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杨姝愣了一下，止住自己下意识想要后退的步伐。

        她隐身了，他们不一定能看得见自己。但很快，杨姝的视线被王驰易手上的镜子攫住，镜中显露的，正是她的身影。

        杨姝蜷了蜷手指，那不知名的小女孩的声音，仍在她脑海中回荡：“一圆盘沿顺时针方向——”

        “杨姝。”裴致忽然开口，他嗓音很淡，像大提琴一般优雅低沉。

        “——绕过圆盘中心o并与盘面垂直的固定水平转轴以匀角速度443rad/s转动……”小女孩的声音回响在脑海。

        杨姝一边记住题目，一边望向裴致：“怎么了？”

        他是研究出了破解泡泡保护罩的方法吗？君临也很强，如果她可以拿到这把剑，就算泡泡保护罩被破了，她或许也有与裴致的一敌之力。

        裴致低头看了眼恶魔之镜中杨姝的表情，再抬头时，他笑了一下，声音不急不缓，“荷鲁斯之木没有办法完整地储存谭秋柔的灵魂，我可以帮你。”

        杨姝诧异，一时没有答话，小女孩的题目在脑海中被缓慢念完：“……圆角半径r=1m，圆盘正上方有一水平天花板，设圆盘边缘各处始终有水滴被甩出，现发现天花板上只有一点处有水，取重力加速度大小g=980米每二次方秒，求天花板上有水的那一点的坐标位置。”

        裴致等待了一会儿，语调平静温和地说：“你在听题吗？我可以等你答完题目，再谈这件事。”

        他静立于她身前不远处，身姿笔挺，年轻英俊。但望着他，杨姝不由自主回想起前几次见面，他半句话不说，就直接朝她发起攻击。

        是什么让他改变了态度？

        “好啊。”杨姝说，“稍等。”

        她确实很在意谭秋柔的事，但裴致的话并不值得全盘信任。她此时最重要的事，是拿到君临，获取更多自保之力。

        杨姝保持右手按住光晕的姿势，用左手从口袋取出手机，一边回忆刚才听见的题目，一边用手机便签记下题目的关键数值，低头演算。

        这道题应该是来自于颜真真在书中做过的物理奥林匹克竞赛题。对杨姝而言，题目并不算太难，因为圆盘甩水的速度是恒定的，麻烦的是需要分心关注裴致的动作。她对他并不信任，担心他的举动只是为了让她放下戒备。

        裴致却并没有动，也没有说话。他立在原地，垂下眼睫，默默注视着恶魔之镜，耐心地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地挪过去，沉默笼罩在房间里。王驰易手捧恶魔之镜，看看裴致，再看看镜子，一时静默无言。

        三分钟后，杨姝开口，“以圆盘所在平面建立平面直角坐标系，盘心o为原点，x轴水平向右，y轴与天花板交点为天花板上有水的那一点位置。”

        她再度验算了一下自己的答案，“所求坐标是（0，125m）。”

        “回答正确，能力绑定中，请在此处停留十分钟，不要移动，倒计时600秒……”小女孩的声音在杨姝脑海中响起。光晕里的小剑闪烁了两下，环绕在光晕周围的白雾，缓慢地涌向杨姝的右手。

        “这么快？”王驰易的眼底划过一丝错愕。

        裴致看起来却并不意外。他问杨姝：“这次绑定异能要多久？”

        杨姝停顿片刻，“十分钟。”她猜测异能绑定时长，和异能强度有关系。泡泡保护罩和隐身异能各有缺陷，一个只可以防御裴致的攻击，另一个则有很长的冷却时间。而在书中，君临是一柄非常强的剑，几乎没有弱点。

        裴致点头，抬手看了眼手表。“十分钟正好。现在我们来谈一谈谭秋柔的事。”

        他挥手召出三把半透明的座椅，分别落在三人身边，“请坐，只要你的右手不离开君临剑，就不算移动。”

        杨姝点了下头，却并没有坐。

        裴致从恶魔之镜中，看见杨姝的动作，他坐到椅子上，对杨姝说：“这是我利用空间规则制作出的椅子。我猜你数理成绩不错，应该能理解，这些椅子并没有攻击性。”

