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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妖姬


……有朝一日,她能为太师替课的第一女卿音翎灵,反过来被御学院头等问题学生凌池尽教育了。

        还是以真真恨铁不成钢、想要将璞玉打磨光滑的眼神,引导性地,认真地抛给她这本书。

        ……他真的以为她是单纯不谙世事、不会看人眼色的一个闺阁小姐。

        “……”凌池尽无声地用一种‘孤脸上没字’的神色看着她,音翎灵只好捧着一大叠书料和「察言观色的最高技法」,找了个贴近窗子的小书案坐了下来。

        已是巳时,云水蓝的帘栊柔和了窗外灿烂刺眼的光,虚虚地流泻在青灰色的小书案上,状似捧书的音翎灵,目光一直追随着轻轻漾动的朦胧光斑左右游移。

        状似老僧入定,实则神思早已飞出了九天之外。

        忽而一道绣着明黄色游龙的飘飘衣袂覆盖下来,本柔静、朦胧的光斑瞬间寻到了它该衬托的物什,登时映亮一整条金灿灿的赫奕游龙,看惯了小青案上淡淡光点的音翎灵眼睛一刺。

        凌池尽纤长玉白的手指正舒展开,手心捧着一本厚度不亚于音翎灵手中那本大部头的古籍,掀摆坐在了她对面。

        音翎灵奇怪地打量他一眼。

        新春伊始,朝事刚开,不说她这个刚入仕的四品主事官都有一大堆污糟事等着她去处理,凌池尽身为国之储君,真的有这般闲情逸致,在这儿安心看书?

        不愧是他。

        百无聊赖间,音翎灵支起了下巴。

        她是爱看书的,但手里头的书太过理论、枯燥,且她根本不需要学,那么这个时候,连窗外飞进来一只小虫子都十分吸引她的注意力。

        那小虫子米粒大小,纤薄的双翅大幅度震颤,淡黄色的薄翅迎着日头,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辉光,不一会儿,便从窗帘处飞到了凌池尽身侧。

        它试探性地飞高又坠低,先是停在了凌池尽头冠上垂缀而下的玉串上,还没站稳,头冠的主人将系带解开,取下了繁复的冠冕。

        那气势恢恢的礼帽本拢起凌池尽一半的墨发,此刻三千青丝流泻而下,黑亮如缎,温和地披在少年的肩颈处,收敛了些圣子该有的压人气度,竟透出几分少年人独有的清乖气。

        浑身上下都清亮亮地呈现着,这位大凌储君真的很是年轻。

        小虫子没站稳便被剥了地盘,只好另寻落脚点,悄悄环绕凌池尽好几圈,最后往他眼睫处飞去。

        凌池尽的眼睫直而细密,纤长有余,卷翘不足,音翎灵出神地想,这仿佛是凌家祖上脉传原因,反正是不好供那小虫子落脚的。

        下一秒,笼着丝丝光晕的羽睫微颤,光晕漾动,小虫子仓皇逃跑。

        倏忽间,凌池尽眼帘微掀。

        小虫子早已飞得无影无踪,音翎灵视线追随不上,就这般直愣愣对上了他的目光。

        那是一种有事说事的目光,甚至她还瞧出了另一层意思,十有八/九是无声的谴责,带了点儿‘你真的烂泥扶不上墙’的意味。

        当然音翎灵是不会承认是自己看不下去书而出神的,于是她只好没事也说事,祸水东引,打破这份窒息的尴尬:

        “微臣……微臣只是好奇。微臣曾拜入皇家御学院求学,听闻隔壁的皇戚学堂的凌小世子如何如何让先生们头疼,现如今真真见到殿下,发觉殿下您竟能自发地研读如此厚重的一本古籍,是以传闻谰言到底都只是捕风捉影,实在不可信呀。”

        没承想凌池尽也不谦虚:“流言似箭,实干笃行便为铜墙铁壁。”

        被凌小世子真切折磨过的替课先生——音翎灵嘴角抽了抽,道:“……殿下所言极是。”

        午后,暖日高悬,覆于窗台上的冰雪逐渐消融,化作一条细细的小溪流倾泻下来,打湿了音翎灵搁置在小书案上的「察言观色的最高技法」。

        凌池尽用完膳依旧来了明典阁,后头跟着一队捧了无数奏折的宫人。

        他看一眼手足无措实则内心窃喜的音翎灵,淡淡道:“晒干再读。”

