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下午一共三场考试，奋笔疾书一下午，考完手都要抽筋了。繁音拒绝了江岩一块吃饭的邀请，一个人回了教室。

        教室里人不多，繁音疲乏的刚想坐下，就被随后进来的姜彤拽住了，“哎哎哎，音音音音，你听没听说，林予州作弊被抓住了。”

        “什么？”

        姜彤叹了口气，“我也是刚听说的，听说最后一场考物理的时候，有老师发现他桌子边有纸条，然后就怀疑他作弊，后来林予州也不知道说了什么，直接把老师给惹怒了，试都没考完就拽办公室里了。”

        繁音一下子累和乏全都忘了，她追问说：“不可能啊，林予州不可能作弊啊。”

        “对啊，他作业都懒的抄，怎么可能作弊啊。”

        “那现在他人呢？”

        “可能在办公室挨批吧。”

        这边，饥肠辘辘的林予州正在进行第三次□□，说起下午这事，他真真气的想骂娘。

        下午最后一场考试，饿了一下午的林予州正虚虚的趴桌上考试，突然就被监考老师夺了手里的笔。

        他抬头，只见监考老师一脸严肃的问：“这是不是你的？”

        “什么？”

        “你说什么？”监考老师严厉道，“作弊被抓了还能这么脸不红心不跳的问是什么，看来是惯犯啊。”

        林予州一下子就怒了，先是上来夺了他的笔，后又不分青红皂白一通乱说，他一脚踢开桌子，然后抬头看着她，“你会说人话吗？”

        再后来，林予州以作弊和顶撞老师双重罪名被拉到了办公室。

        那位监考老师直接就找了他们班主任，添油加醋的又把事情说了一遍。

        李思雅本来对林予州就很头疼，在知道这件事后更头疼了，她推了推眼镜，一脸严肃道：“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林予州说，“我做题呢，这老师就夺了我的笔。”

        “作弊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

        “你在你班主任面前还在狡辩，”那位监考老师不饶人地说道，“纸条就是在你旁边捡到的，除了给你还能给谁，你作弊就算了，居然还撒谎，你爸妈没教过你做人要诚实吗？”

        爸妈这两个字刺中了林予州心里的某个位置，他脸色一下子就变了，眼神也变得冰冷，他勾了下唇角，抬头说：“老师，那您爸妈没教过您怎么尊重人么？”

        “你！！”

        “林予州！！”李思雅吼道，“怎么跟老师说话！”

        “我没做过的事不会承认，谁说都一样。”

        “你太嚣张了！”那位监考老师气的不成样，怒气冲冲的往外走，边走边说，“我让主任过来好好治治你！”

        几分钟后，主任来了，林予州不知道刚才那老师说了什么，主任一来什么都没问，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到底是自己学生，李思雅站在旁边也有些于心不忍，但又没法开口。

        终于等到主任喘气的功夫，李思雅急忙开口：“主任，这件事我们还是需要认真查一下，而且现在写那张纸条的人也没抓到，林予州的试卷我也看过了，上面的内容跟纸条上写的也无关，而且，”

        李思雅看了看林予州，深吸一口气，“我相信我的学生不会作弊。”

        主任不等开口，那监考老师坐不住了，“李老师，你这是什么意思啊？我跟你无冤无仇的，我还能冤枉你们班学生不成？你看看他这样子，哪有好学生的样啊，坐没坐样，站没站样，做个弊我看也不稀奇。”

        “王老师，这是我的学生，”李思雅声音不自觉的加重，“他什么样我最清楚，还有，您也是位老师，以貌取人是最不成熟的做法。”

        林予州听到她这话愣了愣，抬头去看她。

        李思雅看了他一眼，继续道：“主任，这件事目前没有明确的结果，所以我想，明天林予州的考试照常参加。”

        “参加？”王老师一听就不答应，“明天他要再作弊呢？”

        简直是过分，李思雅在心里暗暗骂了几句，对王老师微笑道：“那不如我明天跟王老师换一下，我监考五考场？”

        “这我可说了不算，”王老师斜眼看她，“你得问主任。”

        主任多多少少也知道林予州什么来头，当初他转学过来家里特意打电话让他多多关照关照，所以主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道：“那就听小李的吧，小王你跟小李换换。”

        虽然不愿意，但主任发话也得答应，王老师不情愿道：“行吧，那就听李老师的。”

