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放假的前一天，李思雅给大家开了个很煽情的班会。

        班会结束，许多同学都没用急着离开，而是在互诉不舍。

        姜彤前些天拍的照片被她洗了出来，她拿着照片，正在和繁音讨论。

        “音音，你看我拍的都洗出来了，你挑几张吧。”

        繁音看了看，挑了张和姜彤的合影。

        “就要这一张吗？还有你和林予州的呢，要不要也留一张。”

        繁音看着桌上摆的她和林予州的合照，照片中，她们两人背对夕阳而立，林予州揽着他的肩膀，唇角微微翘起，另一只手还比着耶，而她自己，表情有些呆滞的靠在他怀里，显得有些滑稽。

        “留一张吧。”

        繁音选好照片后，姜彤又拿着照片回头去找林予州。

        “林予州，要不要留张照片？”

        “我看看。”

        “给，”姜彤把照片给他，还不忘嘱咐道，“对了，音音那张单独的你不能要啊，那是我留的。”

        林予州接过照片，低头看着，随口嗯了一声。

        他认真看着这些照片，视线在略过繁音单人照的时候停住。

        这张正是他在门口看到的那张，繁音甜甜的笑着，在夕阳的烘托下显得尤其温柔。

        他偷偷把这张照片拿出来，放到了自己口袋里。

        正巧这时，姜彤回头，“林予州你选好没有？”

        “哦，”林予州心虚，手忙脚乱拿了张自己和繁音的合照，然后说，“好了。”

        “那我拿走了啊。”

        上午过完，下午就可以离校了。

        离校前，林予州路过姜彤的桌前，听到她小声嘟囔：“哎，照片呢，怎么没有了？”

        繁音在旁边问：“什么照片？”

        “我给你拍的照片啊，”姜彤说，“我就洗了一张，刚刚还在这的，这会儿怎么没了呢。”说着，她看到了旁边的林予州，匆忙喊住他，“哎林予州，刚才给你照片的时候你看没看到繁音那张啊。”

        林予州下意识摸了摸衣服口袋，然后表情很自然道：“没。”

        “那丢哪儿了啊。”

        “不是还有底片么，”繁音说，“再洗一张。”

        “也只能这样了。”

        为期一个半月的暑假开始。天气越来越热，晚上偶尔会凉快些，所以晚上繁音都会陪着王兰芝出去遛弯。

        有时候还会遇见强行被王桂香拉出来的林予州。

        这天，繁音正陪着王兰芝看广场舞，王桂香刚好带着林予州走过来。

        俩老太太聊了会儿天后，对广场舞有点跃跃欲试，又看了两遍后，把他们两个留这边自己上场了。

        夜晚的风带着丝丝凉意，繁音和林予州坐在一旁的长椅上，默默看着。

        “在家干嘛？”林予州先开口问。

        繁音手里摆弄着王兰芝留下的大蒲扇扇风，说：“没干嘛。”

        “明天有事么？”

        “怎么了？”

        “有么？”

        “没有。”

        “那来我家。”

        “嗯？”

        林予州看了她一眼，轻飘飘道：“我生日。”

        繁音惊讶：“啊？”

        “来不来啊？”

        “我”繁音有点犹豫，“我没准备礼物。”

        “不重要，”林予州看着远处，但却是很认真的说，“你来就是礼物。”

        第二天傍晚，繁音准时到了林予州家。

        事情突然，她事先没有准备礼物，但去别人生日也不好空着手去，正巧她最近闲着无事在家学着织围巾，刚好快要完工了，虽然模样比外面卖的差很多，但确实亲手织的。想来想去，繁音还是把它带上了。

        本以为他生日会像是聚会一样的，没想到只有他们一家人和她。

        有些意外，“没有其他同学吗？”

        “就你一个。”

        繁音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啊？”

        “啊什么？很意外？”

        “有一点。”

        “不用意外，”林予州说，“就只喊了你。”

        吃过晚饭，林予州亲手给繁音切了蛋糕，王桂香也热情的给他们洗水果。

        繁音有些拘谨，她快速吃完蛋糕，想告辞离开。

        “多玩会儿啊音音，”王桂香说，“时间还早呢。”

        繁音笑笑，“不用了婆婆，改天再来玩。”

        正说着话，林予州从厨房方向走了出来，他甩了甩手上的水，“再待会儿。”

        繁音有些犹豫。

        “我有事说。”

