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面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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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蒙着面纱,言重怀有意要她穿得朴素不失格调,二人又从黑暗一隅的楼道走上来,是以她身上倒少承受了些目光。
耳旁的细碎言语,都化作了另一派,似是对待他人的‘品评’:
“那是方家嫡千金吧?”
“这相爷老来易妻,生下的嫡千金之姿实不虚传……温清柔和,大家闺秀之范啊。”
“啧啧,只惜许给了王流阳。”
“那王流阳早疯得不见了,哪儿规定了说完媒便不许换亲?”
音翎灵目光远眺,在靠近堂北主座一块,看见了最亮堂处,数道漫射而下的灯光映照出来的那道袅娜身姿。
这是她第一回见到王大夫人口中‘温慧’、‘贤淑’的方柔鸳,第一眼并不惊艳。
五官非明艳亦非清冷,细眉小鼻樱唇,是小家碧玉的长相。
但她穿着的裙衫,每一层、每一叠,皆像是精心挑选过色彩搭配,就连缓带轻淌的披帛,都是十分贴切她轻淡容貌的清碧色。
加之,她最细微的颦笑举动间,皆不失矜持,称得整个人都十分柔和耐看。
大有勋贵千金的风范。
“前边的礼都快走成了,没办婚礼,她不也得守寡?”
“一看你便不看布告,早在凌三帝那帝书令即位的时候,便改了婚嫁律法,只要没成婚,管他王流阳是死是活,方相家都可以反悔。”
“如此说来,曾经那音书令倒挺受三帝恩宠的……”
音翎灵的面是蒙上了,可她身侧这位熠勇候的分量可不比方相爷逊色几分,加之储君未至,宴席未开,一父一女刚出现在光下,便有朝士捧着酒盏,上来敬酒搭话。
音翎灵则垂首沉默地站在一旁,发愣间,总觉有一道视线落在了她的身上。
她循着感觉抬眼,那方柔鸳却正随着自家相爷爹应酬,并未看她。
言重怀喝下几杯盛情难却的酒,笑道:“掐着时辰,圣子该来了,我领小女入座,便失陪了!”
身侧一围世家公子知道这边是言怡雾后,难免会交语一二。
音翎灵由着言重怀牵着手腕领路,闭着眼准备聆听下一波闲言碎语。
恰恰路过一道雕花窗棂,一阵疾风打过窗上灯笼,扑面而来。
她只觉面上一凉。
再睁眼,那层叠厚重的面纱,到底是纱制,实在难胜罡风,已然飘远。
偏巧,径直穿过大堂,落在了方柔鸳足下。
她迤逦在地的裙尾微微拖曳,面纱不见踪迹。
一时间,处于光线最盛处的方柔鸳失了颜色,数道目光停在了音翎灵的身上,像是粘住了,她随着言重怀每走一步,那些目光便也移动一寸。
身侧的贵家公子不再看自己,方柔鸳手中的茶盏凝在半空中,目光循着他的视线,望向音翎灵。
一身素衣裳,清水出芙蓉。
那些精美的绸缎与增色的妆粉,那少女使了,便是锦上添花,不使,便是天然去雕饰。
她的美貌,本就不需要任何雕琢、打磨。
相比起来,自己需要在衣裳搭配、脂粉调制上费尽心思、层层钻研,才好堆砌出当下呈现于人前的这份漂亮与气质,且需处处注意神情,才得以维持这张底子能显出的这副最好风华。
相形见绌。
方柔鸳这一隅,因着父亲是相爷,十分贴近凌池尽的主位。
身侧有人道:
“我刚从外头回来,好像看见圣子来了?”
“圣子到了,也不宣的吗?”
言重怀的座位被安置在方相爷侧对面,通道只有一条,难免要路过方柔鸳。
音翎灵被他带着走过来,老相爷举起一杯酒,与言重怀相敬,她则给方柔鸳见了个基本的礼,对方亦微微福身,向她露出一个柔和的微笑。
音翎灵与她并不相熟,但落在旁人眼里,这二位姑娘的关系实在微妙。
一个即将下嫁给王流阳,一个常年被王流阳纠缠,亦或者,大多数人心底,都觉得是言怡雾有意吊着人。
那面纱飞向的地方,无数人都瞧见了。
此刻,它正安静地被掩埋在方柔鸳的裙尾下。
“方姑娘,冒犯……”
不待音翎灵弯腰,方柔鸳已经亲手捡起来,抚平了,双手捧起,温柔地递给她。
“……谢过方姑娘。”音翎灵心中泛起一丝奇怪,她不是不知道面纱落在这儿了吗?