        宫人们将或黄或红的奏帖子放在了书案上,不一会儿,竟堆叠成了一座小山。

        音翎灵盯着凌池尽,只见他执起大凌帝章,端坐下来,静谧的阁内时不时响起印章盖落的轻响,丝毫没有要管她的意思。

        既如此,可利用空档时间处理一下入仕事务。

        音翎灵拔腿欲走,忽而想到什么,顿住了。

        凌仰深也喜在宁静的地方批阅奏章,这个静,并不指代乾坤殿的肃穆、乾贤殿的恢弘,他不喜欢令人窒息的寂静,而喜好坐在雕了花的帘栊边,书案不需大,恰恰好便可。

        她盯着凌池尽明俊的侧颜,心中忽然升腾起一个可怕的念头,还未浮出水面,便被压了下去。

        她这副要走不走的踌躇模样,成功分散了凌池尽些微的注意力,他抬眸看她一眼,扔给她一叠泛黄的纸张,道:“跟着排。”

        音翎灵信手翻开,发觉大凌三朝历朝历代,所有开年宴的排布图都在这了。

        一些站在凌池尽身侧的贴身内宦,向她投来或艳羡或嫉妒的目光。

        排布开年宴嘉宾位置,这表面上,确实是件受到主君器重才能得到的好差事。

        但音翎灵看了这些图,愈发确认了,她这个四品的东宫侧主事的小官,就是给尊贵的太子殿下挡刀背锅的一个角色。

        这座位排布,看起来简单,只需按照基本的朝士品阶来布置次序,实际上朝臣们关系错综复杂,历经三朝变迁颇多,哪些人能排在一起,哪些不能,讲究颇大。

        一个不注意,能风滚麦浪一般得罪一大票人。

        于是音翎灵面如死灰般坐下来,一个头两个大。

        有宫人捧来写满当今朝士名讳以及官居何位的签子筒,她素手一抽,好家伙,头一个便是方大相爷的签子。

        正一品的国相爷,以他为中心,便要愈加斟酌身侧该是些什么人,不该是些什么人。

        看她拿了这个签,另一个宫人立即捧来方相爷家有资格位列开年宴的官眷,音翎灵一看,两个大的头又变成了三个大。

        ——方柔鸳。

        这位方大姑娘,在万民朝见宴上,可是被凌池尽亲自抬得与东宫太子妃差不多高度的女人。

        今日朝上,来了个外邦使臣诚恳拜谒,请大凌国太子教令一道,将他们的永姣公主许给凌池尽的弟弟凌顷飞,这开年宴大半是为了这位永姣公主而开。

        那么某个十分敏感的位置,她一个四品小官可不好自作主张来排。

        她也不揽这口乌漆墨黑的大锅,直接反手推了出去:“太子殿下,微臣有一事不明。”

        “说。”

        音翎灵捧起座位分布图绕过书案,贴近凌池尽,指节玉白的手对着大殿北部的主位旁圈圈点点,虚心请教:“您看这个侧旁的位置,是坐永姣公主好,还是方相爷家的千金为好?”

        凌池尽头也不抬:“这不是看你心情?”

        “……?”音翎灵认真圈点的手遽然滞住了,“看……看微臣心情?”

        凌池尽此话一出,偌大的明典阁内,或整理书料的、或例行洒扫的,皆频频看向这位新来的、据说是靠美人皮囊与色计上位的四品主事官,道道视线投在音翎灵身上,令她如芒在背,头皮发麻。

        她也不敢再问了,心中念叨事缓则圆,灰溜溜地坐回去,打算好生排列完毕再说。

        一刻钟后,她捧了明显只差那一个侧位依旧空落落的座位表,又贴近凌池尽,换了个问法:“太子殿下,微臣操办好了,您看还有何处不妥?”

        没承想凌池尽只扫了一眼,随意道:“不错。”不知是未注意到那个空位还是如何,反问她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你自己坐哪?”

        音翎灵脱口便道:“微臣不是站您旁边吗?”

        刚说完,便骤然后悔了,她可不是上辈子随时侍候在帝王侧的帝书令,而是个小小的四品小官,于是她丹唇翕动想打个补丁,凌池尽看她一眼,道:“你打算站孤旁边?”

        “不……”

        “那你就站孤旁边。”凌池尽将分布图阖上还给她,“呈给礼宴台。”

        音翎灵脸都快绿了。

        ‘看她心情’、‘她打算如何就如何’,直接证实了落在她身上那道道视线裹含着的无限猜疑,这回不是铁锤,而是断头台上泛着泠泠寒光的铡刀,她就是那位惑乱君主介入朝政的妖姬,即将被定罪斩首。

        奏折批阅了一半,数位宫人退下去,音翎灵觉得有必要和凌池尽交流一下此事,她坐回去,视线落在手中的图上,状似分布图有所纰漏、需改正一二,实则大脑飞速运转,正绞尽脑汁该如何开这个口,凌池尽才会当回事。

        正苦思冥想时,一位宫人忽然捧了几叠大大小小花花绿绿的纸张走过来,对凌池尽恭敬地道:“太子殿下,您请过目,是您要的千鹤纸吗?”

        这下凌池尽终于抬眸,衣袂一挥:“放她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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