“行了，好不容易收点军心，哪能被这种事乱了阵脚，你也别再想了。”

        可惜薛庭藉明显听不进去，抿着唇不怒自威，心知这男人吃软不吃硬，裴铭只好轻声细语地哄着，“就算要整顿，也得你当了将领才行，殿下您如今有这个资本么？”

        “我——”薛庭藉无可反驳，相当郁闷地翻了个白眼，“可不就是还知道大局为重，我才没有做什么吗？但只要我天天待在营房里，他们总得给我收敛些。”

        这已经是他做出的最大忍耐了，裴铭不再强迫，只是私心里有些失望。

        真是的，自己好不容易想和他坦诚相待，他居然不给这个机会，哼，小心过了这村儿没这店儿，回头再想和她温存，她可没那么容易答应！

        然而裴铭也好，谭将军也好，大家都没有想到仅仅几天之后，军营里的气氛就让他们意识到了危机。

        原以为不再提及此事，大家慢慢也就重归之前的关系，可惜如今的局面还是如谭将军之前担心的那样，对峙的立场愈演愈烈。

        薛庭藉对那些老兵的厌恶不会消减，虽然不明着找茬，但只要他在人群中，强势的气场就让人无法忽视，更让人忐忑自己会不会和之前的朱将军一样，被猝不及防地割下脑袋。

        也正因为这份恐惧，让那些老兵恶从胆边生，对薛庭藉的不满与日俱增。

        同时其他人也被牵连进来，有一部分忠于薛庭藉的倒没什么，另外一些则是同样秉性的老兵们。

        他们怕死，所以只能抱团，毕竟法不责众，就算是裴长远来了，也不能一口气处决这么多人。

        再说，这等问题还够不上扰乱军纪的罪名，当初那几个老兵更是私底下笑话薛庭藉。

        一个雏儿，被吓得那怂样，还有脸想要教训他们？

        这话是裴利偶然听到，偷偷来汇报的，彼时裴铭正好和谭将军在一处，听到这话不免脑仁疼，揉着太阳穴连连摇头。

        “这两天我也看出来了，就连操练，他都被人远远隔着，连回营房的时间都晚了许多，这样互相膈应着可不行啊……”

        谭将军也有同感，目光往裴铭脸上瞟了好几眼，欲言又止让人看着就憋得慌，裴铭心领神会，先把裴利支了出去，然后不慌不忙地喝了口茶水。

        “有什么话您就痛快说吧。”

        虽说如此，但谭将军还是挺犹豫，思衬了半晌好不容易起了个头，“按理说这话不该我来提，但你老子在月氏那边打仗，眼下这事又不好再拖，谭叔要是说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你就忍忍行不？”

        裴铭眨眨眼，“您说。”然后继续喝着茶。

        接着，便听到谭将军好一句直言不讳，“你去和殿下圆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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