方柔鸳刚拾起帕子,一些好事求解之人便心中了然:
“我还以为她不会捡呢。”
“方大姑娘不愧出身相门,王流阳与言怡雾那点儿事,人家都不曾看在眼里吧。”
可姑娘们之间的事到底交语不了两句,最多只是臣子们带来的自家小纨绔的茶余谈资。
在这重臣云集的顶层大堂,最北边,那空荡荡的主位似乎才是真正受众人瞩目的地方。
音翎灵随着言重怀的步子,落座于离主位算是稍近的桌前,拾起桌上小玉盘内的果饯,百无聊赖地往嘴里塞。
她看了一圈,奇怪的是,听政院并无人来。
按礼规来说,于善丛的位置,该在方老相爷的旁边,那儿是设有小桌一块,可不谈人来没来,该有的瓜果都未呈上一碟,空荡荡的黑木小桌子,是比那主位还要凄凉。
“圣子怎的还没来啊……”
“是到时辰了。”
音翎灵吃着蜜饯,脑内过着大凌朝的宴席礼规,盘算自家阿弟音子铭这御将台的官衔,够不够格今日参宴。
算着算着,她的余光瞥见一道明黄的衣料边角。
下意识顺眼看去,裳上龙蟒相戏,似有一条皮色荧煌的金白游龙穿梭于少年劲瘦的腰间,加之来人身量高挑、肩宽到位,是以他的身影刚从黑暗里走到可见处,便因这分摄人眼球的别样风范,吸引了场上所有来客的目光。
音翎灵掠起眼皮看凌池尽一眼。
那媲美凌仰深帝王风范的储君丰姿,确实不假。
可她只觉得……
此人危险,而不羁。
龙与蟒,一个威风赫赫,一个险危丛生,二者交替于少年身着的锦袍上,实在是符合他的气质。
他来之前,不必宣告,不必提醒,他似乎走的也不是什么正门,而是从僻静一处,踱步而来,但顶层大堂内,无宣,而自成一派阒寂。
几个身着色似彩霞一般绸缎的宫人,手执翠羽帚,在他即将踏过的地方,轻轻扫着。
这在大凌皇家礼制里,是岁暮时,为帝王‘除尘’的除旧好兆头。
虽然凌池尽乃储君,但说到底,这可不是给太子的礼规。
音翎灵看得暗自摇头。
这小纨绔虽说是长大了,但有些刻进骨子里的东西改不了,还随着他的年岁增长而愈加疯狂,以前是在御学院待她这个替课老师半点礼数没有,现下是敢在朝见宴上不敬凌三帝、不遵天规,真真可怖。
她边吃着蜜饯,边扫眼看几个礼部监督宴席规仪的大臣,果然都跟吃了苍蝇似的,没一张脸色好看的脸。
大堂内静寂无比,凌池尽似乎也不在意谁向他行了礼、谁盯着他看而忘了起身,便是这般,一步一步,徐徐走向那雕龙腾虎的主座。
路毕,宫人退散。
凌池尽在聚光最盛处回首,身披的长氅还落在白玉台阶上,跟不上他蓦然一个转身。
长氅尾部旋绕扭曲,上面的细蟒图案交叠,纠缠着铺散在一级一级的台阶上,打眼瞧来,有些可怖,图案诡丽无比。再循着衣摆,抬眼看那微笑着的圣子,愈发觉得,那张面庞、那身气度,暗蕴着一种凌人的威仪。
一个柔柔的声音率先响起:“新岁临朝,恭祝圣子康体千秋,大凌绵寿无疆。”
此音一落,沉默着的众人皆捧盏起身,以礼敬上。
阔大的顶层堂内,即刻间便叫此起彼伏的恭祝之声塞得满满当当。
言重怀起身时,暗暗扶了一把身娇体弱的女儿,音翎灵才得以随所有人一道起来,捧杯恭祝。
在震耳的恭贺声间,那落座于代表着无上尊荣之椅上的天储,笑意不浅,目光绕了一圈,停在了方柔鸳的身上。
这在适才要女儿起先祝贺的方相爷的意料之中,他暗搡一把方柔鸳,自己则向凌池尽满面堆笑,长胡颤颤。
方柔鸳亦是盈盈笑着,福身一拜,可再抬首,那道象征着恩宠的目光早已从她身上移开,刚才那视线,似乎只是浅淡的、不着痕迹的一落。
凌池尽一手微抬,示意臣下们起身,清而朗的声音响在大堂内:“今日之宴,合腊月、正月大小诸宴。宴毕休朝,年假提前。凌三帝安灵不久,不宜大饮,还望朝老们莫言孤宴待不周。”
他说得十分正经,低头挑着蜜饯的音翎灵,却忽地暗自笑了。
他也不祝贺,亦不打官话,上来便是安排休沐、宣告削减该有的大小宴请,不知是该说他自己昏庸好玩想早些休朝,还是根本就不屑于应酬这些东西,开门见山地摊牌。
学不会弯弯绕绕的人,最是不宜坐那江山一把椅。实在不清楚,凌仰深怎会挑最是不爱弯绕的一位堂兄弟做储君。
但凌池尽这般发言,本叫他刚出来时那份气质吓住了、以为这顽劣储君又要办出什么大事的朝士们,登时松快许多,渐渐的,堂内觥筹交错,气氛算得上融洽。
音翎灵兀自挑着蜜饯,寻外邦进献的反季果蔬所制的果干,扒拉着,总觉得有道似有若无的视线落在了她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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