        事情暂定这样解决，两人走后，办公室里只剩林予州和李思雅。

        李思雅长叹口气，手扶着额头，疲惫感满满。

        林予州往前走了几步，拿过杯子给她倒了杯水，把水放到她手边，林予州垂下头，说：“老师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

        “你还知道给我添麻烦啊，”李思雅抬头，把掉到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恨铁不成钢道，“你这个熊孩子呀，真是让我费心，说说吧，知不知道谁扔给你的？”

        “不知道。”

        “那有注意周围的人吗，谁经常观察你？”

        “这倒挺多的。”林予州如实说。

        “有谁？知道名字吗？”

        “不知道，都是女生。”

        “”

        李思雅哑口无言，顿时更觉得头疼了，她摆了摆手，“算了，你先回吧，别影响心情，明天好好考。”

        林予州说了句谢谢老师后就走了。

        回到教室，林予州看到了倚在栏杆处的秦杨，旁边还有繁音和姜彤，看样子都是在等他。

        “呦，回来啦？咋样？啥处分？”秦杨问。

        “林予州，你还好吧？”姜彤小心翼翼的问。

        “老师怎么说？”繁音看着他。

        林予州视线从他们脸上一一扫过，最后停在了繁音脸上，不知是不是错觉，她那张素净、永远都是淡然的脸上现在好像多了点担心。

        看他没说话，三人更紧张了。

        “不是吧？”秦杨走过来，揽住他肩膀，“兄弟，说句话啊，别怕，有哥们的。”

        “对！”姜彤也过来说，“不行还有姐们呢！别怕！”

        林予州嘴角小幅度扬了扬，然后说：“没什么事。”

        三人同时松了口气。

        “操！你他妈吓死我了，我看主任刚都进去了，我以后要让你滚蛋呢。”

        “那老师怎么说？”繁音问。

        “没怎么说，让我别影响心情，继续考试。”

        “对，别影响心情，明儿该咋考咋考，”姜彤说，“不过是哪个混蛋玩意给你扔的纸条啊，找死吧，让姐们儿知道非得给他点教训。”

        “呦呵，”秦杨一挑眉，看着她，“你还挺厉害呢。”

        姜彤骄傲的一扬下巴，“那可不，姐们牛着呢！”

        繁音弯了弯唇角，但还是看着林予州，小声道：“还好吗？”

        “死不了。”

        林予州作弊的事儿不知怎的就被传遍了，晚自习下课班里很多人还在议论。

        整个晚自习都没听到林予州说话，繁音有些不放心，回头去看他。

        林予州正趴在桌上，他枕着一只胳膊，另一只横在桌面上，手腕垂下，淡青色血管明显。

        他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安静的垂在下眼睑，显得整个人很乖，完全没有醒着时候那种冷漠感。

        繁音就这么看着他，也没打算说话。

        她正盯着林予州的睡颜出神，但还在睡觉的这位冷不丁的就开口了，还是一个字，“说。”

        繁音吓了一跳，他明明还闭着眼睛。

        林予州睁开眼，揉了揉酸麻的胳膊，然后撑着头回看她，“干嘛？”

        “没，”一时语塞，繁音有点尴尬道，“没什么事。”

        “那你盯我看这么久。”

        “”

        “你不是在睡觉么。”

        “没睡，装的。”

        “你还好吗？”繁音问。

        林予州歪着头看她，“你觉着我好不好？”

        “我不知道。”

        “不太好。”林予州垂下头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繁音心里一紧，马上在心里开始想安慰的话。

        但话没说出口，林予州就慢慢开口道：“有点饿。”

        “没吃饭吗？”

        “没。”

        确实是饿，并且已经饿了一下午加一晚上，肚子快饿穿了。

        “有吃的吗？”他问。

        “有，我给你拿。”繁音回过身，把书包里的吃的都掏了出来。

        她平时有习惯在包里装些小零食的习惯，有时候忘了吃就会越攒越多。

        她把包里的蛋黄派、沙琪玛等等的小饼干一块拿给他，说：“只有这些了，先将就将就吧。”

        林予州也没客气，直接撕了包饼干吃，有点噎，想喝水，但杯子空了。

        视线在杯子上停了两秒，然后略过。

        繁音一直看着他，很明显懂他想干嘛，她拿过自己保温杯，拧开林予州的水杯，给他倒了半杯水，“有些凉了。”她递过去给他。

        林予州愣了一下，有些不可思议的接过来，“可怜我？”