        他这样说，繁音也不好再走了，毕竟今天他是寿星，不好总是拒绝他。

        又在客厅坐了会儿，等林予州洗碗的期间，王桂香也出门跳广场舞了，姥爷也出去遛弯了，家里又剩了他们两个。

        繁音在客厅坐了会儿，起身往厨房走。

        林予州正专注的在洗碗，听到动静，朝门口看了眼，“干嘛？”

        “没事，”繁音说，“就有点无聊。”

        “无聊？”林予州冲干净手上的泡沫，“那过来帮我洗碗。”

        繁音愣了一下，马上就过来了他旁边，手伸到了水池里。

        “逗你呢，”林予州拍了下她的手，“旁边看着。”

        “没关系，”繁音浅笑一下，“反正也没事。”

        林予州侧头看了她一眼，没再制止。

        两人静静的洗着碗，林予州洗完一个，递给她，繁音很自然的接过来擦干净，放到置物架上。

        “你刚刚说有事情，”繁音余光看了他一眼，“什么事。”

        “没事，”林予州淡淡道，“就想让你多待会儿。”

        繁音手一顿，眨了下眼睛，偏头看向林予州。

        对方表情自然，丝毫不认为这句话有歧义。

        “完事了，”林予州在她的注视下放好最后一个碗，然后看向她，“出去坐会儿？”

        繁音点了下头。

        夏夜天空开阔，晚风丝丝凉凉夹杂着院子里的花香，天上繁星密密，给人一种说不出的舒畅感。

        两人坐在院子里的摇椅上，轻轻晃着。

        “繁音，”林予州开口，“你还没祝我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

        繁音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礼物，却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犹豫再三，她说道：“生日礼物，你不要嫌弃。”

        “什么东西？”林予州打开纸袋看了看，是一条墨绿色的围巾，“你买的？”

        “我织的。”繁音有些不太好意思的说。

        “亲手织的？”

        “嗯。”

        林予州一挑眉，心情大好，他把围巾放回袋子里，抱在怀中，“我很喜欢。”

        繁音轻轻松了口气，“喜欢就好。”

        林予州脚尖点地，轻轻晃着摇椅，他侧头看向繁音，“会唱歌么？”

        “不好听的。”

        “唱一首。”

        繁音不太愿意，啊了一声。

        “干嘛？今天我寿星。”

        “”

        “好吧，”繁音无奈，“想听什么？”

        “都行。”

        “那我随便唱了，”繁音有点紧张，清了清嗓子后，还不忘再次提醒，“我唱歌不好听的。”

        “嗯。”

        深呼一口气，繁音后背靠上椅背，闭上眼睛，浅浅开嗓。

        她唱的是周杰伦的晴天。

        从前从前有个人爱你很久

        但偏偏风渐渐

        把距离吹的好远

        她声音干净，带着细细的尾音。

        林予州静静看着她的脸，直至一首歌唱完。

        他没说话，安静等她开口。

        繁音等了一会儿，缓缓睁开眼睛，她偏头看着林予州近在眼前的脸，小声对他说：“生日快乐林予州，希望你以后的每一天都是晴天。”

        林予州笑了下，用很轻的声音说：“你也是。”

        那晚，或许是因为一首歌敞开了心思，他们两个聊了很多关于小时候的事。

        时间过的很快，眨眼间假期过去大半，期间，姑姑家那个小捣蛋鬼又来玩了几天，或许是上次雪天玩的太欢乐，以至于他这次来还吵着要和哥哥玩。

        繁音被他吵的头疼，又不好去带他去找林予州，只得用动画片暂时安抚他。

        起初一两天还听话，可后面几天就再也哄不住了。繁音实在无奈，只能带他去了。

        正值酷暑，天气燥热难耐，屋外的蝉玩命似的叫着。

        繁音带着平平到林予州家的时候，王桂香说林予州正在洗澡。

        “音音平平快坐下凉快凉快，等着啊，婆婆给你们拿酸梅汤。”

        平平刚坐下来，就高兴的大喊：“小州哥哥，小州哥哥，我来找你玩了。”

        “小州哥哥——”

        繁音：“”

        “小声点平平。”

        话音刚落，繁音就看到平平两眼放光，跳起来看向某个方位，然后跑了过去。

        繁音一愣，下意识朝那个方向看过去。

        只见林予州一脸呆愣，他应该刚洗过澡，此刻上半身还光着，正拿着条毛巾擦还在滴水的头发。

        四目相对，繁音愣了愣，尴尬的偏过了头，脸红了。

        这边林予州眨了眨眼，还来不及有反应，就感觉一股力道撞了上来，接着，一道很有童趣的声音响起：“小州哥哥，你怎么不穿衣服呀？”

        “”