        空间规则？杨姝想起之前，裴致几次出现在她面前，都是凭空出现，就像打通了不同空间的通道。还有他隔空掐住她脖子的那两次，应该利用的也是空间的规则。

        她回忆起窒息的痛苦，没来由地感到脖子有些难受。但她忍住了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冷淡地点了点头，算作回应。

        裴致并没有在意杨姝的淡漠。他说：“谭秋柔是我的同校同学，我也希望能救她。现在你拿着世界上唯一的荷鲁斯之木，却没有办法控制白雾，只有我们两人联手，才能让她的魂魄回到原来的身体。”

        对于这一点，杨姝倒是有印象。书中提到裴致、颜真真、谭秋柔是同校同学，裴致和这两人虽然交集不多，但按照他在书中的人设，确实不会对同学见死不救。然而，这本书的剧情已经发生巨大变化，裴致的人设，真的没有改变吗？

        杨姝问：“你打算怎么做？”

        “待会儿你斩断白花花柄，谭秋柔的魂魄会逸散出来。如果没有足够的白雾包裹，不用三秒，谭秋柔的魂魄就会全部消散。所以，到时候你拿着荷鲁斯之木，我会负责把谭秋柔的魂魄输送进去。”

        杨姝思索了一下这件事的可行性和危险程度，沉吟片刻，说：“我很难相信你们。”

        裴致挑了下眉，再度看了眼恶魔之镜中杨姝的表情，片刻后，他靠在椅背上，笑了一声，慢条斯理地问：“你想要我们怎么做？”

        “把恶魔之镜给我，我才能相信你们的诚意。”杨姝把目光投向王驰易手中的镜子。

        王驰易不由瞪大眼睛，攥紧手上的镜子。

        裴致没有说话，似乎是在思索。几秒后，他点头，“可以，但你要解除隐身状态。”

        “裴哥！”

        裴致望了王驰易一眼，王驰易硬生生把未说完的话憋回去，脸色涨得通红。

        裴致站起身，把王驰易手上的恶魔之镜拿走，放在杨姝身前的桌面上。他的手指很漂亮，清瘦修长，指甲修得干干净净，搭在镜面上，有股优雅矜贵的意味。

        杨姝用左手拿起镜子，结果镜子也立刻被隐身了。杨姝看了眼被自己右手触摸的君临剑光晕，不由想到，在隐身异能的规则判定里，她手中握住的手机和镜子是可以隐身的，但她接触到的树干、桌面、君临剑光晕却无法隐身。这是因为手机、镜子是归属于她的物品，其它东西却不是吗？

        杨姝暂时撇开这个疑问。她在心中默念三句关闭隐身异能，慢慢看见了自己的身体，也看见手中握住的恶魔之镜。

        恶魔之镜中，呈现的正是她的身影。而在镜子背面的恶魔雕塑中，卡着一根黑色卷发。杨姝把这根头发抽出来，恶魔之镜上的景象霎时消失了。镜中灰蒙蒙一片，照不出任何东西。

        “这根头发，你们是从哪里得来的？”杨姝把头发和镜子仔细地收进背包。

        “你刚刚穿过来的时候，睡的那张床。”裴致说。

        王驰易脸上一片浮躁，恋恋不舍地看了好几眼杨姝的背包。

        他觉得恶魔之镜是很好用的道具，裴哥还精心对它进行过两次改进。

        杨姝记得书中有两面恶魔之镜，一面是颜真真最开始创造的；另一面是改良版，可以查看一个人过去发生的事。她问裴致：“这个世界有几面恶魔之镜？”

        “两面。”

        杨姝松了口气。这样的话，就没有人可以破解她的隐身异能了。

        裴致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但他却什么也没说，只是微微笑了一下。

        杨姝迟疑地看了他一会儿，猝然想到他掌握的空间异能。

        如果她和他处在同一空间内，或许，就算她隐身了，他也能有所察觉吧？即使肉眼上看，她和周围空气融为一体，但密度等指标也截然不同。

        杨姝的心脏猛然剧烈跳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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