        “什么？”

        “那干嘛对我这么好？”

        他这话说的让繁音不知怎么接，想了想，她说：“因为你也对我很好。”

        “”

        “亏你还知道。”

        林予州喝了口水把饼干压下去，又拆了个沙琪玛，他一边吃，一边漫不经心的说：“不跟我吃午饭挺开心吧？”

        “什么？”

        “什么什么，”林予州看了她一眼，“我看你笑的挺开心的。”

        繁音：“”

        “把我踹了就为了跟那黑眼镜吃饭？”

        繁音反应了好几秒才知道他说的黑眼镜是谁，她说：“不是。”

        “我看就是。”林予州说。

        “你”繁音不知道该怎么纠正他这个思想误区，也搞不清他的脑回路，想来想去，只能说，“有时候真像个小孩。”

        “这话不是夸我吧。”

        “当然不是！”繁音很严肃的说，“林予州，你有时候真的很幼稚，完全一根筋，什么事只管自己想，完全不听别人怎么说。”

        林予州静了大概四五秒，然后扔掉手里的沙琪玛，向后一靠，倚着椅子背，双手抱臂，一副大佬的姿态，“那现在当个大人，你说吧，我听。”

        “”

        他这么干脆，倒让繁音无从开口了。

        “说啊。”

        “我”

        “看，”他重新拿起吃一半的沙琪玛，“你说不出来。”

        “反正不是你想的那样。”繁音有点气。

        林予州无所谓的哦一声。

        他这懒懒散散的态度更把繁音气到了，她语气不自觉的加快又加重，“林予州，我不跟你吃午饭完全不是你说的那样要把你踹掉怎么样，完全是因为我们不是一类人还有就是怕别人误会。”

        “不是一类人？那你什么人？山顶洞人？”

        “怕别人误会？谁误会？误会什么？”

        “”

        一连五六个问句，繁音彻底被问懵了。

        林予州看着她，“嗯？说说。”

        繁音又气又恼又尴尬，她瞪着林予州，语塞到脸红。

        林予州却突然笑了，他眼睛弯起来，静静的看着繁音，“你是怕别人以为咱俩在谈恋爱？”

        “你”繁音脸更红了。

        “要怕也是我怕吧？”林予州臭屁地说，“毕竟追我的人比较多啊。”

        繁音气结，又说不过他，于是气鼓鼓的转过去，并留下一句，“恬不知耻！”

        看她这窘迫的模样，林予州忍不住笑起来。

        晚自习下课后，繁音没着急走，她刻意慢慢收拾东西，等班里没人之后才站起来。

        林予州在她站起来后也站起来了，“走？”

        “等等。”繁音说。

        “你还有事儿？”

        “嗯。”

        “什么事？”

        繁音没说，她走到靠窗的那一排，开始从前往后的看考号，看完一列，她问林予州：“你坐哪儿考试？”

        不知道她想干嘛，但林予州还是给她指了指。

        “你来坐好。”繁音说。

        “干嘛？”

        “你先过来。”

        林予州过去坐好。

        繁音站在他桌子旁边，看了看他左右两列桌子，然后说：“当时纸条在哪捡到的？”

        “左边。”

        繁音往左边看了看，大概估摸了下位置，在第四个位置上坐下。

        猜出她想干嘛了，林予州含笑道：“干嘛？要还原作弊现场啊？”

        “我只是猜测，但是不一定准，我们试一试，”说着，繁音扯了张纸条，团了团，正坐着向后扔去。

        林予州笑着看她，繁音的动作多多少少有些滑稽，她背挺的直，一只手垂在下面，往后扔纸条。

        一连扔了四五张，要不没扔到，要不扔远了，当然也有几张恰好扔到的。

        “我刚才看了，这几张座位名字都像是女生，力气估计跟我差不多，我猜可能是想扔给你前桌或者后桌的，但可能扔偏了，刚好扔你那了，”繁音说这话的时候，林予州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所以明天你考试的时候，注意一下这几个位置的人，如果有机会的话，可以对比一下字迹。”

        说完后，她发现林予州并没有什么反应。

        “听见了吗？”她问。

        林予州低低嗯了一声。

        “那回家吧。”

        繁音绕过他，走到后门处准备关灯。

        “繁音。”林予州这时突然开口喊住她。

        “怎么了？”

        “为什么这么相信我？”

        “我也不知道，”繁音安静几秒后说，“直觉吧，你不是这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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