        林予州低头看了眼自己胸前的一片春光，尴尬的干咳一声，面无表情假装镇定的把擦头发的毛巾围在了胸前，之后假装淡定的转身回了房间，同时留下一句：“先别进来。”

        平平听话的点点头，站在原地咯咯笑。

        这时候，王桂香也出来了。

        “平平，站那干嘛呀，赶紧过来，喝酸梅汤。”

        “来啦。”

        酸梅汤冰冰凉凉，繁音拿了一杯，在脸上贴了贴，才把刚才的余热消下去。

        她小心翼翼的深呼一口气，才把方才心头的躁动压下去。

        不一会儿，林予州从房间出来，他很自然的坐到繁音旁边，拿过杯子给自己倒了杯酸梅汤。

        他一坐过来，繁音又忍不住想起刚才的景象，锁骨、腹肌

        越回想脸越烫，繁音紧紧抓着玻璃杯，使劲摇了摇头。

        “干嘛？”旁边的林予州看过来。

        繁音赶忙把脸转过去，不让他看，“不干嘛。”

        林予州笑了一声，故意把脸凑过去，小声问：“那你干嘛不敢看我？”

        繁音心脏开始砰砰跳，她把头更偏了偏，“你走开。”

        “哎，”林予州故意逗她，又往她跟前凑了凑，“我都没害羞你害羞什么？要说吃亏的是我吧，毕竟是我被看光了啊。”

        繁音如坐针毡，她又往旁边坐了坐，和他隔出距离，硬气道：“谁愿意看，还不怪你。”

        “行，”林予州笑着点头，“怪我。”

        平平在旁边大口的喝着酸梅汤，看看林予州又看看繁音，然后惊奇道：“姐姐，你的脸好红好红哦，像个红屁股。”

        “”

        林予州笑：“平平过来，跟我去房间玩会儿，让姐姐自己凉快会儿。”

        平平高兴的拍手：“好哎！走吧哥哥。”

        林予州站起来，走之前还不忘给繁音留下句：“凉快完了就过来。”

        繁音在客厅里足足冷静了二十多分钟，才有勇气敲响林予州房间的门。

        得到允许，她推门进去，房间里，平平正坐在床上玩他的游戏机，林予州坐在靠窗的沙发上玩手机。

        繁音正犹豫着坐哪儿，然后就看到林予州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说：“过来。”

        繁音没动。

        “来啊。”

        “”

        过去坐好后，林予州偏头看了她一眼，意有所指道：“还热么？”

        繁音知道他故意打趣，赌气似的哼了一声。

        林予州低低笑了一声，没再说话。

        之后长达二十分钟的时间，两人都没再有交流，只有平平欢乐的声音充斥在房间里。

        盛夏午后，房间里温度适宜，窗帘遮住了外边的烈日，繁音静坐在沙发上，不一会儿就有些困了。

        她眯上眼，意识还不等陷入混沌，腿就人碰了一下。

        睁开眼，偏头看向林予州，“干嘛？”

        “无聊么？”

        “还行。”

        “想不想回忆回忆童年？”

        “啊？”

        林予州直起身，稍微伸长胳膊，拉开了身侧的一个木制抽屉，从里面拿出本相册，他把腿往繁音那边靠了一下，然后打开相册放到两人腿上。

        这个姿势有点亲密，繁音今天穿了件及膝的中长裙，林予州穿了件短裤，两人腿靠的近，他稍微动一下繁音就能感受到他皮肤的温度。

        “诶！”林予州拿腿碰了下她。

        “”

        繁音身体僵直，“啊？”

        “想什么呢？”

        “没什么。”

        林予州没说话，开始翻相册，繁音趁着他翻相册的时候，悄悄把腿往旁边挪了挪，不料，刚一动，林予州就带着审视的目光看了过来。

        他不说话，繁音莫名有点紧张。

        她小声问：“怎么了？”

        “靠我近点，”他视线示意了下她的腿，“相册要掉了。”

        “”

        繁音没动。

        林予州笑了，“干嘛？你害羞啊？”

        “”

        “小时候怎么没看你这么薄脸皮啊？”林予州看着她，晃着腿时不时碰她一下。

        繁音又羞又恼，转头瞪了他一眼。

        “生气啦？”

        “走开。”

        “别嘛，”林予州故意逗她，笑道，“音音公主。”

        “”

        这个称呼让繁音脸上一红，不说话也不动弹了。

        “行了，不逗你了，”他翻开相册，指着上面一张照片道，“记得这张照片么？”

        繁音低头看了眼照片，照片上，是两个小孩子，一个是她，一个是林予州。

        照片里，他们两个并排站在一起，繁音穿着粉色小裙子，手里拿着个棉花糖，林予州穿着件卡通短袖，手里拿着个玩具小车。

        “你看你小时候多可爱个小孩，”林予州说，“哪儿像现在，凶巴巴冷冰冰的。”

        这话刺激到繁音了，她音量不自觉加大，“我哪儿有！”

        “怎么没有？”

        繁音小声哼了一句，反击回去，“那也比你好，小时候和现在一样让人讨厌。”

        林予州不服气，也加大音量：“我怎么讨厌了？”

        “你还好意思问！”繁音声音加大，不满道，“你小时候总欺负我。”

        林予州故意装傻，“我怎么不记得？”

        “不记得？”繁音来气了，她指着相册里的一张照片，愤愤开口，“这张照片，就是你抓着蚯蚓吓我的时候拍的。”

        “还有这张，你拿喷水枪喷我。”

        “还有这个，你抓坏了我新买的小花发夹。”

        “还有”

        话没说话，繁音就听到了林予州的笑声。

        后知后觉，她感觉自己有点记仇了，但转念一想，这不都怪他么。

        繁音瞪过去，“笑什么！”

        林予州啧一声，半眯着眼打量她，“你怎么这么记仇啊。”

        “”

        “我欺负你的事儿记这么清楚，那你欺负我的事儿呢。”

        “我？欺负你？”繁音一脸震惊，“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林予州说，“你小时候偷看我洗澡呢。”

        繁音想也没想，直接反驳，“才没有。”

        “怎么没有？”林予州没羞没躁的说，“我洗澡，你小时候趴门缝偷看我。”

        “你胡说！”繁音羞的满脸红，“我才没有！”

        “不信你问我姥。”

        “我不问，就没有。”

        “你耍无赖啊音音公主。”

        繁音强势道：“我不记得就是没有！”

        “行吧。”

        说完，林予州仰躺回沙发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垂眼看着她，他叹了口气，故作委屈道，“哎，某些人真无赖，小时候偷看人洗澡长大了还偷看。”

        “……”

        “都被看了，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娶着媳妇儿。”

        “……”

        繁音哑口无言，坐立难安，多待一秒钟都是煎熬。

        “哎，”林予州晃着腿碰了下她，“你要不要对我负责啊？”

        “负什么责？”

        “就电视上演的呗，以身相许。”

        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繁音心脏一跳，没说话。

        “逗你玩呢，”林予州说，“我困了，眯会儿，你别走啊。”

        等到旁边没再有声音，繁音才轻轻靠回沙发上，她偏头看了看林予州，对方闭着眼睛，呼吸平稳，唇角微微有些上扬。

        看了一会儿，繁音回过头，视线重新回到相册上。

        她视线细细看着相册里的照片，仿佛透过照片又回到了当年。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小时候原来和林予州拍了这么多照片。

        他们一起玩的、一起调皮的、一起搞怪的、打架的……

        繁音翻看着照片，唇角不自觉的弯了。

        又翻了一页，她看到了一张无比温馨的画面。

        那是两个小孩躺在一张小床上，床单是卡通玩偶，男孩成一个大字形躺在床上，女孩枕着他的胳膊，也成一个大字形。

        看着这张照片，繁音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还记得小时候，自己经常在林予州家玩，有时候午饭也是在这里吃，两人在他的房间玩积木，玩累了就直接到小床上去睡。

        这张照片，大概就是那时候大人偷偷拍的。

        如今时间一晃过去这么多年，他们两个都长大了。

        正怀念着过去，繁音忽然感到肩上一沉，她身子一僵，侧头看去。

        只见林予州不知道什么时候躺到了她肩上，他侧着头，头发蹭着自己脖子，有些痒。

        繁音不敢动，悄悄打量着他。

        他比小时候长开了不少，五官更加利落干净，睡着的时候表情没有那么冷，细看还有几分小时候的影子。

        繁音静静看着他，鬼使神差的，她慢慢抬手，用食指轻轻碰了碰林予州的眉毛。

        正巧这时，平平游戏胜利，突然大喊道：“耶！”

        繁音被吓了一跳，手一抖，连忙把手抵到唇边，冲平平比了个噤声的动作。

        平平大大的眼睛看着繁音，咧嘴笑了。

        繁音没由来的一阵心虚，她朝平平挥挥手，示意他继续玩游戏。

        安排完平平，繁音又小心翼翼看了眼林予州，看对方呼吸依旧平稳，繁音才稍稍松口气。

        她继续翻看着照片，心里没由来的萌生出一丝喜悦，弯唇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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